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狁瞧着觉得这人实在有些欠揍,垂着眸子当他在放屁。不过既然别人都提起赵云洲和孟春和的事儿了,他自然记下了,准备回头去问问赵云洲。
于狁没有对凌深这问题做出回答,凌深倒也不甚在意,左右他们都已经成过一次亲了,尽管他们起初并不承认,但到了现在却觉得有甚于无,至少大伙都是承认他们两人的关系的,至于凌深自己,还真不是太在意这种形式上的事儿。
另一边,赵云洲在抱着孟春和回了屋子,就一直守在床边。先生因为两度被迷晕,即便第二次药效不猛,却依旧昏迷了老长一段时间,一直等到了亥时,先生才从昏睡中苏醒过来。
孟春和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坐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的赵云洲。乍然看到这人目光忧虑地望着他,见他醒来,那忧虑的目光转瞬变作了欣喜,孟春和也是怔愣了好久才从他的眼神中回过神来。他环视了一圈,发现这是自个的房间,大约也猜到自己是被他们救回来了。
“你救我回来的?”孟春和晃了晃脑袋,慢吞吞地撑起身子,未有焦点的视线往下划去,一眼就瞧见了赵云洲还未褪下的红袍。那明亮鲜艳的大红,即便在昏黄的灯光下也丝毫未有逊色,孟春和看着这件熟悉的红袍,转念就想起之前那郁木秀送到他手上的那件。
赵云洲说:“是我和当家的一起救你回来的。”
孟春和却仿佛没听到这话,紧蹙着眉头,刚醒都没来得及喝上口水的嘴巴顿时得理不饶人起来:“怎得穿这么红?还是今儿个你成亲了?”
先生这是调侃来着,毕竟他就是见不得这人背着他穿这么喜庆的颜色。哪想赵云洲点点头,正儿八经地应了下来:“我却是想要成亲了。”
孟春和一听,倒抽了口气儿,好半响才闭上大张的嘴巴,心想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没想到他才被掳走几天,世界都变样了。他冷笑一声:“那敢情好了,你还坐在这儿干啥?”
赵云洲知道这人误会了,心下也暗叹了口气:“你难道不知道,我想成亲的对象是你啊。”
孟春和继续冷笑连连:“对,你想成亲的对象……”他忽得瞪大了眼睛,那双又黑又大的眸子瞪得跟个铜铃似的,随后他木木地指了指自己,“我?”
赵云洲抿了抿嘴,一时没有接话。
孟春和见他不语,却是急得跟什么似的,忙不迭又问道:“你再说一遍,你想成亲的对象是谁?”
赵云洲也没故意吊人胃口的坏习惯,沉吟了片刻,道:“我们寨子的先生。”
孟春和面色不变,然心中提起的巨石却是彻底放下了。不过他怕这会儿的话语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忍不住又催促:“再说一遍。”
赵云洲再度叹了口气:“是你。”
孟春和哼哼笑了下,微昂着下巴道:“算你有眼光。”
先生也是个面薄的,心里想着要与赵云洲互述衷肠,然而这种事说说简单,做起来却颇有些难度。先生从某人身上一身红衣问起,一直问道今儿个是何日子,如此说了半会儿,却还是没将心底的话说出来。而更让先生郁闷的,方才这人都说成亲的事儿了,可眼下却仿佛方才的对话不存在,再没提成亲不成亲的。
孟春和这急在心里头,却不敢在面上有所表示,若被面前这人知道了,多丢脸啊,搞得先生恨嫁似得。
赵云洲早将先生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也猜到这人在想什么,可就是故意不说不提。好几次,面前这人都重点说道成亲啊之类的事儿,赵云洲还是硬朗地将话题转开了。
这样一直到深夜,先生又困了,这才放弃对这人的逼问,顺便在心里糊了这木桩子一脸泥。
却说赵云洲在回去后,第二日就与于狁说了成亲的事儿。赵云洲的本意是与先生今日成亲,不过如此一来,原先他要启程赶往西北边境的任务就得放弃了,毕竟不管是谁,都不会愿意刚成亲就离了心上人往外面去。
于狁昨日也考虑过这事儿,赵云洲今日和他说起了,他自然将原先想好的付诸实际,至于这西北边境的勘察任务,便交给杨普去办了。
六月初六,是个黄道吉日,当日青峰寨里一片闹腾,继一年前当家的迎娶了个男妻后,他们寨子的总管和先生也历经险阻,成了一对儿。
据说先生起初是不同意的,结果竟在某日醉酒之后,禽兽地将赵总管这样那样了。最后为了负责,先生只好勉为其难收了赵总管。这事儿是不是确有其实,没人知道,总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最后凑成一对也是造化,大伙儿可都乐见其成的。
