玄武点点头,拱了拱手,“是,殿下。”他说罢刚要闪身离开,被贺靖逸睨了一眼,想起上次朱雀受到的警告,慌忙收好内力从门口退了出去。
此时屋内只剩下贺靖逸、师玉卿与白独月三人,师玉卿看了眼沉思的贺靖逸,“靖逸在想什么?”
贺靖逸神色怅然,幽幽道:“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一丝线索。”
师玉卿知他所说乃是三王残部的消息,他曾听贺靖逸说过,成英宗一登基就开始追查三王残部,希望将他们赶尽杀绝,已报他们逼死圣尊皇太子之仇,贺靖逸自被成英宗授以权力开始,便也接过了调查三王残部的重任,但两人查了这么多年却毫无消息,当年叛乱的三王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如今好不容易得到这一个相关的消息,贺靖逸自然感慨不已。
“靖逸,你放心,一定会把他们都抓住的。”师玉卿凝视着贺靖逸认真道。
贺靖逸望着他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脸颊。
师玉卿趁他不备接过他手中的象牙扇,自己拿在手里扇着,怕他吹不着还朝他的方向多扇了几下,贺靖逸想要拿回,被师玉卿拒绝,见他非要贴心的为自己送一送凉风,无奈笑道:“手酸了可不得勉强。”
师玉卿知道,贺靖逸一直将自己捧在心尖上疼着宠着,可他对贺靖逸也有着同样的心意,若能尽一尽力的地方,师玉卿也绝不躲懒,此时听见他这话,只应付道:“是了,放心吧。”
贺靖逸看着他只觉神思畅然,复又想到三王残部、紫金教等事,心不由沉了沉,微微眯起了眼睛,低吟:“鬼绝功好像会使的人不多。”
他说着看了眼白独月,见他听见“鬼绝功”三字时双眉微蹙,神情不自然,便问道,“你在怀疑?”
白独月轻轻摇了摇头,“不会是他。”
贺靖逸点点头,“我也不相信他会如此,那你这是?”
白独月吁了口气只是摇头,面上露出惆怅之态,贺靖逸瞥了他一眼,拿起师玉卿的白玉杯喝了口茶,道:“既然放不下,当初何必又执意要赶人走。”
“我和他根本不可能。”白独月淡淡道。
师玉卿在一旁听着心惊,满腹疑问:这个“他”是谁?似乎在白先生心中分量不低,白先生如此淡定的人每每提到此人才会显露情绪。
此人难道是?
贺靖逸搂着他腰的左手,又上移握住了他的手,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师玉卿会意,他没有猜错,这个“他”就是白先生的心上人。
而白独月似乎有难言之隐,与那人相爱却不能相守,一提及就不由愁绪怅然。
师玉卿瞧着他这般惆怅也为他难过,见他伤感又不好直言安慰,让白独月知道自己已看破他的私事惹人尴尬反而不好,毕竟他不愿旁人知道,自己也不好打探。
贺靖逸道:“这个结,只能你自己想通了。”
白独月眼眸低垂看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道:“我知道,但是……不可能的。”
贺靖逸没有再说什么,感情之事须得当事者自己想清楚才行,他淡淡道:“今夜去探探贺明成,你要不要随我们一道?”
白独月回过神,忙道:“自然是要的,我来不就为了看热闹的吗,若不去,哪里有热闹可看。”
师玉卿见他恢复了往日嬉笑之态稍稍放了心,贺靖逸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有热闹可看。”
白独月悠悠道:“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设这么多局,终究得有所行动不是。”
贺靖逸嘴角闻言嘴角微微勾起,“只怕他们有命设局,没命圆局。”
两人相视一笑,皆会意不言。
白独月借口去房间休息离开,贺靖逸瞧着床上的凉席不甚满意,直接召来守在周围的南方七宿之一的轸宿去街上买床干净的凉席和丝绸锦被。
轸宿瞧着太子递来的银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们几人是暗卫,手里的刀剑暗器只杀过人,保护过人,躲避过无数刀光剑影,结果这一路却专做些跑腿打杂之事,不能打架让他们觉得十分手痒。
“兰君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贺靖逸柔声道:“这半日你也累了,一会干净的席子买回来你先睡会,等天黑后我们再出去。”
师玉卿靠在他怀里笑了笑,“中午吃了许多,这会子不饿,靖逸呢?”
贺靖逸接过他手里的扇子,摇摇头,“这外边比不了宫里,让你受委屈了。”
师玉卿忙道:“靖逸如此照顾我,怎会委屈。”
贺靖逸揉了揉他的头发,轻柔在他耳边低语两句贴己嘱咐的话,师玉卿微笑点头应和,这些叮呤嘱咐早已听他说过无数遍,但每次听都让他心底暖意沸腾,并不嫌他唠叨。
第九十五章
苏锦和皇后登时大惊,皇后手放在胸前,惊道,“你说什么?!”
