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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物 (薇诺拉)


“鹿家与我有救命之恩,我又与临川自幼相识,情似同胞兄弟,还望大人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顿了顿,道,“至于大人口中的那群乌合之众,寇某或许还能助大人一臂之力,将他们一网打尽。”
叶千琅微微蹙眉,眼里尽是不信之意:“寇兄这般神通广大,又何必求我高抬贵手?”
“西北绝域尽是穆赫的地盘,穆赫也算半个朝廷命官,想必与大人有些交情,所以不单要请高抬贵手,还要请大人通融一二,让穆赫土司莫与舍弟为难。”

叶千琅不动声色,心道,果然。近几日街上番僧无故增多,显是冲着鹿临川与他手中的东西而去,而自己与罗望忽被番僧围攻,想必也与那胆大包天的穆赫脱不开干系。如此略一思忖,又道:“你方才说三个理由,还有一个,是什么?”

眼前人青丝披散,眼廓既细且长,斜斜挑入眉鬓,洞里的水光石影在这张脸孔上浮动。
手指擦过那只荧蓝的耳坠子,又缓缓抚过那张美如寒玉的脸庞,寇边城目光极致温柔动情,微笑道:“他不就在这里吗?”

心脏无端端地被这目光攥得一紧,叶千琅静了片刻,忽感股间似有一道热流缓缓而下,伸手往那处探了探,沾得一指奶浆似的浊白,微微一扯嘴角:“寇兄泻了这些精元,少说得再练十日才补得回来。”
“无妨,我们时日还长。”寇边城不以为意地笑了一笑,目光自一身雪白肌肤定于叶千琅的两腿之间,那根灰白色的阳物直指人面,顶端小孔虽淌着点点淫水,却未泻出一丝精液。可见纵是极乐时分这人仍定力十足,竟能镇制射精的欲望,将它逼入丹田,化入自身内息之中。

性器又似小盹过后的兽般醒了过来,寇边城正欲托起叶千琅的两胯,让那孽根重归湿润穴里,可这触手可及的美人偏不让自己遂愿——他忽地披上白袍,脱身而去,动作快得不及眨一眨眼,人已落进那潭碧水之中。
粼粼水光间,朦胧雾气里,叶千琅勾了勾指头,唇边的笑意惊鸿一现。

寇边城也起身跃入潭中,自叶千琅身后将他环个满怀,一双热烫的唇一点点、一寸寸游过他的耳廓、脖颈。
“叶千琅,”将那只荧蓝耳坠咬在齿间,气息似鹅毛撩拂过对方耳边,“我是不是你第一个男人?”

料想这人平日里貌似修罗,性子更比恶鬼还恶,显是不近女色更不喜男风,没想到对方转过身来,微阖眼眸似是回忆一番,然后摇头道:“许是,许不是。”
想了想,又道:“那时我年纪太小,忘了。”

只说“约莫七八岁光景,有个贩子带我入京”便再无后话,寇边城起先当他一时间情景相生,勾起了昔日凄苦往事,然而再看这一张脸雪后旷原也似,无一分悲怆酸楚,更无半点厌恶恐惧,只有一双漆黑眸子不掩些许倦怠之意,显然非是刻意隐瞒,而是真的忘了。
两人静了片刻,寇边城问:“你当时便杀了他?”
叶千琅颔首:“杀了。”
寇边城轻笑:“再年幼的狼,凶残也是天性。”
叶千琅眼眸轻睨,显是不以为然:“一鞭便记一刀,当日他欠我多少,来日我便讨他多少,公平得很。”
说话间神态尽是顺理成章之意,好似当真只是写了一张文契,既无盘剥重利,也不拘泥细过,不过是索还负欠,一文一两一枝一节都清清楚楚。言罢,复又闭目运气,梳理脐下阴交、气海、关元等四穴内的宗气,寇边城的雄浑内息仍在经脉间鼓荡,正好容他借水行舟,镇制体内寒毒。
寇边城略一思忖,问:“讨了那人多少刀?”
叶千琅阖眸道:“三百一十九刀。”

彼时叶十九入王安府中住了两个月,偶然听人提起那贩子人在何处,便从厨娘那里偷了一把切肉刀,悄悄摸进那人的宅子里。
那贩子卖了几个孩子得了大票银两,又赌又嫖无一不干,有时实在磨累了自己那杆镴头枪,便不分日夜地在宅子里胡睡。
一刀犹未毙命。贩子有点功夫,叶十九方才沾了一点武学皮毛,却凭着自己那点微末的道行,斩、切、削、砍,庖丁解活牛一般,生生把一个活人剁成了饽饽馅儿。
杀了人,扔了刀,趁着天光还未大亮,又麻溜地跑回府里。
哪知府里的孩子都醒得早,三三俩俩地在院子里练功或者读书,大门一开,竟看见一个高不及腰的小娃娃,满脸满身都是血浆与碎肉,只剩一双漂亮极了的眼睛惶惶大睁,眼珠嵌死了一般动也不动。
一府的少年幼女白日见鬼似的望着他,无一人敢上前,甚至无一人敢出声,到底还是罗望瞧见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问他去了哪里杀了谁,只走来牵起他的手,带着这么个血娃娃,走过满院簌簌的牡丹花。
罗望不问,叶十九也不说,只是松开手后才发现,手背上赫然印着几道淤青指痕,原来竟被抓握得这么牢。

