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恬听后这才缓缓停住了疯狂的举动,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直到因为笑的岔气而咳嗽不止时才停了下来。
饶恬看向战不败与陆清秋,眸中满是悲痛,神智好似恢复了正常,只听他悲吼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饶恬从未败的这么惨过,那可是二十万大军...二十万啊...就这样死的死逃的逃,哈哈!我还有什么颜面去九泉之下见他们,对,没有颜面...没有颜面...”前两句饶恬说得还挺正常的,可是说到最后便越来越胡言乱语,越来越没有心智,最后又发起疯来。
陆清秋皱起好看的眉,扫了眼继续撞着木笼的饶恬,语气微叹:“子轩,给他个了断吧,他也是个忠国大义之人,不然怎会因为将士们牺牲而如此悲痛,所以让他安静的走吧。”这对饶恬来说,或许是最好的归宿。
战不败点头应允了陆清秋,随后看向战忠心。
战忠心轻咳了两声,“那个...你可是将军,这应该是你.....”还没等战忠心说完,战不败便已带着陆清秋离开营帐,他的意思是交给战忠心了。
战忠心撅了撅胡子,看了眼木笼里的饶恬叹了口气,他还真有些下不去手,在战场上那是杀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且还是为了各自的国家百姓所征战,所以谁都不会往后退缩一步有一丝怜悯之心,可是现在你要他杀一个手不缚鸡之力的疯子他可真有点于心不忍,难免会动恻隐之心。
但是想到两国交战死在饶恬手里的贤国将士,战忠心便不再犹豫了,虽说刚刚他有些不忍,但并不代表他会动摇。
在这人吃人的战场上,与敌军哪里会有情义可言,今日你不杀他,明日他便要杀你,抽出剑,战忠心给了饶恬一个痛快。
☆、第二十三章
越岭国。
宣德袁太后侧坐于金漆雕鸾纹凤椅上,身穿明黄朝袍,肩上下袭朝褂处绣文金龙九,间以五色云,头戴七只金凤金翟朱纬冠。
虽然她已年过四十,但那张脸却保养的极好,细腻白皙丝毫不像过四之,眉目依旧如画,只是那微瞌的眸中不时闪着锐利的光芒,庄重而威严,让不敢直视。
“皇帝,你看左丞相之女张婉儿如何?”袁太后侧目,淡淡看了眼坐在上位的越岭国国君轩辕燚,语气中夹杂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轩辕燚紧紧的抿着唇,脸色苍白,望着大殿外等候他留牌子赐香囊的张婉儿,皱起好看的眉,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也没说说出口,墨色的黑眸中满是黯淡,“很好,朕...很喜欢。”
袁太后满意的笑了笑,今日还算听话,随后转头对着通传花名册的老太监微微点头,老太监急忙笑着在大殿中朗声通传道:“左丞相之女,张婉儿留牌子,赐香囊!”
轩辕燚默默看了眼唯我独尊的袁太后,心中满是苦涩,这个皇帝他当与不当又有何区别?
袁太后似是察觉到轩辕燚神情低弱,抚了抚手指上镂空錾金花指甲套,半晌对着轩辕燚解释道:“左丞之女德才兼备,品貌不凡,性子也沉稳,哀家挺喜欢她的,有她在旁辅佐你,哀家很放心,”
轩辕燚勉强笑道:“是,母后的眼光总不会错。”
袁太后似乎没有察觉到轩辕燚的牵强,微微一笑,“这些都是哀家该做的事情,毕竟哀家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当然要事事为你安排妥当,免得那些繁锁小事还要劳你操心。”
事事为你安排妥当.....这句话深深扎进了轩辕燚的心头肉上,疼的窒息,这是警告吗?警告自己不要耍花样任她操纵摆弄吗?不然就撤了自己的帝位吗?越岭国还有他存在的必要的吗!轩辕燚闭了闭眼,将眼中的水润压了下去,心中纵使有着千言万语,他也不能说出来,更是不敢说出来。
袁太后见状,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为了越岭国,为了...那个人,她不能心软,她要为他好好的守住越岭国,等他回来,他吃的苦够多了......