苏锦反应极快,喜不自禁的握住皇后的手,“殿下!殿下!您又有孩子了!”
皇后怔怔的愣在当场,口中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太医明明说过,我不能再有了。”
苏锦喜极而泣,突地双膝跪地,满含热泪双手合十朝天跪拜,“多谢观音菩萨,多谢老天爷。”
师乔煌不明其中就里,见两人神色异常也颇为动容,忙扶起苏锦,又恭喜皇后。
皇后仍旧呆呆的,半晌热泪从眼眶忽的扑簌落下,“是逸儿,定是逸儿知道了。”
师乔煌不解的看着皇后捂住脸痛哭失声,又瞧见苏锦又笑又哭十分癫狂,忙上前用从怀里抽出另一指绣帕为苏锦拭泪。
苏锦握住师乔煌的手,“谢谢你乔煌,告诉了殿下和我这个好消息。”
师乔煌忙摆手说不敢,皇后被苏锦与师乔煌稍稍劝住,边抽泣边道,“当年惠妃毒死我的乐儿的时候,那毒伤了我的身体,所有的太医都说我这辈子是再不能生育了。”
皇后说着握住苏锦的手,颤抖着道,“是逸儿,逸儿早年拿了些补品给我,你可记得?”
苏锦慌忙点头答应着,皇后想到贺靖逸心底一疼,“是那些补品起了作用,逸儿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我为乐儿难过,想让我有个自己的孩子,才找了那些补品哄我吃下。”
皇后说罢又呜呜哭了起来,“逸儿都知道了,那孩子还当我不知道要瞒着我,我却当他不知道要瞒着他,其实我有没有自己的亲生骨肉又如何,他就是我的亲生孩子。”
师乔煌心底大惊,听皇后所言,惠妃竟毒死了皇后的孩子,怪不得皇后如此恨她,杀子之仇确实不共戴天!但太子竟然不是皇后的亲生骨肉,那他又是谁的孩子呢?
皇后心疼的不住,“傻孩子,傻孩子啊,总是那么贴心,无论如何,逸儿永远都是我的孩子。”
苏锦听了也是一阵难受,狠狠流了两滴泪,忙又擦了柔声劝慰皇后,“这是太子殿下的一片孝心,如今好了,您又有了孩子,这是好事啊,您别难过,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吧。”
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喜又痛,喜的是自己又有了亲生骨肉,痛的是她这么多年一直瞒着贺靖逸就是希望他不会为自己的身世而忧伤难过,没想到那孩子竟早早的知道,还装作无事一般瞒住了自己,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失去双亲之痛。
皇后忽喜忽悲,情绪不稳,师乔煌忙劝道,“殿下,还请为了小皇子保重自己才是,眼下形势动乱,殿下务必撑到陛下平乱之后才行啊。”
皇后被她劝得好了些,“你说的是,为了我的孩子,为了逸儿,我不能乱。”
苏锦也不住的劝她保重身体,皇后被劝得好了些,强自定了定心神,稍稍和缓了些情绪。
三人正说着,师乔煌忽的一惊,耳畔传来密室机关机动的声响,而后是几声特意留下的脚步声,她忙站起身护在皇后身前,戒备的盯着烛影浮动的走廊,暗道此人武功不弱,自己竟未发现他靠近书阁。
那脚步声一下一下缓缓走近,很快,一个面带冷笑,眼露冷光,周身略有杀气浮现的高大身影迈入了三人的视野之中。
朦胧的月亮躲入铅云身后,只露出半点身子,照不亮这漆黑的山路,离长平都几十里路的奇云山蜿蜒的山坡上,镇南军与苍狼军南部的联合军听从贺靖逸的指挥,就地筑起了帐篷,点起了篝火,原本寂静无音的山林中多了丝温热的光亮。
军队中心最大的帐篷是贺靖逸商议要事的地方,账内陈设简单不似原先贺明成布置的那般气派,只悬了一张大成军队势力的分布地图,又放置了几张案桌和布垫供人休息,便再无其他。
跋涉山路行军一天,早已疲乏了所有人的身心,将士们热闹的吃起了晚饭,帐中的贺靖逸等人也用起了晚膳。
击败了江胜之后,贺靖逸将他的各类食品物资悉数缴纳进了军中,那十万战俘几乎全部投降被编入了镇南军中,扩大了镇南军的势力,另外一些殉主自杀的将士,贺靖逸也命人好生安葬了,所用的军需物资,贺靖逸一律不拒着将士们吃穿用度,更增加了不少军饷,所以连日兼程行军步伐虽快,人虽疲累,但是将士们顿顿吃得饱,拿的饷钱也比以前多,这人一旦有了动力,倒也不觉得辛苦,反而对贺靖逸感恩戴德,各个更是卯足了劲要为太子殿下出生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