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暠吃了一惊,道:“这又是为何?”
原夕争淡然一笑,道:“因为我并不是一个帝王师合格的弟子。”
楚暠皱了皱眉,道:“那一定是公孙缵老先生对于你的期望过高了吧,本王也不过是问你一个小问题,子卿也要左顾言他,只怕是别有难处吧……”
“回王爷,这确实是家师之命,不敢有违。”
楚暠看着平静的原夕争,微带讽刺地道:“子卿,你三番二次拒本王的好意。更是处处与本王做对,莫非你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倒要去扶助楚因这么一个出身低贱的阿斗?”
原夕争眼帘一抬,道:“王爷,子卿这一生都不会与帝王业有任何牵绊,假如王爷您是担心我会为梁王效力,就大可不必了。子卿不会为了南朝任何一个皇子效命。”
楚暠见原夕争说得如此直白,全然没有转圜的余地,不由冷笑了一声道:“原夕争,那么蔡姬那一舞又为何而来?”
原夕争似乎早就料到了楚暠有此一问,淡淡地道:“王爷,蔡姬所求不过是一命,并非更大的图谋,这一点还请王爷宽心。”
楚暠冷笑道:“原夕争,若非本王怜你这点小才,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地站在本王的面前么?你也是一个聪明之人。原氏可是一个名门望族,不要因为你一时胡涂,就连累满门。”
原夕争依然淡淡地回道:“予卿谢过王爷的宽宏大量,至于原氏,它既然能在这三国之中存活六七百年,自有它的气数。况且子卿只不过是这棵老树上一根最不起眼的旁枝,于全域无关。”
楚暠勃然大怒,他的眼光跳动了一会儿,见原夕争始终没有因为他的怒意而露出怯态,只得起身道:“原夕争,但愿你有一天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原夕争半垂着眼帘,有礼地道:“荣王慢走!”
楚暠心头怒意冲天,却是无奈。只得气呼呼地一拂袖,大步朝着门外走去,这么一出门,突然与一个女子面对面碰上了。
那女子容颜极美,让楚暠都不由一惊,但他的脚步也只是顿了一顿,便匆匆离去了。
那女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跨进大厅,原夕争一见,便笑道:“楚瑜,你怎么来了?”
曾楚瑜穿了一件极为华丽拖曳及地的裙袍,高高的发髻上插着一根凤鸟花树挑心,显得贵气逼人。
原夕争笑道:“啊,真是像一个王妃,这么一眼看上去都不敢认了。”
曾楚瑜行了一礼,然后才在椅中坐下,道:“子卿哥哥客气了。”
“对了,你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原夕争略略愣了一下才又问道。
曾楚瑜依然稳稳当当地道:“家里太小了,等会儿人只怕会来很多,所以就过来借族长的大厅一用了。”
原夕争一笑,知道曾楚瑜不过是借着这个因头一报被人踩了多年的怨气,也不以为意,只笑道:“好,子卿哥哥给你当保镖。”
曾楚瑜这一次眼帘微微一抬,道:“子卿哥哥会为我效命么?”
原夕争觉得她的措词极为奇怪,但是这几日变故太多,不是大喜即是大悲,原夕争只当是曾楚瑜受了刺激太多,宽慰地笑道:“难道子卿哥哥不是一直为你鞍前马后吗?”
曾楚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的问了一句:“那么如果我要你为梁王效力,你也会允吗?”
注16:首饰或小器物用细金丝编制的,叫做“累丝”,也称“累金”。
注17:挑心在古代是指插戴在发髻正面的发饰。
第十一章
原夕争从来没有想过曾楚瑜会突然有此一问,不由得愣住了。隔了许久,原夕争乎缓缓地道:“楚瑜,你也来逼我么?”
曾楚瑜回过头,沉默了很长一会儿,才幽幽叹息了一声,道:“我还是想岔了。”
后面便是有人来贺了,青湘熟练地安排原村的老老少少进来朝贺新王妃,迎来送往,谢礼收礼,整个过程连曾楚瑜也不过只用略略点头,以示还礼,根本没有原夕争什么事情。偶尔空闲,曾楚瑜也是与青湘说笑,原夕争也对她们的话题插不上嘴。
原夕争有那么一刻,忽然觉得曾楚瑜离自己很遥远了,当年那个会缠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子已经远去了,那种常常能会心一笑的默契也渐渐地淡了。现在原夕争站在这里,仿佛是三人中的一个外人。
原夕争有一点尴尬,忽然听到外面绿竹在叫,便微微一笑,道:“青湘你先帮着忙,可能是我娘要找我,我先过去。”
曾楚瑜仍旧有礼地答道:“麻烦子卿哥哥了。”
原夕争微笑,道:“你我还用说这些客套话。”
匆匆出了门,见绿竹正倚着抱鼓石在那伸头探看,便笑道:“这么好奇,做什么不进去?”