☆、第六十二章 路遇大军
自从先生和赵云洲成亲后,凌深能看到先生的时间越发少了,尤其是那成亲后的第二日,足足一整天他都没能见着孟春和。倒是发现那一日,赵总管拿了不少东西回房去。凌深回去后一想,倒也能想通一些,赵云洲这人好说歹说是个练武的,而先生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怎么可能在这人身下坚持上几回,怕是洞房花烛夜被吃得过头了,第二日才下不了床。
不过这些到底是别人家的事儿,凌深本也是不在意的,只是遇到自己有事找孟春和,这才稍微关注了下这对新婚燕尔。
话说凌深这次回来本意是想看看于狁,顺带押解一车茶叶北上去雁鸣来着,只是眼下北地洪涝刚过,夏国朝廷虽已开仓救济,却也扛不住难民数多,即使国库丰裕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据尚还留在雁鸣的沈奇报信来说,雁鸣的余粮大多都被朝廷收购去了,以高于市场价两倍的价格。
这实在是个好消息,凌深心想:早先为了应付大旱而储备的粮草,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在得到这消息后,凌深还挺高兴地将这事告诉了孟春和,结果可想而知,对自己卜卦极具自信的先生,在得知自己算到了结果却没选准过程后,很是郁闷了一番,没差又将自己关进小黑屋去了。
又过了两日,等孟春和终于过了心里那道坎,并且能毫无障碍的骑马后,凌深这才和先生一道去了千和城。两人这是去找余一的,不仅为了卖粮的问题,还有同让他入手的茶叶的事儿。
凌深一到余家米仓,就被余一领着去看之前收购的粮草。
一说起粮草的事儿,领路的余一似乎就特别兴奋,喋喋不休地念叨了好一会儿这些粮草有多来之不易,但他却还是圆满搞到手之类的,一时又问这些粮草什么时候派上用场之类的。
凌深倒也没瞒着,就说了自己的打算。
不成想这余一一听这些粮草是要卖给夏国大赚一笔来着,脸色霎时就黑了。凌深不理会他,继续跟着他渐渐缓下来的脚步去了仓库,不过等他看了仓库里的粮食后,脸色也跟着黑了一半。
“怎么那么多?”凌深沉着声音问道。
“我原以为是当家的需要,毕竟干什么事儿粮草都得备得充足才行。”余一继续黑着脸解释,心想亏他还那么尽力,没想到竟是要卖给夏国的,早知道他就买些发霉的粮食回来了。
凌深可不知道余一心里所想,听他这么说了,脑子一转脱口而出:“给你当家的起兵造反用么?”看着余一露出你竟然什么知道的神色,凌深嗤之以鼻,低声讽刺道,“亏你想得出来。”
话这一说完,凌深忽然觉得这想法也不是毫无根据来着,虽说不至于起兵造反那么严重,但用在养兵上却也不是不可能。
站在边上的余一则是被这人的厚颜无耻给震慑到了,竟然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结果却又在说了以后转身将这话推到他身上,这路过听到的人不该以为是他心里在想起兵造反的事儿……真是太无耻,太可恶了。当然这些话余一是不会说的,等凌深说到正事上,他便又恢复成尽职尽责的余掌柜了。
凌深所说的正事还是有关这些粮草的。他在看了仓库的存粮后,便让余一拨出一部分送往丁二镖局处,让他们押解送往山海城——这个最靠近夏国的城市,剩下的便继续留在仓库里。溯北雨水少,常年干燥,粮草屯放在仓库里并不至于会发潮发霉。
凌深和孟春和一直在余家米仓待到午后,这才带着几个丁二镖局的押镖人,拖着一车茶叶往青峰山寨而去。
这茶叶和粮草的事儿都解决了,凌深留在寨子里的借口终于用尽了。
离开前一日,凌深就拉着于狁没离开过房间,就是在大白天也可劲地欺负着当家的。
对于这种白日宣|淫的行为,当家的曾试图反抗过,但反抗无效,照样被压。最后大当家的吃饱喝足了,舔着嘴儿餍足地下山往夏国去了。
凌深并不是独自一人出发的,不说一直跟着他的腓腓——这只肥肥的小老虎,在寨子里将养了一段时间后,体型终于又大了一圈,凌深觉得这大猫仔儿再大上一点,估摸着可以荣升成坐骑了。抛却这只黑色的大猫仔儿,一起上路的还有丁二镖局的十来个人。
这十来个人都是上次从穆州一道回来的,凌深对他们有印象,所以比起其他全然陌生的自然就多了几分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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