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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崖顶 完结+番外 (洛无奇)


  正直勾勾看得兴起,猛听见晋王问道,“在看些什么?”
  “啊?”沈思一激灵醒过神来,赶紧扭转回头,不想人恰好走到大帐门口,身侧就是柱子,这下甩得太猛,只听“咚”一声闷响,脑门结结实实撞在了柱子上。
  霎时间帐内等待议事的将领,台阶下值守的卫兵,跟随在晋王身后的整队侍从,所有人都循声望了过来。为了不使自己更加窘迫,沈思只好飞快站稳身形,硬着头皮假作无事般大步迈进了帐子。
  晋王将白日里沈思所提的建议复述了一遍,众人思索片刻都纷纷表示赞同。随后一干人聚拢到了沙盘边,就几处细节认真讨论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沈思完全没听见人家在说些什么。他人虽然站在这,魂儿却不知游荡去了何处,好几次晋王想要询问他的意见,总要接连叫上两三声他才能做出反应。
  也不知是怎么了,沈思觉得整晚都浑身发热坐立不安,像生病,可又完全不痛不痒。慢慢地他发现,这症结貌似来自于晋王,只要自己的视线一触碰到晋王,心口处就止不住“突突”跳动,像有只小马驹在放肆撒欢。
  帐内待得实在难受,他只好推说晚饭吃得过于饱胀要去转转,进而匆匆逃了出去。站在门外给凉风一吹,喧闹的心绪总算平复了些许。沈思伸了个懒腰,舒展几下筋骨,信步穿过重重营帐朝水边走去。
  大营背山面水,建在一处向阳的斜坡上,前有水势阻隔敌军,后有密林可以退守,是个打防御战的最佳位置。夜色渐深,迷蒙雾气自旷野中徐徐升起,犹如一片浓墨晕染开来,笼罩了大地,目之所及一片苍茫。
  八月八,蚊子嘴开花,节气一到,秋虫也渐渐蛰藏了。河滩边倒伏着枯黄的苇杆与带露的衰草,依稀有几朵不知名的黄白小花零星点缀在乱石间,几步之外,沉睡着一条静谧的河流。四周没有一丝风,静得出奇。若不是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血腥味和马尿骚味,他几乎就要忘记这里正在发生着一场战争了。
  皎洁的月影倒映在水面上,随着深邃碧波起伏荡漾,俯仰之间,中天顶上,也有另一轮玲珑银月与之遥遥相望着,一远一近,一实一虚,一静一动……人都道它是独挂中天空寂寥,却不知它其实夜夜形伴影相随。沈思不禁轻叹,原来这月色也是出双入对的。他随手抓起片扁扁的卵石,手腕轻抖使巧劲儿打了个水漂,石子贴着水面几起几落弹跳而去,终于无声无息沉入了水底。月影被涟漪搅碎,清清冽冽摇晃片刻,很快重又完整地聚在了一起。
  身背后是万帐穹庐,灯火点点,戍楼刁斗,白马金鞍……熟悉的景物总能勾起无数回忆。一时间他想起了北疆的大雪荒漠,想起了营头的危旌展展,想起兄弟几人曾在河边饮马嬉戏,相约着扫胡虏、靖家邦……世事兴衰,如月圆缺,草茫茫秦汉陵阙,天地间不见一个英雄,不见一个豪杰……
  心中一阵悸动,他难以自持地陷入了某种悲愤情愫之中。忽而有只厚实有力的手掌落在了肩头:“念卿可是在赏月吗?”
  后背一暖,竟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安稳,沈思幽幽转回头:“守之,你才高八斗满肚经纶,可知道什么有关月亮的好诗?”
  晋王与他靠得更紧了些:“咏月诗数不胜数,可对着念卿我只想到一句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沈思轻声重复了一遍,点点头:“果然很好……”
  踏着遍地如水月色,二人携手回到了寝帐。帐内床铺、帷幔都已换了崭新的,床头一盏八宝琉璃灯锃明瓦亮,鎏金熏笼里燃着迦南沉香,青烟袅袅满室生香。
  晋王率先宽衣解带躺到了床上,背靠着一方金丝软枕朝沈思招了招手,沈思略一迟疑,也痛快除掉外衫,只穿着一件雪白里衣身形利落地钻进了被子。
  明明早已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了,可沈思却莫名感到有些紧张。他脑子里塞了鸡毛般乱成一团,只能木头样直挺挺躺着,手脚也不知该放在何处,很快后背、掌心都冒了汗,黏糊糊滑腻腻,好生难受。
  晋王自然也全无睡意,他小心侧过身,以手撑头玩味地看向沈思。而沈思则双眼圆睁望着头顶上方的穹顶,呼吸声粗重而纷乱。
  “念卿,”晋王轻声开口,“你在想些什么?”
  沈思眨巴着眼睛,认真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答案,于是呆呆反问道:“那你呢,你在想些什么?”
  晋王故作轻浮之态嬉笑道:“念卿啊,你可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道理?”
