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的那位好友是否会无缘无故的帮林安……刘夫子拿着林安手中的策论,便已然胸有成竹。
林安心中越发愧疚。
刘夫子一心想着他的考试一事,刘师娘更是辛辛苦苦为了他的妹子准备嫁妆。而他自己,却在朝廷开了恩科的大好机会下,不思读书,只顾着儿女情长事……虽然他从不觉得喜欢猎户是一件错事,可是眼下看来,他似乎是必须把读书放在猎户之上。
林安从刘夫子家中出来,去巡视了食肆和书坊后,便走上一家茶楼,在二楼看了一圈,见无空座,正要离开,就被眼尖的店小二带着,去和一个白面书生拼桌。
林安不习惯拼桌一事,正欲拒绝,就见那白面书生冲他微微一笑,抬手向对面的座位示意。
林安拱手一谢,便坐了下来。
此刻正是下半晌,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刚好说完一节故事,拍了惊堂木,下去休息了。
茶楼里的人们便都聊了开来。
“你们知道么?咱们这个新来的县太爷,可是不得了的很啊!”一个长相贼眉鼠眼的人,忽然对着同桌的人挤眉弄眼道。
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可惜林安他们正坐在他们隔壁,正好把那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了不得?什么了不得?他不是被左迁来的?”同桌的一人颇为不屑,“一个被贬官贬到这里的人,有什么了不得的?”
“嘿!你这就错了,我说的,可不是这个了不得!”那贼眉鼠眼的人继续道,“我说的了不得,是那位县太爷啊,他曾经是嫁过人的!嫁过人的懂不懂?听说,还是嫁了个商户。后来考中进士,才求了休书,跑去当官的!”
林安听得眉心一皱。
“嫁过人的?”另一人笑得猥琐下流,“那不就是说,咱们这位县太爷,其实就是个兔爷儿?小倌儿?哈!我可听说了,那县太爷可是长得白净好看,他先前跟着的那个男人,怎么舍得把他给放出来?祸害旁人?”
贼眉鼠眼那人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一般人家,就算家里的男妻有了功名,他们为了压制男妻,不让男妻有出头的日子,也不会把人给休了。最多会关在家里看着。听说那位县太爷之前嫁的商户,对他很是不好。既然不好,他们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他离开?依我看啊,肯定是县太爷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又傍上了旁的有权有势的人,这才惹得县太爷曾经嫁的那家商户,不得不把人给放了!”
那人同桌之人,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林安眉心皱的更加厉害。
等到有人突然掀翻了那贼眉鼠眼的人的那张桌子,压着那几人打了起来的时候,林安眉心不皱了,嘴角开始抽。
他就说这个故事听着耳熟。
做官,商户,休夫……这不正是秦修然和他那位男妻的事情么?
难怪他在乡间见到秦修然的次数越来越少,想来,秦修然已经知道了县太爷的身份,早就跑到县城里来了。
秦修然在茶楼公然打人,可茶楼为着声誉,把人给拉开后,直接息事宁人,没让人去报官。那贼眉鼠眼之人和他的朋友,大约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能让县衙里的人听到,“呸呸”几声,晦气地离开。
而秦修然自己,则坐到了林安他们这一桌的空余的位置上。
林安微一挑眉,就见同桌的那个一直悠然喝茶的白面书生,突然站了起来,搁下铜板,转身便走。
秦修然“霍的”一声站了起来,闷不吭声地跟了上去。
林安:“……”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片刻后,林安就从楼上,看到了走出茶楼,在街上一前一后走着的白面书生和秦修然。
林安:“……”
发现秦修然的秘密,并没有给林安带来什么好处。
当然,他也没有想要用这件事做甚么。
只是林安终究放心不下猎户,他去了猎户请镖师的镖局,问过他们之后,便高价请他们往北边几个驿站去寻人。
镖局也担心自己派出去的人手,再加上又有钱可赚,当然乐意去。只是他们也只答应寻到腊月二十七,再往后,若是还收不到消息,他们也不会接着再寻。毕竟,他们也是想要在家中过年的。
林安无法,只好答应。
接下来的日子,林安安心待在家中写策论。
腊月二十六,林安写完四篇策论,交给刘夫子。
腊月二十八,镖局的人回来,告诉林安,他们在附近的驿站和镖局的人有可能停留的客栈都询问过了,并未找到秦止他们。