一佛出世,二佛涅盘,人在乱世,本就是起起伏伏、生生死死。毋庸叶千琅说破一个八岁娃娃如何忍辱偷生,寇边城也知道这无情物眼里无它,从来只在意如何在死人堆里走出一条生路。
话虽如此,可心里却莫名地不太痛快,虽不知其事真假,可仅是想象这身子还有另一人品过、尝过,便感气海翻涌,下腹业火一并腾起。
一把揽过叶千琅的腰身,运力于足下,立时抱着他飞抵空中,又重重将他撞在了石壁之上——只听“砰”一声响,叶千琅只感脊骨疼似折断一般,受得猛烈撞击的岩壁也片片剥落掉下。

立在一块凸露的石头上,寇边城将叶千琅身子后倾抵于石壁,分其两腿让它们绞在腰间——玉茎半悬,顶端小孔圆睁,似有三分觉醒之意,然穴口已是红肿不堪,轻轻翕动,血丝清晰如细纹玛瑙。
“叶某记不得别人待我的好,别人让我疼却忘不了……”碎石扎入了后背肌肤,痛感尖锐,叶千琅手指拂过对方脖颈处的伤口,指尖注入几分五阴真气,手上的水气便瞬凝成冰,化作薄薄刀刃抵上了他的咽喉。
目光亦如刀,直直剐来,喘息着道:“寇兄……小心了。”
蹙着眉,抿着唇,寇边城强硬压上身来,咽喉在冰刀下绽出一道血线。他强硬地顶入这具身体,每一下抽送都不遗余力,带着几欲破腹而出的狠意,已然不是索求快乐,而是去抢,去夺,去杀伐。
“是与不是都没什么打紧的,”唇与唇缠绵相贴,肉体与肉体绞磨的热度化冰为水,“我定是那个让你最疼、记得最深的人……”



(十四)

俩人在水洞中不是合体双修,便是叠骨交欢,日夜不分,饥渴罔觉,几不欲与对方分离片刻。便是身疲体软到了极处,也是贴身相拥,静静聆听洞中水声。
洞中除了一潭不可见底的碧水,石壁间亦有流泉倾泻,似珠帘倒挂,晶莹瓦亮,不住叩击潭边那些荧荧石头,时而淙淙带响,时而铮铮有声。
一时恍如身临惊蛰时分的江南,人孤零,夜孤零,听一宿雨打屋檐,点滴到天明。

这期间叶千琅体内的寒毒只发作过一次,正是寇边城短暂离开洞中之时。他本在潭边盘腿而坐,凝运内力,却因一意求快求进,架不住重伤未愈内息难以运转自如,膻中气海蓦然暴胀,他眉头一紧,身子一晃,便倒入潭水之中。
寇边城自洞外进来,见叶千琅上身留在岸上,下身浸入水中,披于身上的白袍阴得半干,却仍是衣襟大开,露出大片白滑如奶浆的胸膛肌肤。
于潭边坐下,又见叶千琅迄未醒来,本是热气氤氲的潭面竟结了薄薄一层浮冰,而他肌肤宛若剔透玉石,几乎可见骨骼血脉,心头蓦然一紧,便伸手去探他脉搏——
哪知这昏迷不醒之人忽地睁开眼睛,越无防备之力出手便越是狠辣,袖风如刀,直逼咽喉。
若非早有准备这人睡着的时候碰不得,这一击非直接取了他的性命不可。寇边城拂出一掌,抵消扑面而来的劲力,然后顺势轻轻捏住叶千琅的下巴,将口中衔着的野莓喂进他的嘴里。
另一手则罩于他的后心要穴,气随意走,将内力源源灌入。

真气到处,热浪激涌,叶千琅正神思不清,依稀感到自己被来人轻拥怀中,四围炉膛也似的滚热,周身冷意登时全消。一双唇又被一条舌头撬开,他便将它咬在齿间,贪婪吸吮,两颗野莓在唇舌间传来递去,渐渐软烂,丝丝绛红汁液溢出口角。
他们喉骨起伏滚动,吻得越发急切热烈毫无章法,恨不能将对方的唇与舌都嚼得烂了,合着满嘴的酸甜浆液吞咽入腹才好。

热吻过后,寇边城却作冷峻面色,凝眉道:“你太心急了。大红莲华经何其生猛凶险,你重伤未愈,根基未稳,倘若我再晚来一时半刻——”自己截住话音,摇了摇头,方知后怕是什么滋味。
叶千琅复归清醒,看清来人眸中的关切之色,仍淡淡道:“一颗头颅寄在别人手上,到底不妥当,早些复原才好。”
听出对方仍是不信自己,寇边城倒谑道:“敢问大人身上还有哪一寸地方寇某没看过,没摸过,没亲过?大人竟还如此生分,实教人心寒得很。”
“小弟是赤条条无遮无藏,可寇兄却至今不肯坦诚相待,”叶千琅凤眼斜飞,神态冷峭,“到底是谁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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