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之后,他再次醒过来,此刻他已完全清醒,睁了一会儿眼睛后便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沿,他掀开被子缓缓下床,穿衣洗漱。
正当陵秋坐在桌前吃着早膳之时,喜儿从门外进来,原来是请安的妃子已经陆陆续续到来,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用手巾擦净嘴边的残渍,命人将桌上的食物撤下去,随即起身往外走去。
“听闻皇后受了伤,妾身好生担忧,不知皇后好些了么?”见他出来,杜怡眼睛一亮,连忙迎上去低声道。
看到她,沈陵秋心中便想到那晚皇甫云铮和他说的那些话,关于杜怡的点点滴滴,想到这里,他微微抿唇,轻点头后回答:“多谢怡妃关心,已经无碍了。”
“那便好,对了,这是妾身命人炖的补品,对伤口的愈合很好,如因,拿过来。”一边说着,杜怡一边接过随身宫女如因手上的食盒,递过去。
喜儿看到皇后的眼神示意,连忙快步走过去,接过食盒后退至一旁,紧接着另几名妃子也上前来问候,沈陵秋淡淡地看着她们,开口应对。
终于所有的妃子全都离开,他也感到有些疲惫,前几日因为肩上的伤口,一直只能擦洗身子,不能沐浴,让他难受不已,见伤口已经差不多愈合,他连忙让喜儿去准备衣裳,想要好好地洗个澡。
走入浴房之中,沈陵秋挥退所有宫人,独自将全身衣裳脱去,他缓缓步入浴池中,温热的水包围着身体,说不出的舒服,伤口碰到水还有轻微的刺痛,他没有放在心上。
且说皇甫云铮下朝之后,他回到秋水殿中,看到桌子上摆着一个食盒,样子有些眼熟,便问道:“这是谁送来的?”
一名宫人闻言,低声回答:“回皇上,是怡妃娘娘。”
皇甫云铮听到这个名字,猛地皱起眉头,他不悦地看着那食盒,怪不得觉得它如此眼熟,冷哼一声,他抬手让宫人过来,将食盒中的补品尽数倒掉。
他知道杜怡现在打的什么主意,她故意想让自己看到她贴心的一面,好重新燃起对她的宠爱,方便自己被她蒙蔽,实现她的计划。但他偏不上当,就是要将她晾在一边。
想到这里,他微微收紧手指,转过身问道:“对了,皇后人呢?”进来时也没有看到他在院子中,也不在殿内,是去了哪里?
“回皇上,皇后正在浴房中沐浴。”
什么?皇甫云铮闻言一愣,随即大步往浴房走去,果然在浴房门口看到了守在外头的喜儿,又听到了里面的撩水声,他蹙眉不悦,推门而入。
走入浴房中,果不其然在里面看到了正在沐浴的陵秋,他看到那伤口上的水珠,心下一阵担心,连忙拿起一旁备着的浴巾,将人拉上来后用浴巾裹住,一边帮他擦干身上的水珠,一边责备道:“陵秋,你不知道你的伤口还没长好吗?怎么能碰水?”
沈陵秋站在他的身前,看着他微怒的模样,竟觉得答不上话来,沉默了半晌,他轻声道:“可是不洗有些不舒服。”
“现在舒服了吧?”皇甫云铮瞥他一眼,眼中有着责怪与无奈,他擦干他身上的水珠,又帮他穿上衣裳,随即拉着他回到殿中,命喜儿去将药箱拿来。
坐在床边,皇甫云铮打开药箱,将里面的药瓶和纱布统统拿出,放在一边,又脱下陵秋左肩处的衣裳,看了眼那道伤口之后,将药瓶拿在手上,均匀地在伤口上洒上药粉,并用纱布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后,皇甫云铮将身旁人拥入怀中,看着他肩上快要痊愈的肉粉色伤口,总算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便是半月以后,沈陵秋的伤已经痊愈,但是很无奈还是留下了疤痕,皇甫云铮不悦地看着那道刺眼的疤,沉声对一旁候着的李御医道:“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把它给朕去掉。”
李御医连声说是,和几名御医下去研讨方法,沈陵秋靠在身旁人的怀中,见他满脸不高兴,忍不住道:“没事的皇上,臣不介意。”不过是一道疤痕而已,他并不是女子,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可是朕介意。”皇甫云铮看他一眼,闷闷地回答。他的陵秋身上怎么能有疤痕,绝对不行!
