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因在那一瞬里觉得内心深处有一种东西在悄然地,疯狂地滋长。
“子卿哥哥。”
身后的曾楚瑜出声,楚因才似乎清醒过来。
原夕争回过头来,见曾楚瑜满含泪水地看着自己,于是开口道:“你来了。”
他说着起身,楚因大概是怕原夕争不慎会跌落下去,突然伸手捉住了对面这人的胳膊。
那种温热的感觉,人肌体的那种柔软令楚因差不多要失控,他几乎想一把就将眼前这人拉入怀中。直到原夕争道:“谢谢。”他才勉强克制住了心中这种诡异的情绪。
曾楚瑜在一边骇然地看着楚因,从她这个角度,她能非常清晰地看见楚因眼里的欲望,那种欲望汹涌而来,仿若潮水一般将她淹没。若不是她努力扶着青湘的手,她只怕自己早就瘫倒在地了。
原来清心寡欲的楚因并非对欢爱兴趣寥寥,只不过她不是他中意的对象罢了,而楚因中意的那个人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居然就是她一起长大的,令她爱也令她恨的原夕争。
“都是自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楚因温和地搀起原夕争道。
原夕争低了一下头,道:“是啊,你们是仅剩不多的亲人了。”
曾楚瑜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杂念便仿佛都已经抛开,她略微沉吟了一下,便柔声地道:“子卿哥哥,既然我们是一家人,你不如就搬过去跟我们一起住吧。楚瑜……再也不想失去谁了。”她说到最后,竟然哽咽了起来。
原夕争伸出手,轻轻替她擦去泪水,道:“别哭,楚瑜。”
曾楚瑜如果可以,她差不多要笑了,她像是整个人都离了壳在一旁静静地,冷酷地看着自己的壳在将原夕争带入深渊。她想她是疯了,否则怎么会这么残忍呢……不,她没有疯,疯的是旁人,比如自以为把她嫁一个王爷,她便能幸福的原夕争;疯的是原母,明知道她在九死一线,还要自以为说了对她好的话,让她整个人至今都在地狱里头煎熬;疯的是楚因,明知道眼前的人是个男子,却还在纵容他那种不容于世俗的欲望;所有的人都疯了,只有她还清醒地想着怎么活下去。
一直扶着曾楚瑜的青湘不自然地看了她一眼,青湘现在比以前老实多了,自从曾楚瑜拿着烫过的银针,一根一根扎入她的指甲,让她说老实话,她就不敢再有其他的想法。
“楚瑜,你先出去一下,让我跟王爷谈谈好吗?”原夕争转过头来温和地道。
曾楚瑜轻轻点了点头,由着青湘将她扶出屋。
屋子里只剩下楚因面对原夕争,倒令得他原本纷乱的杂思渐渐退去。此刻的原夕争深负血海深仇,但却无能为力,因为楚因知道原夕争已经能感受到,在面对地位,皇权的时候,再强大的个人都是渺小的,要想复仇,他唯有卷进这场夺谪大战,依靠另一支力量的壮大。
尽管楚因不是一个心急的人,但此刻他真得有一点迫切地想知道原夕争的答案。
原夕争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王爷,你知道倘若我要助你,也不过是想借着你有一天替原村报仇雪恨。”
听原夕争开口的第一句,楚因止不住的心中一颤,平静地道:“我知道。”
原夕争看着天边的浮云,道:“即便如此,你还想我助你吗?”
“想。”楚因干脆地道。
原夕争看着他,许久才道:“这是一条很窄的路,有可能九死一生,你也可以选择当一个安乐王爷。”
楚因看着原夕争的眼,道:“子卿,你选这一条路不正是因为明白退避不过是令你为鱼肉,任人宰割。你若是不能将所有的人都踏在脚底下,你又怎么能够得到你想要的……保护你所有的。”
原夕争的眉头轻颤了一下,回望楚因的眸子,久久地才道:“我要你所有的权力,包括生杀大权。”
“行。”
“我要你言听计从,而且如果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我有可能不会向你解释我做事的理由。”
“行。”
“我要绝对的自由,你不能过问我去哪里,做什么?”
“行。”
“如果你登上帝位,请放我信马江湖。”
楚因看着原夕争的脸,缓缓地说:“可以。”
原夕争站了起来,单腿跪下,道:“主公。”
楚因很善忍,可此刻他却止不住地狂喜,几乎是一把搂住原夕争的肩头,颤声地问:“你真的允了?”
