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天牢。负手身后。看着几名宫人抬着她要的东西走进天牢内。心中此时却是有些酸涩。他长叹一声。闭上眼。
宫人在阿容面前摆着白绫三尺。鸠酒一杯。鱼肠匕首一把。这就是所谓的赐死......她缓缓走到白绫前。玉手轻扯......
“陛下。”一名太监从天牢里出來轻唤一声。纳兰连山睁开眼。回过头去往往暗无天日的天牢。
已经完事了啊......是不是太快了些......
他托着步子回到阿容所在的牢房。看见她的尸身正躺在草席上。阳光正打在她青白的脸上。双目紧闭。项上还有白绫的痕迹。
他遣退了所有人。只身进入牢房。他走得缓慢。多希望那尸体不是阿容的......他已经看见过李婉的了。不想再看第二次了。实在是痛苦。
阿容往日那鲜红欲滴的唇如今苍白得不像样。他坐在一侧。缓缓的抱起阿容......
她的身体还温暖着。如果找太医來救救她。能否救活。她的囚服染着血。那么多的血。还是沒能盖住她身上舒服的安息香。
他沒了安息香。该如何活下去。长夜漫漫。又该如何度过......
“阿容......你怎么不求求我。求求我。就让你活着......这样你才有新的机会來杀我呀。”
他抱着阿容。喃喃自语。好似她还在。还在听着他说话。还在他身边满怀心机的想要燃香杀死他。
纳兰连山轻叹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张白色的帕子。满眼温柔的替她将脸上的血迹给擦拭掉。人走了。总要干干净净的走。
擦到她那尚有余温的软唇时。他再也绷不住自己的脸。如寻常人那般流下泪來。他所爱的......为何都不能长存。
他含着泪将自己头上的发髻拔下。替阿容绾了一个简单的头型。一身理得工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來世定要投个好人家。莫要再进宫负了自己。”
他淡然一笑。算是对阿容说得最后一句话了。他唇落阿容的唇上。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转眼又飞起。
纳兰连山横抱起阿容。想要将她带出牢房时。她的袖中一片纸滑落在地。他又不得不将阿容重新放到简陋的草席上。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纸片。上边娟丽的小字写着:你输了。
这是阿容对他写的。他心中漏跳了一拍。到死都想着如何赢了他。他沒输。可也沒赢。帝王沒几个赢过的。
若是算起來。他自己觉得他输了。赢了天下。却输了她。不止她。还有许多......看看他现在模样。焦头烂额的。才三十來岁。墨发里尽藏着白丝。
他重新抱起阿容。走出那暗无天日的牢笼。所有宫人都候着他。不知道在下几个是看好戏的。
宫人跪在地上。齐呼万岁。这岁若是有用。他倒是想允一些给阿容和李婉。叫她们好好活着。
他站在天牢前。身子有些晃悠。站得不大稳。方要迈出步子。眼前一片黑。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陛下。”宫人们慌成一团。将他怀里的阿容粗暴的拖到一边。又轻柔的将纳兰连山抬回了沾月楼。
太医所的太医全体出动了。
纳兰连山一回來就赐死了风头正盛的婉容华。还病倒了。这事传得宫中沸沸扬扬的。不少秀女正对镜描眉。想要在纳兰连山病好之后一举成为下一个阿容。
太医去到沾月楼时。纳兰连山双目紧闭。面色发青。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湿透了。宫人们正來回的替他擦拭着身子。
“婉儿......”
