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少爷在宫中如何,别因为这事被陛下责骂了。
苏长风自然不清楚自家老管家正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只是详细的看着方锦所写下来的供状。
林墨看着他那淡定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恼怒,嚓,劳资特地将你叫来商量这案子,你这表情啥意思?
“看完了吗?看完了苏卿作何感想?这苏德可是罪大恶极?”
站在林墨身边的魏峰跟着抖了一抖,总觉陛下很生气的样子啊QAQ。
苏长风放下手中的状纸,行了个礼道:“陛下说的自然是,这谋害方家之人着实过了。”
见苏长风附和自己的话,林墨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直直的梗着慌,就像明明打算狠狠的骂一个人,但是却被要骂的人轻描淡写的给丢了回来,一口气卡在喉咙中,简直难受死了。
苏长风却没有管自家陛下舒服不舒服,他只是将状纸拿出来,敲了敲说:“方锦所说基本属实,只是他这状子却告错了人。”
“哦?”听到这话,林墨也不在乎梗在自己喉咙的那一口气了,而是着急道:“那方锦难不成是认错了人?”难不成是有人故意想陷害苏德,所以才假借苏德的名义来害方锦?
苏长风也没什么绕弯子的想法,直接道:“谋害方家的人是苏德的儿子,苏长刚!”
“此人已经被会稽县令收押在牢里,而他的父亲苏德如今也在京城之中,他是臣的叔叔,如今正日日在臣家中,期盼臣能帮他给他儿子脱罪。”
这本来便是众人所知道的东西,因而苏长风也不怕林墨会发怒,便将一切坦诚开来。
林墨摸了摸鼻子,眼睛看向了别处,林墨如今并没有穿着冠服,只是穿了一件天青色的常服,衬着白皙的脸色,莫名的有种害羞的感觉,有点想揉揉陛下的脑袋了。
苏长风将自己大不敬的想法丢掉,接着说道:“自从内阁颁布考成法之后,臣家中便有人托来信件,说是微臣家中有人闹出不发之事,但微臣毕竟远在京城,山高水长,毕竟不清楚那边事由,因而派微臣心腹,前往查看,得知果然有人行不法之事,如今竟然有人将此事闹到陛下面前,是臣失察。”
林墨翻了个白眼,见苏长风依旧不卑不亢,便懒懒的道:“你知道便好。”
还以为剧情出了什么故障,原来是苏长风想阴人,看着架势,恐怕很早便开始准备了,亏的让自己担心了好长时间,还以为自己成了蝴蝶,要把这个世界给扇没呢……
闹半天,自己就是个打酱油的啊……林墨有些郁闷,不过看着苏长风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便道:“此案毕竟与你有关,便着刑部查勘吧!”
第十八章 内阁
大夏朝所有大大小小的奏章,甚至有些乡绅上的奏章都是由通政使司汇总,承报给皇帝过目之后,再交给内阁,内阁草拟好处理意见,再由皇帝批准。
因而文渊阁这小小的耳房里,汇聚着几乎各省各县的奏章,这些奏折太多太杂,内阁中之人一般是将这些分成轻重缓急,逐一批改。
省的有些重要的事情没被处理,这样也能大大的提高了效率,方便内阁官员行事。
崔万之身为次辅,在阁中也是颇有威望之人,见崔万之进来,原本正在整理奏章的人也抬头,道了声:“崔阁老?”
崔万之眯眼,眼前这人是工部侍郎费咏,为人倒是低调,平常也是醉心于一些奇淫技巧,在治水上倒是颇有经验,也曾被先帝赞叹过治水有道,是国之栋梁,曾经在山东河南等地多次担任外官,治水经验丰富。
说起来他虽然在政务上颇有见地,倒是没有卷进去过什么政治纷争,虽然和自己不是一路的,但是也不亲近苏长风。
当时苏长风将他选作阁臣之时,崔万之还曾惊讶过,毕竟入阁之人多一自己人,阁内的形式就会发生变化,不过想起苏长风那个所谓的,没有外任就不得入内阁,又觉得正常。
毕竟能在外任上做出成绩,又能在京中之人,确实是少数,苏长风选了费咏也不奇怪,毕竟是有名的能臣,外加从来不参合纷争,顶多占了一个内阁的位子而已,倒是没什么利害干系。
崔万之朝费咏一颌首,“在整理奏章?最近可有什么大事发生?”说着,便拿起一份奏折翻看,倒是有些闲适的样子,想起自己昨天的话,看着这些一堆一堆的奏折,崔万之莫名的想笑,毕竟等下上朝之时,能见到苏长风狼狈的样子,倒也是难得了。
费咏倒是有些局促,道:“最近到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边境又有小股鞑靼扰边。”
听到这里,崔万之眉头一皱,“每年都是这些,那些兵痞子又要军饷了?”
