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上 (Anecdotes)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Anecdotes
- 入库:04.09
景烨无暇顾及他,站起身,皱起眉道:“乐少城主,你无故闯入朕的皇宫,还打伤嫔妃,不知所为何事?”
乐正寰听见他斥责却不生气,反倒扑过去一把抱住他,头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嘻笑道:“我不喜欢别人碰你,这个人生得讨人厌,该打。”
格萨从地上坐起身来,手指碰碰渗血的唇角,垂着眼没说话。
景烨拉开乐正寰的手,过去把他扶起来,护在身后道:“他是朕的嫔妃,自然受朕庇护。乐少主若想来宫中做客,递个帖子,或叫人传个信儿都好。这样偷穿太监衣裳,又公然伤人,叫朕也难守待客之道。”
乐正寰扫了景烨身后的格萨一眼,目带凶煞,实在辜负了一张好相貌,撇撇嘴道:“你不肯跟我回平月城,我只好来这里跟你一起了。”
这话说得好生委屈,要不是他羽翼未丰,不能与陆白藏匹敌,只怕早把人抢回去了。
景烨知道这个小魔王素来是纵性妄为,吃软不吃硬,叹了口气,温声与他讲理道:“既然如此,你来了我的地方,就该听我安排,否则不高兴就掀桌子打人,这是好好和我在一起的意思吗?”
乐正寰望着他,抿唇道:“你不总和别人在一起,我就不伤人。”
“……”景烨无奈,吩咐叶茂叫太医来,对乐正寰道:“这本不在我意料之中,你气也撒了,也罢,且移步我那里,吃过午饭再说吧。”
凤阳殿里是吃不成了,景烨带走了乐正寰,身边一群人也跟了出去,殿内倒显得有些空旷。
格萨靠在窗边软榻上,婢女一边小心替他拭干嘴边的血迹,一边道:“殿下受苦了,碰见那个魔星。”
格萨微微侧脸让她替自己擦拭,外面日光映在这少年脸上,俊秀的眉目还带点柔软稚气,只是眼眸沉如深潭。
“你认得他?”
婢女沉默了一下,轻声道:“我前几年,曾跟随族里的长者前去平月城面见老城主,当日是城主生辰,除了咱们乌桓,还有别族的使者前来,其中就有闻名草原的勇士‘赤山’。”
“赤山在寿宴上对城主府中的侍女动手动脚,被这位少城主看见,按常理也不过是斥责一番,谁知他竟然邀赤山决斗,并在斗武台上,斩下赤山的双手。”
婢女说到这里,仿佛记起当时的情景,身体微微颤抖,“勇士没有了双手,就好像苍鹰没有翅膀,还没等到回去他的部族,就在自己房中自尽了。”
格萨眼睫颤动了一下,看不出神色。
过了一会,有小太监进来道:“殿下,叶公公领着太医来了,还跟着膳房的人,送来几碟清粥小菜并汤药,说是陛下吩咐的,让殿下仔细养伤,明日再来看您。”
格萨点点头:“我知道了。”
婢女等小太监退出去,才叹笑道:“中原的王,笼络人心都做得如此自然,叫殿下不领这份情都难。”
清粥被宫人端上来,格萨端起来喝了一口,不咸不淡,不温不凉。
如果这都是笼络人心,也难怪叫人沉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终于写到乐城主,看到完结的曙光没有?
☆、第 73 章
乐正寰住在皇宫里,饮食居所自不比平月城中差。只是少年气盛,景烨专心朝政,不能整天跟他腻着,况且还有一个姓顾的诡计多端,陆白藏又挡在前面,难免有几分憋屈。
在平月的时候,他心情不好会抓手下人打架,在这里心情不好,他就去宫中羽林军的练武场,把一众羽林郎当沙袋使。
在不知多少次把人踩在地上后,小魔王甩甩手里的弯刀:“你们这些人,还没我府里的仆妇禁打。”
实则平月城主府中仆从,无论男女,具是自幼修习武艺的高手,他素来骄横张狂,这句话倒有几分看得起的意思。
可惜羽林众人也都是气血方刚的男儿,输人不输阵,当即有人冷笑道:“少主也不过欺负欺负我们这些败将罢了,若是李将军在,输赢上下还未可知呢。”
其余人虽不多言,却也暗自认同。
乐正寰被挑起了兴趣:“李将军?可是领乌桓人打仗的那个?”
那人颇骄傲道:“正是,将军不光枪法卓绝,且用兵如神,连乌桓等边疆部族都敬服于他……”
乐正寰不甚耐烦地打断他:“你只说他人是在这里不是?”
