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原炟轻叹息了一声,道:“楚瑜,你母亲的丧事只怕办不得!”
他这么一句话出口,原本一直柔弱低着头的曾楚瑜的头突然一抬,眼里的光芒逼得原炟差点倒退一步。
原炟连忙道:“楚瑜,我不是不乐意替你娘办丧事,只是宫里规矩,凡是能嫁入皇室的女子,必得父母双全,身世清白。我既然已经认了你做闺女,便不得不替你考虑,万一你有这个希望,不能因为这个丧事冲了喜事,你说对不对?”
曾楚瑜缓缓收回了目光,隔了一会儿,细声的道:“楚瑜不太懂,这一切都凭族长做主。”
原炟方才松了一口气,又陪着曾楚瑜说了一会儿话,方才回家。等他回到家里,仍然觉得曾楚瑜突然看他的那眼便如芒刺在背,想了一想只觉得都是货起自家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女儿。
原炟想到此处,便喝道:“来人啊,把宛如给我带过来,再将家法拿来。”
哪知隔了半天,家法是取来了,但是去找小姐宛如的人却是空手而回,光带来了一张便条,上面草草地写着:“王妃我不要当了,就让给楚瑜好了,只当是我赔不是了!爹爹,我决定浪荡江湖自我流放一个月,你们不用来找我!”落款是宛如。
原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拿着便条无奈地道:“你还真当别人看上的是你这刁蛮的丫头?”
原炟说不设灵堂,不发丧,原夕争坚决不同意,顶撞了数句。
原炟才叹息了一声道:“除非你想让楚瑜人财两空,我已经征得了楚瑜的同意,你若是还要吵,便先去说动了楚瑜来吧。”
于是一日之后,顾姨便被装殓在一口极度气派的棺材里匆匆下葬了,没有灵堂,亦无人祭奠。除了曾楚瑜,唯有愿夕争陪着母亲看着她入土为安。这几日除了回家休息,原夕争便是日日踣着曾楚瑜。虽然新年将至,但比起往年热热闹闹地凑在顾姨家里剪纸等着过新年的那种轻松欢乐的气氛,现在是压抑的令原夕争觉得喘不过气来。曾楚瑜将平日里母亲的东西一样一样收拾好,再一样一样整理进柜子里,几乎不同原夕争说一句话。
原夕争照料完了曾楚瑜,骑马来到了村口,看着远山夕阳渐沉,透过枝桠斑驳的红晕洒了原夕争一脸一身,但却抵挡不住这冬日里逐渐升起来的夜雾寒意。古道处突然响起了马蹄声,原夕争不禁放目看去,只见一人快马而来,不过片刻便到了原夕争的面前。
李缵穿了一身很正式的北齐皇服,依然是黑色的底子,银色的蟒纹,贵气非常。这是原夕争第二次见他穿得这么正式,上一次是南昌帝宴客,再一次便是眼前。
只听李缵微笑道:“本来已经启程,突然想起了你,虽然我知道你终将会来北齐,但还是忍不住在临走之前要来看看你。”
他说完了话,原夕争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人,想起若非他死缠烂打将自己困在赌城,只怕自己早就回了原村,这样顾姨就不会死,曾楚瑜,母亲和很多人都不会因此而伤心欲绝。
原夕争越想越气,冷冷地道:”二殿下这么自信,不知道还回头来看子卿做什么?“
李缵笑道:“来,只想问你一件事情?“
原夕争深吸一口气,淡淡地道:“何事?”
李缵轻抚摸了一下马,道:“认识我还算高兴吗?”
原夕争冲口道:“若有得选择,我但愿并不认识你!”这句话其实一出口,原夕争便似隐隐有一点后悔,李缵似乎也不生气,只垂了一下眼帘轻笑了一下,勒转马头,回身纵马远去。
原夕争嘴动了动,到底没叫,那一刻原夕争似乎有一点怅然若失,但不过片刻李缵又折了回到了眼前,他淡淡笑道:“第一椿事,送我出都城。”
他还没回过神来,不由茫然地看了一眼李缵,李缵轻抚着马头,微笑道:“怎么这么快就把你欠下的账忘了?”
原夕争想起那三件事之约,不由咬了咬牙,看李缵正愉快地看着自己,只好道:“那走吧!”