他发抖的蜷成一团。不断的唤着李婉的名字。太医喊宫人将他放平了。立马给他把了脉。甚至浑身上下沒有一处放过的。
太医掀开纳兰连山的衣裳。在他腹部。轻摁几次。纳兰连山却吐了一口黑血。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太医瞧见地上那口黑血。皆面无血色。待纳兰连山躺回床上。一名中年的太医拔出一根银针抹了些地上的血。
“银针发黑。师父。陛下中毒了。熬解毒汤。”那中年的太医询问到一侧的老者。那老者已老得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腿脚却有力得很。
老者挡住中年的太医。手放在他肩上。一把摁回去。“莫要冲动。还不知这是何毒。先去查看陛下今日吃了何物。还有婉容华的香料。”
“是。”所有太医毕恭毕敬的听着老者的话。皆四散而去。
兴许他们是查不出了。因为只有纳兰连山才知道问題出在哪。而纳兰连山的意识早已飘到了黑暗间。外边什么动静都不知晓。
他沉睡中。梦到了阿容。她正穿着一身可怖的寿衣。一头青丝四散在身后。手中晃悠着她往日最爱的绢扇。
“纳兰连山。你输了。”
她站在他身前。面上尽是得意。走起路來。裙底生风。看着十分的飘逸。她摸摸自己胸前的一缕黛发。眼睛一直盯着纳兰连山紧握的拳头。
他打开手掌。上边还是阿容死时从袖中跌落的遗言。他捧在掌心。不知为何说不出话來。只得用眼神问她。
阿容冷笑一声。绢扇一挥。面目又恢复成那血淋淋的模样。她飞速向后飘去。声音听起來有些飘渺。“这是你应得的。”
纳兰连山醒來时。正看到自己的管事太监正在一侧煎药。头顶的帷幔被风吹开。他坐起來。痛苦的捂着头。
阿容是何等的怨念。到死了也要如梦中叫他不安。兴许纳兰连山还不知道。此时阿容的遗体正摆在一间漆黑的小房子里无人问津。
管事太监听到了动静。过來查看。却以看到纳兰连山已经坐起來了。只是双唇发白。看着很是虚弱。
“陛下。你怎的给起來了。好生歇着呀。奴才这就去喊太医。”说着他踩着小步子就跑了出去。沒过一会。所有太医都涌进了纳兰连山的寝殿。
“说罢。朕又怎么了。”管事太监在他身后加了个方枕叫他好受些。生了病。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最老的太医将纳兰连山的手放在被褥上。把了一会。叹了声气。将他的手收起來。
“陛下......”老太医欲言又止。止而欲言。到最后也沒说出什么。只是转过身。看向门外。
管事太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微的摇摇头。纳兰连山看得一头雾水的。脸瞬间就拉下來了。
“说。你们是不是瞒着朕什么事。”纳兰连山沉着嗓子吼道。可也不及以前的气势。他感觉自己现在实在是太虚了。
被他这么一问。事情却再也兜不住了。中年的太医与管事太监相望一眼。那太监就走出门去。端來一卷的圣旨。
“陛下......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写了罢。”管事太监说这话时。磕磕巴巴也不知用了多少勇气。他实在是难以将这噩耗从嘴里说出來。
纳兰连山看到那卷空白的圣旨还有一侧的笔墨。就猜到了是何用意。他深吸一口气。一袖子就掀翻了托盘。
“朕还好好的。为何要立旨。”
“陛下......”那管事太监看着他那怒气腾腾的模样。忽然就红了眼。他跪在纳兰连山跟头。他也不舍这一位待他不薄的主子呀。
“哭什么哭。朕龙体康健。都别哭丧着脸。”纳兰连山说这句就要站起來。却被那老太医一巴掌给摁回了榻上。
老太医表情肃穆。一句话都沒说。那眼睛死死的盯着纳兰连山。异常坚定。一把白胡垂到胸口。
纳兰连山看着他。便知道了多严重。他安分的回到榻上。漠然道:“你们全都退下。”
管事太监看看老太医。老太医点点头。允了他。管事太监拾起地上散乱的东西。放到一侧去。以防纳兰连山改了主意。再回头望了好几眼才出了门。
“恭叔......”纳兰连山看着老太医。一脸的哀愁。他不相信这便是他的命。
那叫恭叔的老太医坐到床榻边上。温热的手裹住纳兰连山冰凉的手。忽然就哭了起來。他道:“陛下。老臣看着你长大。你从小都由老臣來医治。最是了解你身上的病痛。”
“恭叔也似亲人般照看我。这么多年也是辛苦。”
恭叔摆摆手。双唇紧闭。眼睛不敢去看纳兰连山。“别这么说了。是老臣失职了。当初就该阻止你将那个什么婉容华放在身边的。否则。也不至于到今天这般田地。”说着。又留下几滴泪來。
“恭叔。你如实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沒救了。”纳兰连山看着他。是死是活全靠他那张嘴。若是恭叔都说他活不了。那他就真的活不了了。
老太医不语。只是摇摇头。算是告诉了纳兰连山的答案。他中的毒。是剧毒......不知是何成分。那绝对解不开。而且这扩散的速度也沒法去寻得解压。不得不说阿容这一步着实将军了他们。
得到了恭叔的答案。纳兰连山长呼了一口气。却又一阵的苦笑。他之前求死。现在真死了。可天下百姓却又不知交付何人才是正道。
“天下谁无一死。恭叔莫要哀愁了。你不是也喜欢婉儿吗。我如今就要下去陪着她了......”
“可是......可是......”恭叔的嗓子不大好。声音糙得很。又哑。说起话來很是困难。
“我身边沒多少可信的人。恭叔觉得。这帝位。传给哪位亲王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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