那人道:“将军他……就在宫中。”
乐正寰双指拂过刀身,勾起一抹笑道:“他当个什么官儿?闻名不如见面,叫我也见见。”
“将军……将军现任宫门守卫,在正德门供职。”
乐正寰笑得一点不留情面:“哈哈哈……枪法卓绝用兵如神,结果却是个看门的?”
众人皆面露愠色,乐正寰却将银环刀往腰间一收,转身出校场:“那就让我掂掂他的分量。”
正德门两边皆有宫舍,一间供侍卫交班歇息之用,一间给了李亭秋起居之用。
乐正寰懒洋洋道:“李大将军,听闻你武艺高强,在下前来讨教。”
李亭秋将书简合上道:“宫中比武,非卑职本分,少主若要一战,请先去陛下面前讨得允准。”
“你以为他会护着你?”乐正寰横眉道。
“若不得陛下允准,即为斗殴,此举有为宫规,下官身为正德门守卫,不能知法犯法。”
这话说给景烨听,当即皱眉道:“不行。”
乐正寰道:“怎么不行?你答应我的,只要听你的话,别的随我。”
景烨道:“那你就听我的话,不去寻李亭秋跟你比试。”
乐正寰还要跟他厮磨,叶茂小碎步进来道:“陛下,李大将军殿外求见。”
景烨放下手中书卷道:“传。”说着对乐正寰道:“你先去用午膳,我片刻即来。”
乐正寰盯着他,忽然捏着他的下巴咬了一口他的唇,玩味地笑道:“你不许我去,我偏要去。”语罢转身离开。
李亭秋恰好随宫人进来,景烨轻咳了一声,以袖掩唇。
“爱卿求见,所为何事?”
李亭秋单膝跪下道:“臣参见陛下,昨日乐少城主前来,邀臣比武,臣以宫规婉拒。”
景烨道:“这个朕已知晓,他素来骄纵,卿大可不放在心上。”
“陛下……何不答应少城主所求?”
景烨挑眉道:“乐家武学世代相传,深不可测。与你比武若赢了,你身上旧伤难免复发,输了,传出去也有损你于三军的声望,得不偿失,何必勉强?”
李亭秋垂下眼:“陛下思虑周全,臣不及。”
景烨哼笑道:“不是你不及,是朕总不知卿在想些什么。”
李亭秋道:“陛下想问什么,臣知无不言。”
景烨站起来,走下台阶,绕着他转了一圈道:“李将军,这正德门守卫的衣服穿在身上,是比碧血城主的官袍要舒服吗?”
“无论身着何衣,都是陛下的臣子,只在于远近罢了。”
景烨止步,觉得有些荒谬道:“远近?你冒着入大牢的危险,向朕谋了这个守宫门的职位,就是为了近些?”
“是。”
景烨默然,过了会才道:“前朝有一位宋芳雪,征战沙场数十年,功高盖主,终死于皇帝毒酒之下。李亭秋,你是害怕,朕也是这等容不下人的昏君么?”
李亭秋道:“臣不曾害怕,臣也确信,陛下是仁善之人。”
景烨笑了起来:“仁善之人,一年前,朕还是你们口中的暴君呢。”
眉目俊挺的将军黯然道:“从前……是臣糊涂。”
景烨意有所指道:“若是为过去之事歉疚,大可不必。”
李亭秋猛然抬起头:“臣……”
景烨竖起食指在唇边,道:“有些事情,只要不说,便可权当没发生过,李将军,你的心结可解了?”
李亭秋望着他,青年帝王眉目温柔,额前串成的珠玉垂落,仿佛远在云端,又仿佛近可触之。
他的神色渐渐果决起来,道:“臣的心结解了,可臣的情意,还等着陛下垂怜。”
景烨大囧:“什……什么情意!”
李亭秋也不顾冒犯圣驾了,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道:“臣的情意,自西南战事起……”
景烨退后一步,脑海里闪现两人亲吻的画面,不由惊回过神,面前这人还跪着,如果粗暴一点,可以直接踹开他,但他还是边缩回手边高声道:“叶茂!”
叶公公小碎步溜了进来,看见的就是君臣俩你拉着我的手,我要挣开不挣开的样子(大雾),当即咳嗽一声:“陛下,这个……”
景烨瞪他一眼道:“磨蹭什么,还不扶李将军起来!”言下之意让他拉开眼前的人。
李亭秋见叶茂进来,便收回手道:“陛下若觉得臣的情意过于碍眼,臣……亦可永不面圣。方才陛下问臣,碧血城主的官衣和门卫服哪个更好,且容臣回禀陛下。”
“穿着官服,臣手握重兵,心却是空的。可在正德门中守卫时,虽无锦衣兵权,但只要远远望一眼心上人,便觉无憾。”
景烨僵住了。
李亭秋朝皇帝俯首,磕了个头,起身一言不发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