许是他的哀怨起到了作用,几日之后,李御医还真送来了他们自制的药膏,对疤痕的消除有极好的效果,他高兴地接过那只精致的盒子,面露笑容。
缓缓除去怀中人左肩的衣裳,他将那盒中的药膏轻轻沾在手指上,往那伤口上涂抹而去,药膏微凉,带着浅浅的绿色。涂抹好之后,他忍不住低下头去,在那疤痕上印下浅浅一吻。
沈陵秋靠在他的胸口,感到肩膀处有些凉,他眨眨眼,忽然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是嘴唇,他脸色倏地一红,诧异地看向皇甫云铮。
见他看过来,皇甫云铮转移阵地,来到怀中人的嘴唇,轻啄一口后,他认真道:“若这药膏没有作用,朕便赏那李御医一顿板子。”
被他的话气笑了,陵秋穿好衣裳,瞥了他一眼道:“皇上莫忘了,李御医年纪大了,怕是经不起您的板子。”
“那朕便让他面壁思过去。”皇甫云铮轻哼一声,一脸的不满。若不是那些该死的刺客,他的陵秋也不会有这道讨厌的疤痕了。
沈陵秋见状忍不住轻笑,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只见外面又是白茫茫的一片,显然昨日夜里定是下了雪,看着外面积得厚厚的一层雪,他转头对皇甫云铮提议道:“皇上,臣想出去走走。”
“不行。”皇甫云铮闻言当即拒绝,下了雪地上这么滑,万一摔着了怎么办,他可不想像上次那样,在桥上摔一跟头。
被直接拒绝,陵秋的脸上有些难过,他抿抿唇,似是想到了一个好方法,便转身来到皇甫云铮身边,拉住他的胳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虽然皇甫云铮已经拒绝了他的要求,但是看到自家皇后露出这样的眼神,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软了,轻叹一声,他随手取过一旁的大髦,披在身前人的肩上,柔声道:“走吧。”
见他同意了,陵秋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大髦,他抬步往外走去。殿门一开,呼啸的冷风便灌了进来,伴随着冰雪的冷意。
走到外面,靴子在雪地里发出沙沙的声音,两人一同走到一处积雪甚多的地方,陵秋忍不住蹲下身来,用手抓着雪玩。
以前在家中的时候,父亲从来不允许他玩雪,一是觉得失了礼数,第二则是怕他冻出病,但是如今在皇宫之中,只有他们二人,自然没有这么多顾忌。
陵秋看着手中的白雪,凉意从手心传来,细细的雪在温暖的手中顿时化成了水,手心的温度被带走,他又抓起一把雪,蹲在原地堆起了雪人。
半晌之后,一个小小的雪人在他的面前立起来,陵秋笑了笑,转头看向身后站着的皇甫云铮,起身走回他的身边,只见那小小的雪人有眼睛有鼻子,似是刻意模仿了皇甫云铮的五官来做,可谓是有趣至极。
“陵秋,这是朕吗?”皇甫云铮见状,指着那雪人,问道,见面前人轻轻点头,他的唇边不禁露出愉悦的笑容,紧接着,他走到那个雪人面前蹲下,很快便在一旁堆了另一个雪人,两个雪人的小手拉在一起,俨然他和陵秋手牵手的模样。
堆好之后,他退回到陵秋的身边,微凉的手掌牵起身旁人的手,柔声道:“陵秋,就像那两个雪人一样,朕会一辈子陪在你的身边。”亦如同雪人的命运,他生他也生,他死他绝不独活。
沈陵秋闻言一愣,不知他为何突然说出这么煽情的话,但他却莫名觉得很是感动,轻轻点头,他凑过去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手下悄然握紧。
两人站在这头,却不知另一头正巧有人经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他们好久,自然也将方才皇甫云铮的话语听入耳中,此人正是那杜怡。
且说杜怡行至此处,无意中看到她的皇上和皇后在这里堆雪人,又亲耳听到皇上对皇后说出那一句话,心中的怒意油然而生。
半晌之后,她冷哼一声转身离开。既然皇甫云铮不再宠爱她,那也没关系,她杜怡即使没有他的宠爱,一样能够将目的达成,完成她的篡位大计!
这么想着,她稳步向前走去,袖下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
☆、 第十八章.商议
第十八章.商议
且说杜怡离开之后,皇甫云铮往身后瞟了一眼,别以为她站在那里他便察觉不到,他便是故意说了那句话给她听,气气她也是好的。
又站了一会儿,两人的手渐渐变得冰凉,他牵起陵秋的手,将他伸入自己的衣襟中,贴在自己的胸口,用身体的温度温暖他的掌心。
对上陵秋诧异的眼神,他微微一笑,柔声道:“暖和了吧,走,我们回去。”说完,他将他的手拿出来,紧紧地牵着,两人一起往前走去。
回到殿中,陵秋独自去看书,而皇甫云铮则让文清将今日所有奏折送过来,坐在桌前,他专心批阅着折子,气氛很是安静。
与此同时,杜怡回到凝心殿中,她不悦地在椅子上坐下,心中暗暗思忖起来,没有了皇甫云铮的宠爱,她在这宫中便有些吃不开了,得依靠家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