李缵笑道:“不急,慢慢走。”
原夕争一扬马鞭,道:“我说了送你走,可没说一定跟着你的步子,你如果不跟来,那就在都城的门口见吧。”
原夕争的马一冲出去,李缵便紧跟而上,二人一前一后在古道上飞驰,踏起尘烟滚滚,身边的景色皆是白驹过隙。李缵的马术极佳,马匹也远好过原夕争这匹租来的马,不多一会儿就超过了原夕争。李缵能感到原夕争在后面很努力地追赶,也知道即便自己的马匹再好,也是甩不脱原夕争,因此尽管自已一人一马当先,身后总是有人如影相随。那种感觉曾令李缵想要微笑。他想要身后这个人,他也知道他终会成功。
马匹一直冲到都城外,原夕争才脸色很不好地看到代帝送客的人真不少,除了十皇子楚因,还有几位重臣。
楚因见到原夕争,也不由一愣,但随即高兴地道:“原来子卿也来送二殿下了。”
原夕争心想我可没想要来送这人,纯粹是被强迫的,但是送即送了,他也不会再多啰嗦旁的,只微微一笑。
偏偏李缵含笑道:“我都让子卿不要送了,可他偏偏还是要来。”
他说得深情款款,惹得那几个重臣皆是不满地看了原夕争一眼,原夕争差一点想吐血。
楚因嘴角微微一颤,但还是温和地笑道:“子卿真是尽职。”
李缵扬了扬眉,想了—会儿才明白楚因是在说原夕争奉了皇命陪游,他一笑,转身对原夕争道:“第二椿事……”
原夕争实在有一点怕这个诡计多端,脸皮又颇厚的二殿下了,听他这么快就提第二桩事不由有一点害怕,道:“你想做什么?”
“看我一炷香的时间,不能移开眼神。”李缵看着原夕争的双眼许久才一字一字地道。
原夕争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自己在这么多老臣面前送李缵已经是大为不妥,还要跟这人深情款款对视,除非是想声名扫地。
李缵却悠悠地道:“子卿,只怕是我带着你两个承诺回到北朝,再要你来兑现我想到的,更加不容易吧。”
原夕争看着李缵道:“我能不能用别的来换?”
李缵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道:“你打算跟我走?”
“当然不是!”原夕争忍着气道:“有关于殿下的前程。”
李缵淡淡哦了一声,原夕争抬头看他,李缵却微笑地道:“不感兴趣。”
原夕争颇有一些无奈,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如何在大雪天气里运送粮草?”
“那是你欠我的,我相信子卿是一个守信的人。”李缵依然含笑地看着对方,浑然不急。
隔了好一会儿原夕争无奈掏出一幅图道:“其实雪地厚重,马匹容易失蹄,但是运送粮草不一定要马在前,车在后……”
李缵只是将那幅图塞入怀,但是双眼还是盯着原夕争。
原夕争只能硬着头皮让他盯,李缵隔了许久才轻笑道:“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子卿,再见了。”李缵一勒马头,回头看了一眼原夕争,笑道:“我们会再见的,原夕争。”
他说完便纵马远去,夕阳下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却再末有回头,原夕争这才意识到,这个像似纨绔的公子,聪明,傲慢,任性,脾气不小,烦人的二殿下真的走了。可原夕争此刻的心里却在想,原来刚才那么久的对视过后,忽然发现原来李缵就像绿竹说的,真的是一个漂亮的男人,尤其是那回头一笑,挺拔里透着几许磊落。
“子卿,一起走吧。”楚因打断了他的走神,原夕争想起他刚才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不由又有一点尴尬了,道:“多谢王爷。”
几个老臣均是鄙夷不满,纷纷议论道:“真是世风日下。”
“完全不知所谓!”
“书香门第,却不知廉耻。”
原夕争尴尬无比,正想跟楚因说先走一步,但楚因已经抢先说了,道:“子卿,我还有一些事想向你请教,如不嫌弃,还请到我府上喝杯水酒。”
原夕争本想拒绝,猛然想起曾楚瑜,于是低头道:“那叨扰王爷了。”
楚因在一片低声诽语中对原夕争尊敬有加,虽然没置一辞,却很好的堵住了老臣们的嘴。
等他们出了人群,原夕争才松了一口气,转头感激地道:“多谢王爷给子卿解围。”
楚因转过头来,看这原夕争道:“子卿,我是真心仰慕你的才华,发自于心,并非刻意为之,子卿不用欠我这个人情。”
原夕争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却没说话。
注15:芒团纸是古代用来包茶叶的一种纸,寺庙里的和尚也常用它来抄写经文。
第十章
这个时候李缵已经到了外面的山道上,他转过马头,由上而下去看建业城,柴平笑道:“殿下,你看什么?”
李缵懒洋洋地道:“看一个人。”
“殿下,你当真喜欢那个少年。”柴平神情古怪地道。
李缵扬眉道:“我不喜欢少年,我只喜欢原夕争。”
紫平无奈,道:“殿下你既然喜欢愿夕争,刚才又为何要给他添麻烦?要知道这些老臣,若是各个口诛笔伐,即便多智如原夕争,只怕也会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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