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因虽然温柔体贴,但在婚后第二天起曾楚瑜就不容易再见到他了。王府中锦衣华食,远甚于在原村。可这种日子一久,曾楚瑜便觉得像是如坐针毡一般,尤其是越来越漫长的长夜。她每天清晨都让青湘给自己梳一个漂亮的头型,有的时候是飞仙髻,有的时候是燕尾鬟,有的时候也会梳一个朝云近香髻,总之能尽可能梳一些复杂的发式,然后插上格式漂亮的发钗。其实她打扮成这样,楚因根本不会多看一眼,但这样光梳头发便能打发掉一个多时辰。
青湘这一日便如同往常一样挑了一个很复杂的头式给曾楚瑜梳,她在心中也不是不叹息:这没想到曾楚瑜这么漂亮,不过一夜便失了宠,跟原炟正室那种一言九鼎的地位差太远了。她不由想到,这要是楚因再娶几房侧室,恐怕这位正室就更加落魄了,她想着不由有一点后悔自己看走了眼。
她正胡思乱想着,曾楚瑜突然狠狠地用手拍在妆台上,把青湘着实吓了一跳,只见从曾楚瑜的掌下滚出两戳木钗,正是她平时经常看的蟠龙钗。
“王……王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让我看看,手可伤着了?”
曾楚瑜却哗啦一下站起身来,根本不理睬她,快步从门口走了出去。她一路急步而行,青湘在背后慌乱地叫着她,曾楚瑜全然当没有听到一般。
她一路走到楚因的书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抬步便往里冲,门口的侍卫连忙将她拦住,道:“娘娘,王爷正在议事,你进去不得。”
曾楚瑜狠狠地瞪了那侍卫一眼,把他吓得倒退了两步,曾楚瑜已经大踏步走了进去。
曾楚瑜刚绕过书房院里的碧玉富贵竹,便听有人道:“没想到原炟全然不念与王爷是姻亲,竟然在这件事情上会支持楚暠,倘使被他当了这北齐盐使,只怕以后单论这财势,便要通天了。”
楚因叹息了一声,那人又道:“早知道曾楚瑜这么没价值,不如当初就娶了原宛如。”
曾楚瑜待在这里,就如一身的华衣悉数被人撕去,赤条条站在那里任人猥亵侮辱。
侍卫跟了进来,道:“娘娘,你不能进去。”
他这么一说,楚因与屋里的人匆匆便走了出来,楚因看着披散着头发的曾楚瑜,不由轻微皱了一下眉,温和地道:“爱妃,你找本王有事吗?”
曾楚瑜眼圈发红,颤抖着问:“王爷,你说过我是你的妻子,对么?”
楚因点头,道:“自然。”
曾楚瑜冷笑了一声,道:“王爷,请问你的妻子便只是王府的一只鼎,因此随意扔在一个角落便好么?”
楚因叹息了一声,道:“本王最近事务实在繁忙.等忙过了这阵,自然会去陪你。”
曾楚瑜本来满腔的怨愤被他这么一声细语安慰。生似泄了气一般。她手一指旁边略略尴尬的汪涵,道:“那好,杀了这个人。”
楚因皱起了眉头,沉声道:“楚瑜,回去吧!你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已经不象话。”
曾楚瑜的怒火又被激了起来,她咬着牙道:“王爷,你如果不懂得珍惜自己的妻子便不该将她娶进门,更不该任由一个下人对她肆意侮辱,你要知道夫妻本是一体,羞辱我便是羞辱你自己。”
“放肆!”楚因喝道,“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关进后院,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出来!”
青湘本来躲在门边,这下一听便知道曾楚瑜要遭殃,她慌忙跑进来,跪倒地上,道:“王爷开恩,娘娘也是思念王爷过甚,才会情绪失控,还请王爷看在娘娘刚进门,还不太懂王府的规矩,原谅她吧!”
楚因沉着脸道:“你先将你小姐扶回去,让她好好想一想。”
青湘连声叩谢,连忙将曾楚瑜半挽半拉扶回了院子,道:“娘娘,我平时看您的性子挺温和的,怎么今天偏要这么火爆。你想想,王爷正为族长挑了荣王为北齐供盐的盐使而恼火,你现在这个时候跳出去不是自讨没趣?”她将曾楚瑜扶着坐到凳子上,叹道:“自古这女人要想在夫家有地位,就要看自己的娘家争不争气。如今娘娘你没了那边的倚仗,真要自己足够乖巧,能忍才行,否则等出了年,王爷再娶上几个有背景的侧妃,你就麻烦了……”
曾楚瑜往椅背上一靠,手指紧紧抠着椅背不吭声。
青湘见她虽眼神定定,但没了刚才那股气焰,松了口气,摇了摇头。
谁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过晌午,宫里便有太监过来传话,平贵妃令楚玉立即进宫。
注18:古琴的高音
第十二章
曾楚瑜不敢怠慢,立时便领了青湘随着太监进宫。
皇宫依然是宫巷套宫巷,朱门连朱门,走来常常不知何时是尽头。
太监领着曾楚瑜与青湘匆匆地跨过这些大门,一路无话,曾楚瑜对着青湘使了一个眼色。
青湘立即心领神会,满面堆笑地问领路的太监,道:“公公,您知道贵妃娘娘这么着急找我们娘娘去到底是为何事啊?”