选妃结束后,轩辕燚将袁太后送回了坤宁宫他就回了自己的龙飞殿,进殿后便将所有公公宫女遣退,随后走到日常批阅奏章的梨花案旁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望着殿内的某一处微微出神。
过了许久,轩辕燚拿出还只剩下半瓶的夕蕴酒,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水顺着他的唇角流出,滑进了他的龙袍内胸/口上。
“咳咳...咳......”由于喝的太急,轩辕燚呛到了,不知是因为酒的烧灼还是心情使然,轩辕燚的眼角滑下温热湛进了他的嘴中。
“啊——啊!”轩辕燚终是没忍住大声的嘶吼着,声音中透着孤独、绝望、伤痛、还有不解...他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
‘哗啦——’桌案上成沓的明黄奏折被轩辕燚挥落在地,而他无助的跪在了地上,抽泣着。
轩辕燚拿起面前的奏折,双手颤抖的打开,只见上面写着一行行小字,这无疑显示着奏折已经被批阅备注,可是....那上面的字根本就没有一个是他写的,泪水顺着脸颊低落在奏折上,打湿一片,这些全部都是他母后批阅过送来的。
他无数次的质疑过自己到底是不是母后亲生的,为什么她要把自己控制起来,如果母后真的是为了权力那么这个皇位早就不是他的了,可如果不是为了权利,她为什么不让自己把持朝政掌管越岭国,而是事事都要听从她的安排她的指挥!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轩辕燚真的不知道,他从小到大从来都不了解自己的母后,猜不透她的心思,因为她一直以来对他的态度便是人人尊崇的贵妃,再后来便是唯我独尊的太后,根本没有一丝作为母亲对儿子该有的爱护和宠溺。
他是一个尊贵的皇帝,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和肥沃无边的越岭土地,可是当他成为一个没有实权,每天都在被人监视的皇帝,他宁愿不要这个皇位,可是他的命运并不是他自己可以改变的,如果真的想离开这样的生活,那么他只能选择死!
轩辕燚失控的笑了起来,带着泪水的眸中划过深深恨意,死?他怎么可能就这样去死,即使死了他也要拉一个垫背的,他想知道母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最终她又会做什么,这一点轩辕燚必须要弄清楚,因为他发现母后似乎在等一个人......
坤宁宫。
紫彤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神态有些疲惫的袁太后走进了内殿,对着跪了一地的宫女命令道:“你们都先下去吧,太后娘娘累了,需要休息,记住,无论任何人,无昭不得入内。”
“是。”几名宫女相互对视了眼,然后满脸恭敬的退了出去。
袁太后就着紫彤的手臂走到了塌前坐下,眼里无神的望着黑漆小几上的掐丝珐琅花鸟图案熏香炉,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
紫彤皱起眉头,担忧道:“太后您怎么了?”
袁太后微微闭上了双眼,深深的吸了口从香炉里飘来的沉香,重重叹了口气,眉宇之间尽是复杂,“哀家是想他了,除了五年前他冒险来看过哀家一次,哀家便再也没有见过他,哀家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他的消息,这些年他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哀家心底最清楚,所以哀家心疼...”
紫彤也跟着叹了口气,伸手给袁太后轻柔着太阳穴,安抚着袁太后,“太后不要多想,小主子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现在么,眼看大业要成,所以太后要高兴,再说了有莫太傅暗中照顾教导小主子,小主子不会受委屈的。”
袁太后没有答话,过了很长时间她才睁开眼睛,轻叹:“但愿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好了,扶哀家起身。”
紫彤听后连忙上前扶起太后,嘴上却宽慰道:“那是自然,小主子才智多谋武功高强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袁太后微微一笑,显然紫彤这句话说进了她的心坎中,她哪里不知道那人的才智及隐忍,只是她有些心疼罢了。
顺着紫彤的手臂站了起来,抬起的脚向摆放在东间的青绿古铜鼎紫檀木香案走去。
紫彤扶着袁太后往前走着,道:“太后,您为皇上选妃,皇上好像有些不高兴。”
袁太后听后冷哼一声,“不高兴?也由不得他,他能坐在那把椅子上已是他几辈修来的福气,若再把朝政交给他,那才叫做万里江山拱手让与他人,这皇位本就不是他的。”
随后袁太后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刻薄,叹了口气又说道:“他只能娶左丞之女,不然怎么在宫中寻他女儿错处,由此来找理由削了左丞的权利,扶我们的人上位。”
紫彤点了点头,闭嘴不再说些什么,因为袁太后已然走到了奉着观音的香案前,转头示意紫彤点上一炷香,她便屈膝跪在了香案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的注视着面前端庄肃穆却又无处不透露着慈祥的观音菩萨。
袁太后嘴唇轻启,好像在说着什么,半晌垂首无比尊敬的拜了三拜,随后直起身接过紫彤手里的檀香插在供奉台前的香炉上,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来。
“最近贤国与栖西国交战,哀家决定站在贤国这边,找个机会给贤国国君表个态,而后再命人送些粮草辎重等聊表心意,等下你去给莫太傅传个话,让他过来一趟,看看这件事情该怎么做,太热情贤国自然要怀疑我们,太冷淡又帮不上他们,所以这件事情还是三思而后行。”袁太后边向内殿走去,边吩咐着紫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