  沈思并没立刻回答,他侧着耳朵好像是在专注聆听着什么,还边听边故弄玄虚地提醒晋王:“嘘……你听,哪里来的野猫叫?”
  晋王见惯了沈思的呆相,对他未作丝毫防备,竟这样就被骗过了:“傻小子,都说猫叫春猫叫春,现是素秋时节,又哪里来的野猫叫。”
  话音刚落,便见沈思一本正经回击道:“噢,既是素秋时节,又哪里来的‘春’宵呢?”
  晋王一愣,旋即冁然而笑:“心中有情,便日日皆良宵。小半生未遇念卿,可怜我已虚度光阴三十余载了。”
  沈思一骨碌坐起身,含笑指点着晋王鼻尖儿:“卫守之,你不老实!熟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听到的且不作数,只说我亲眼得见的吧。可记得去岁冬祭,你在水阁里听姜韵声弹琴,你两人衣衫不整、搂搂抱抱直接滚在了地毯上,看得我……”说着说着他自觉失言,赶紧闭上嘴扭头倒向了另一边。
  “咦?看得你如何了?”晋王自是不会放过任何只言片语。
  沈思抿抿嘴,拉起被子将头一遮,干脆装聋作哑不理晋王了。
  晋王却不依不饶地俯身过去追问道:“念卿,念卿,话只说一半,可是故意在吊本王胃口?”
  沈思缩在被子里闷闷回道:“莫再多言,念卿已然睡熟了!”
  晋王“噗嗤”一笑:“也好,那本王就与你梦中相会吧。”他掀起被角自己也钻了进去,将对方拦腰揽进怀里,嘴唇在耳根处轻啄了一口,手掌上下游走着。
  沈思僵硬的肢体渐渐柔和下来,胸腹间似有颗奇异的种子正在扎根发芽,迅速滋长,抖擞着枝叶蔓延全身,滚滚热流在经脉间来回流窜着,最后都汇集在了下腹,两腿间胀得生疼。
  晋王清楚感觉到怀中的躯体越来越热,似要烧起来一般,他疑惑着将手探向沈思身下,那里早已紧绷绷鼓涨了起来。这下晋王终于闹明白沈思那后半截话为何难以启齿了。犹记得当日自己出了水阁去寻沈思,一进小院就见他舞剑舞得大汗淋漓,又贪凉躺在青砖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原来那傻小子不谙人事,每每心生欲念竟都是以打拳、舞剑加以平息的。
  想到这晋王又是怜爱又是心疼,附在沈思耳畔悄声提议道:“念卿,我带你寻个好去处如何?”
  “是何去处?”沈思正自浑身燥热着,四肢百骸酥痒难耐,实在没心思与他贫嘴胡闹。
  晋王暧昧地拉着长音儿念道:“九霄天外,羽化成仙,遨游太虚……”
  沈思隐隐约约有些懂了,又好像并不全懂:“守之,我……”
  晋王揉了揉他的浓密头发:“闭上眼睛。”
  沈思想了想,依言乖乖闭上了眼睛,随即身上一凉,里衣被人解开了。一双大手自胸前抚过,动作轻柔而舒缓,恍若在拨弄、品鉴着一方上古名琴。阵阵快意从晋王掌下传来,使他肌肉收紧,不自觉绷起了脚尖儿。这身体的自然反应叫人面红耳赤,却又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更多快意暗自跃跃欲试着……忽然间,那个烈焰焚烧般的所在被柔软地包裹住了,温温润润无比偎贴,仿佛浸入了甘露清泉之中,所有燥郁烦闷都瞬间消失无踪了。
  沈思终于意识到了那是什么,猛地睁开眼睛:“守之不可,那等污秽之处……”
  话没说完,晋王便用动作制止了他,随着对方体贴入微地吞吐浮动,他身体里那株藤蔓含芳吐蕊怦然盛放。沈思扬起头颈,微微战栗,积蓄日久的洪流拥挤着、碰撞着汇聚一处,终如堤坝决口般倾泻而出……沙场征战他是常胜将军,床笫之战他却是彻头彻尾的新丁一员,此番操练连枪尖儿都未来得及打磨呢……
  晋王起身吐掉口中浊物,到桌前拿茶水漱了漱口,重又返回床上扯过被子将自己与沈思一同裹好,殷勤问道:“念卿,方才你可快活?”
  沈思脸颊红扑扑,鼻尖渗着细汗,尚未从恍惚中回缓过来。又调整了片刻气息,他才腼腆笑道:“竟真如九霄天外羽化成仙了一般……”
  晋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更快活的还在后头呢。”
  “后头?怎么还有?”沈思显然会错了意,瞪着晋王迷惑地眨了眨眼,又恍然大悟道,“哦……对了……那个……是不是你还要……”他抓耳挠腮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述,干脆一翻身自己四仰八叉躺平了。
  “念卿你……怎会傻气得如此可爱!”晋王愣愣看了沈思半晌,不禁开怀大笑。
  沈思被他笑得一头雾水:“莫不是也要我学你那般行事?倒也并无不可……只是我之前从未试过,恐拿捏不好分寸会伤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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