太监回过头来,侧身行了一下礼,叼着嗓子道:“回娘娘,这主子想做什么,不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随便议论的。你仔细脚下,我们这会儿就要到娘娘的承乾宫了。”那太监的语调看似有利,其实颇为傲慢,曾楚瑜的嘴唇微微都懂了一下,但到底脸色未变,只沉默地跟着太监进了承乾宫的门。
平贵妃出了名的节俭朴实,自然宫殿的布置也不奢华。廊上挂了几只鸟笼,除了红红绿绿的虎皮鹦鹉以外,还有一只黑色的八哥,毛色漆黑油亮,头上顶着一个凤冠,在笼子一尺三寸的地方踱来踱去,倒也颇有气势。院里头还有两株百年的合抱柏树,上面发了不少新枝绿芽,乍一看郁郁葱葱,被正午时分的太阳一照,打得满地阴影,团墨似的令人觉得骤然一凉。
承乾宫内的建筑极深,从外堂到内堂,曾楚瑜穿过了层层匝地的黄绫帷坠,才算到平贵妃的帘子外面。
“儿媳楚瑜给母妃请安。”曾楚瑜跪下给平贵妃叩了一个头。
平贵妃并没有像往日那般温和地说平身,而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曾楚瑜的请安声。
隔了一会儿,便听那质儿小声道:“娘娘,王妃娘娘来给您请安了。”
平贵妃没有回她这句话,而是淡淡地道:“怎么这殿内的香气淡了不少,去看看怎么回事?”
质儿应了一声,掀开帘子,走近屋角的博山炉,提起旁边的香箸拨弄一下炉灰。曾楚瑜离这鼎博山香炉很近,以至于那炉灰有一些纷纷扬扬都飘到了她的头上,呛得她几次想咳嗽,但到底不敢只能生生忍住。
质儿掏好的香炉,回去道:“娘娘,可觉得好些了。”
“罢了……”平贵妃懒洋洋地道,“许是这檀香闻多了,反而觉不出它的好来了。”
质儿笑道:“哪能呢,娘娘您是困了吧?”
平贵妃嗯了一声,质儿连忙道:“娘娘,我给您取一个暖枕过来,您歪一会儿吧。”
曾楚瑜没有得到一声平身,便一直在那跪着,这么一直跪了两个多时辰。平贵妃才算是醒了过来,又饮了一会儿茶,喝了一点甜汤。
质儿再次小声道:“娘娘,王妃娘娘来给您请安了。”
平贵妃依然不答,只淡淡地道:“让你去采的绿萼梅,可采来了?”
“娘娘您是要插花吗?”
平贵妃道:“这还用问吗,平日里的那点机灵上哪去了?”
质儿连忙哎了一声,将一什用具都拿来。
曾楚瑜这个时候已经足足跪了两个多时辰,她心情不佳:早餐连着午餐都未进食,现在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但也不敢言声。
隔了一会儿便听平贵妃道:“质儿,你看本宫这次插的绿萼梅如何?”
质儿笑道:“回娘娘的话,您真是越插越有味道了。”
平贵妃轻笑了一声,道:“这还是原夕争提醒了我,这绿萼梅原本不是富丽菊,抬举它倒反而是显得不伦不类,唯有和和气气,放低了身段,团团拢在一起,才有几分前程。”
“娘屿说得是呢。”质儿连忙笑道。
平贵妃才淡淡地道:“外面跪的是谁啊?”
质儿道:“回娘娘的话,这是王妃娘娘给您请安来了。”
“起来吧!”平贵妃随意地道。
曾楚瑜头上已经生出了密密的细汗,道:“楚瑜谢过母妃。”她说着便要站起来,但是站了几次都没站起来,平贵妃叹了一口气,道:“质儿,还不去扶王妃娘娘一把。”
质儿应了一声是,连忙走过去将曾楚瑜扶了起来,然后将平贵妃面前的帘子掀了起来。
平贵妃上下看了一眼曾楚瑜道:“瑜儿,你过门几日了?”
曾楚瑜道:“回母妃,不足三个月。”
平贵妃抽出一根绿萼梅道:“不足三个月……你知道本宫在见到皇上的第一面之前等了多少年?”
曾楚瑜低声道:“楚瑜不知。”
平贵妃微微一笑,道:“足足六年。瑜儿,人要知道惜福,才能有福,懂么?”
曾楚瑜突然又跪下,道:“楚瑜今天一整天都在后悔不该做出那样的错事,还请母妃狠狠责罚孩儿,让孩儿心里好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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