腊月二十九,林安把张灿赶回家过年,让他正月初三回来继续读书。
腊月三十。
林安已经接连两天没有睡好觉了。
他在村口站了一天,也没有等到人。
林婉不放心他,虽然是披着虎皮大裘,但吹上这么一天的冷风,也够林安受得了。
林安回来后,被林婉灌了一大碗的姜汤,然后一家人吃了顿“团圆饭”,陪着林平和秦茂在院子外点了烟花玩。
林安陪着玩了一通,看两小要睡不睡,就赶着两小和林婉林姝都去睡觉。
“我来守岁就好,都回去罢。”
林婉不太放心兄长,可是两小和林姝也需要她照顾,她嘱咐兄长几句,方离开。
林安见弟妹都离开,这才收了脸上的笑。
守岁是守到子时便可。
眼看子时已过,各家的鞭炮都放完,林安慢慢往外踱步。
林二、林三跟在林安后面,不敢吭声。
林安今晚喝了些酒,微醺。
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又走到了村口处。
林安吹了会风,才发觉自己跑的有点远。
自嘲一笑,正欲离开,却听到一阵疾驰而来的马蹄声。
林安登时心跳如鼓。
马蹄声越来越近,林安拿着灯笼,站在村口,踮着脚看去。
林安看着前面的一马一人,想要开口去问,来人是不是猎户,可是张了张嘴,却根本发不出声来。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那最前面的马经过他面前时,马上的人微微一弯身,就把林安拽到了马上。
他的怀里。
☆、第54章 要敷冰的小秀才
林安远远看着那人,就觉应是猎户。
可得等到那人把他一把拽上了马,他又生怕不是,一手拎着灯笼,一手拽着那人的衣襟,下意识地探过头去,鼻子微动,似是要嗅一嗅那人身上的味道。
猎户一手揽着小秀才的腰,见状闷闷地笑了出来,胸口处亦是一阵激荡。
他原以为,他回来的晚了,只能看到他的小秀才的睡颜,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过了子时方才回来,还未进村,就见到了在村口一直徘徊的小秀才。
他的小秀才,也是在乎他的。
猎户的这个想法,让他越发地从心底高兴了起来。
林安却被猎户的一声闷笑拉回了神。
是猎户。
“三哥……”林安甫一张口,又忙忙闭了嘴。
原因无他,他先前没开口说话,倒还罢了,可一张口,才发现他声音满是沙哑,似是,在微微发颤一般。
猎户只觉心中更暖。
他幼年时在家便不太得宠。虽然这个时候,村子里人家都说多子多福,可是在穷困人家里,儿子多了,那就是债。尤其是秦家那时候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他这第三个儿子,可不就显不着了?
好在他到底是个儿子,家里也没故意饿着他。只是等到了猎户六岁时,天气骤变,田地里大旱,收不出粮食,猎户的父亲又重病时,猎户的父亲才动了要把猎户给卖了的心思。毕竟,要想把孩子卖个大户人家当奴仆,自然是越小越好。秦大和秦二那时都有十岁上,能帮着家里干活,猎户的父亲便不舍得卖。
只是猎户的娘和两个哥哥都不肯,他娘和长兄甚至为了省下银钱而活生生饿死。
猎户的父亲自然更恨猎户,更要卖他。猎户本以为自己这次真的要被卖,甚至生出了如果父亲真的要卖他,他就往林子里一钻,无论如何,也不给人当物件似的卖了做牛马的心思。只是猎户这次却是被他二哥救了。
他二哥自卖自身,这才让猎户免于被卖。
猎户原本应是感激他二哥的。他被父亲和后娘磋磨时,时常也想,没关系的,他至少还有一个不知在何处的兄长记挂着他。他并不是没有人在乎的。
可是,他等了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始终没有等来二哥的消息。
直到他去服了兵役,才终于见到了那个成了将军的二哥。
猎户初时是极为信任那位多年不见的兄长的,兄长特意找了人去训练他,逼他练武,逼他学一些杀人不眨眼的手段,逼他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时,猎户因兄长当年的恩情,从未拒绝。
直到他几次从那位兄长给他的“任务”里险死还生,猎户才慢慢地觉出味道来。
他的兄长,的确还是他的兄长。可是在他兄长心中,最重要的人,已经变成了另一个。
为了那一个人,他的兄长甚至可以牺牲他。
虽然他的兄长一直在告诉他,只要他能熬过这几年,等到那一位上位,他今日所做的事情,都会成为他封侯甚至封王的理由。可是,猎户并不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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