原夕争抬头,对视着楚因,然后点头,只那么一瞬,原夕争知道自己与这个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必定是要生死于共的了。
栏外曾楚瑜将披肩拉紧了,微笑道:“青湘,你听过萧史弄玉的典故吗?”
青湘微笑道:“娘娘,您知道我也就跟着大夫人读过几天书,哪里会知道这些典故?”
“战国时候秦穆公有一个女儿叫弄玉,她长得聪明漂亮,喜欢吹萧。长大之后,便遇上了一个俊美的青年叫萧史,他的萧技出神入化,听了能令人如痴如醉。他教弄玉吹萧,两人日子久了,自然琴瑟和鸣,结为夫妻,后来一个骑凤,一个骑龙离开了俗世做了一对快活的神仙。”
青湘陪笑道:“这弄玉倒也好命,找了一个志趣相投的丈夫。”
曾楚瑜听了,转头一笑,极为甜美,道:“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弄玉呢。”
青湘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曾楚瑜这句话,曾楚瑜已经回转了头去看天边那半轮残阳。
尽管梁王与王妃盛情邀约,原夕争不知为何依然选择了留在渝宛养伤。原夕争从亭子上下来的时候,舞男们也都散了,瑞安独自一人在饮酒,她见了原夕争嘴角微弯,道:“你到底是挑了梁王。”她说着叹了口气 ,道:“我还以为要勉强自己去当一个女帝王呢。”
原夕争笑了,道:“明知你不愿,我又何必要强人所难?”
瑞安纤长的手指指了指原夕争道:“别人也就罢了,不过子卿……那就不同了,我原意为原夕争两肋插刀。”她说得极为豪气,配上那对漆黑的柳眉更具有气魄,不像一位堂堂的大公主,倒像是一位女悍匪。
原夕争微低了一下头,道:“你知道吗,我无法跟男子走得太近,自然也不敢跟女子走得太近,所以我原夕争长这么大,其实朋友很少,不过今天,我很高兴找到了一位朋友……”说着,原夕争一笑,道:“除了瑞安这么一位不男不女的妖怪,谁更加适合做我的知已呢?”
瑞安微微一笑,举起手,原夕争会心地迎上去与她一握,瑞安隔了半天,才笑道:“原夕争,你真漂亮,你就算不能人道我也喜欢。”
原夕争连忙甩脱了她的手,瑞安已经笑得前仰后合,然后扬长而去。原夕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禁微笑了一下。
夕阳下去之后,代之而起是皎皎之月,透着淡淡的红晕,仿佛是清凉春夜里一抹灼热的伤痕。原夕争提着一坛酒坐在渝宛最高的屋顶上赏月饮酒,屋檐上的青黑色砖瓦衬得月色如华,如同洒了一地的白霜,风吹打得着渝宛里成片成片的竹林,发出阵阵鼓鸣声。
原夕争拍开了酒坛却没有饮酒,因为夜风有人踏着一地的白霜而来。
“好久不见,子卿。”
原夕争细长的手指放在已经开封的酒坛,看着眼前这个人,良久才道:“李缵。”
李缵穿了一件黑衣,他坐下来与原夕争并肩坐好,然后转头微笑道:“不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么?”
原夕争饮了一口坛中的酒,然后将坛子递给李缵,道:“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没有备下酒具。”
“这样最好!”李缵轮廓分明的嘴型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他接过酒坛饮了一大口,又将它递回给原夕争,两人沉默着轮翻饮酒。
原夕争没有问李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缵也没有向原夕争解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肩并肩看着整个都城的轮廓,李缵很随意地问:“想要去北国吗?如果你愿意,我今天就带你走。”
原夕争不答,李缵道:“你的仇,我可以替你来报,你除了离开这里,跟我去北国,你的一生都不需要再费半点心神。”
原夕争提着酒坛,道:“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李缵微笑道:“知无不言。”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
李缵看着远方,道:“原因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子卿,也许你不相信,我在竹林里见你的第一眼,就在心里与你结合了。我也不是没想过,你如果是个女人,那该多好,可是我仔细想过了,即便你是男人,我也无所谓……因为原夕争是独一无二的,若是跟他擦肩而过,我便永远错过了这唯一。”
他说话间,原夕争已经喝了几大口酒下去,颇有一些醉态地道:“你这个人用四个字便可形容得很透彻。”
“请讲!”李缵一副洗耳恭听的谦虚模样。
“无耻,无聊!”
李缵也不恼,而是放声大笑道:“你真知我,原夕争。”
“李缵,你有没有过无能为力的时候?”
“自然,我又不是神。”李缵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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