费咏也清楚如今朝廷收支情况,见崔万之这个朝廷钱袋子的户部尚书皱眉,也没敢接着说下去,只是将边将的奏折递了过来。
朝廷还有多少银子,崔万之还不清楚吗?现在的朝廷真的是连底子都快没了,已经穷的让崔万之贪都不敢贪了,因而对这些边将间接过来要军饷的奏章也有些不待见。
毕竟如今朝廷没钱,难不成要让自己这个户部尚书榨干了钱给他们吗?
崔万之接过奏章,果然除了军情,剩下的便是问朝廷要军饷了。
大夏朝实行的卫所制,简单的说便是打仗的时候便是军士,不打仗的时候便是军户,负责屯田,来养兵,太祖曾经说过一句话:“吾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
可惜想法是好的,但是屯田收成是不固定的,丰年也就罢了,若是遇到荒年,恐怕连将士都吃不饱,加上士兵的武器之类的军备,便是再怎么屯田,也不够用的。若是遇到鞑靼扣关,那些边将更是有理由了,没法子啊,我这里穷啊,连士兵都吃不饱,更别说打仗了。
朝廷没给军饷啊,我这也是没法子啊,为了不让战败这个锅让朝廷背着,朝廷一般都会间歇性发点军饷,堵住那些边将的嘴。
嗯啊,物资给你们了,该好好打了吧?但是如今朝廷现在银钱不多,作为掌管“朝廷钱袋子”的户部尚书,崔万之其实挺不愿意看见这些东西的,这意味着,他又要拆东墙补西墙了。
只是此时另一份奏章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般来说,因为边疆离京城太远,外加之前鞑靼经常犯边,所以边疆的折子一般都放在重要的那堆,以方便批复,但是崔万之却见到那份边疆的折子下面,居然出现了一份会稽的折子。
因为上面的折子被拿起来了,所以那份折子稍稍显得有点乱,崔万之只能看见会稽两个字,只是看见这两个字,崔万之心中便是一沉,有些不好的预感。
崔万之也顾不上手中的那份折子了,便直接将那份写着会稽的折子拿起来了。
费咏有点惊讶的看着崔万之,那份折子他也看过,并且苏元辅已经批奏过了,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只是一个县中的强占良田之案,为什么会放到那堆很重要的奏章之中,但是苏首辅和陛下都已经批奏过,只是一个小小阁员的费咏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费咏虽然身为阁臣,但是自身并无争权之心,因而也没有那么多渠道知道,这小小的案子,所牵涉的人却不是这么简单。
若是没有这份折子,崔万之可以联合自己在京中的人,首先苏长风一个不察之罪是跑不了的,其次还可以参会稽县令一本,显示外官多龌龊,只有京官才多清流之辈,不仅能让苏长风威望大失,还可以顺便将京官不得入阁的条例打破。
但是如今这折子递上来,苏长风就是一个大义灭亲,会稽县令便是一个不畏权贵,清正不屈,原本能让苏长风大跌跟头的事情,反而会被苏长风弄成树立威信的典范,这让想算计苏长风的崔万之如何能忍下去。
想到这里,崔万之想起,自己指使人上了不少弹劾苏长风的奏章,但是如今这奏折一上来,恐怕这些上了奏章的人就会硬生生的被打脸。
你参苏长风纵家人行凶,然而凶手已经被押进大牢里了。
你参会稽县令罔顾人命,和人勾结以致于出现如此凶案,然而凶手已经被押进大牢里了,甚至连方家原先的被夺走的财产也被悉数奉还,只是早已在京城的方锦不知道此事而已。
你参会稽县令不堪为官,这外官也多有龌龊,然而此案,会稽县令秉公执法。
基本上,你能想到的东西,他都给你堵上去了。
一想到等下朝堂上会出现什么情况,崔万之整个人都有点想昏倒的冲动,加上陛下对苏长风一向颇有优容,此次苏长风不会借此打压自己,那才是见了鬼呢!
正当崔万之恨恨的时候,苏长风也走了进来,见费咏和崔万之都在这里,稍稍打了个招呼便没在说话了,崔万之原本便是深藏不露的人物,见苏长风进来,也没多做什么表示,甚至连那一丝的怨愤之心都掩饰的好好的。
笑着和苏长风说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等下便是朝会了,要通知一些人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了。
苏长风看着崔万之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这样子的人有时候确实不足以为敌。
朝会
林墨百无聊奈的看着底下的群臣,想到魏峰跟自己所说的话,又想起那高高堆起的弹劾苏长风的奏折,突然感觉做臣子的也不容易啊,不经要防皇帝还要防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