绿竹立即嗤之以鼻,道:“我才不好奇呢……小少爷,太太让你回去商量,送这没过门的王妃什么好?”
“送礼?”原夕争笑道:“我们就免了吧,咱们跟顾姨家什么关系啊,还要这些客套。”
绿竹轻哼了一声,道:“小少爷,不是绿竹说你,人此一时,彼一时,你真当曾楚瑜还是你最知己的闺秀啊!”
原夕争心头一沉,脸色却不变,笑道:“你就是跟楚瑜不对盘,每年都要斗上几回。”
话虽如此,原夕争的心情始终有一些不欢,尤其是傍晚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有一些潮漉漉的感觉。绿竹进来的时候,原夕争正并着双膝坐在窗上,下巴搁在膝盖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来喝点甜汤吧,嗯?”绿竹将托盘中的碗放在书案上道。
原夕争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刚才想起,今天是我第一次拒绝楚瑜。”
“她又提什么要求了?”绿竹轻哼道。
原夕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她要我辅助梁王。”
绿竹没好气地道:“她还真是会用人,人都还没过门呢,就替夫家招揽起人才来了。”
原夕争跳下了床,笑道:“瞧把你气的,不说了,喝汤。”
绿竹道:“难道不是么!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像个债主,生似小少爷你欠了她的。”
原夕争用汤勺拨了一下碗,悄声道:“我可不是欠了她的。”话一出口,原夕争立即又笑道:“快些把窗户也打开,这天气真是闷得叫人发慌。”
绿竹一通吼,仿佛也心平了,边开窗子边又好奇问道:“其实我倒是觉得梁王这个人不错,人又随和,又没有架子,出手又大方。你为什么不肯帮他?”
原夕争淡淡一笑,道:“楚因这个人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他最差的地方便是底子太薄,他要想登上皇位,要做很多事情,他很多颗人头,划不来。”
绿竹叹了口气,道:“说的也是,你看这三皇子吧,人家的母亲也是贵妃,舅舅是三公之一。六皇子吧,人家的母亲虽然不是贵妃,但也是一个嫔妃,是个名门闺秀,听说族里还有人当大将军,自己名声又好。梁王楚因论实力跟他们比起来真是差太远了。”
原夕争一笑,道:“你知道这就是可怕之处了,实力有的时候便是人心所向,你一个小小的丫头都知道梁王实力弱到没边,试问又有多少人会兵刃见血地来替他效忠呢?”
绿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不答应楚瑜小姐,其实是为她好吧。”
原夕争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似乎碗里的汤有一些喝不大下去了,于是起身走出门,想出去透个气,但却发现屋檐下面湿漉漉地站着一个人。
原夕争一瞧之下,大惊失色,那满面尴尬之色的正是楚因。
楚因转过头来,指了指窗户道:“我……不是故意站在外面偷听的。”
原夕争明白他必定是走到门前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议论自己,便想要折回,偏偏绿竹又把窗户打开了,这样楚因便进退不得,只好站在门与窗户之间的屋檐底下淋雨。
看见楚因狼狈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原夕争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底柔软了一下,道:“原来是王爷,外面雨大,请厅里聊吧。”
原夕争回头道:“绿竹,给王爷打伞。”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厅,原夕争似有一些生气地道:“绿竹,你先泡一壶茶,然后问一下大伯,怎么不好生招待王爷?”
楚因连忙道:“千万不要,是我,是我说要给子卿你一个惊喜,所以才俏悄自己进来的。”
原夕争微微一笑,道:“王爷,您确实吓了子卿一跳。”
楚因第一次在昏黄的灯下看原夕争,在那朦胧的灯火之下,只觉得对面这人的眉眼越发的俊秀,乌黑的眉似远山,俊俏里带着几分英气,微微红润的嘴唇,自然而放松地微微上翘着。
灯火打在脸上,原夕争长长的睫毛在挺直的鼻梁上落下了一道弧线,那张素颜,便犹如淡水墨画,不着浓彩,却氤氲流长。
楚因只觉得自己的心就那么狠狠地跳动了一下,听原夕争却笑道:“王爷此来,可是过来送聘礼。”
他的话音落地很久,楚因才缓缓地道:“正是。”
原夕争笑道:“那草民先在这里恭喜王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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