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秦挣扎着从厚重的被褥里爬起来,武惟扬虽然心里还有气,但还是下意识地扶了一把,苏北秦握着他的胳膊坐直了,却并不放手,他凑近武惟扬,白皙清瘦的脸上,带着极其冷肃的神色,连方才看似有情的春水般的眸子也结上了一层寒冰。
“我问武君一句话,倘若我不肯接受你,你是否会放弃这天下?”
☆、第53章
苏北秦挣扎着从厚重的被褥里爬起来,武惟扬虽然心里还有气,但还是下意识地扶了一把,苏北秦握着他的胳膊坐直了,却并不放手,他凑近武惟扬,白皙清瘦的脸上,带着极其冷肃的神色,连方才看似有情的春水般的眸子也结上了一层寒冰。
“我问武君一句话,倘若我不肯接受你,你是否会放弃这天下?”
武惟扬琥珀色的瞳孔骤然一缩,不过一瞬,便又恢复了常态,他扣着苏北秦的手,细细地摸着分明的关节,状似无心道:“我只要唐泽霖的狗头,天下于我何干,反倒是越乱越好,乱世中才有我和无人寨这帮兄弟的逍遥日子,至于京城那方金色宝座,”他嗤笑了一声,“还不如无人寨那张坐榻来的舒服。”
他就是只没有被驯服的野兽,而要不要给他套上锁链牵在手里,选择权在于苏北秦。苏北秦一向以天下百姓为大,而武惟扬正投其所好将天下重任作为牵住锁链的筹码,他知道苏北秦没有办法拒绝。
苏北秦没有推开他,暗淡的灯花在他那双黑色的眼瞳里跳跃,略微驱散了一点寒气,他敛下眸子,再抬起眼时似乎有些疑惑,“你应当知道,若是我答应你,也是基于你的条件过于丰厚的缘故,你何必要留一个无心于你的人在身边而放弃那么多倾心于你的人?”
武惟扬笑了起来,露出那颗尖溜溜的虎牙,“我喜欢的东西必定要留在身边,谁都不给,就算以后不喜欢了,敲碎了,也绝不送给他人。”
那少年般天真的笑容里隐藏的危险成分苏北秦自然能察觉的出来,这句话与其说是武惟扬给他的解答,不如说是武惟扬给他的警告,从今往后,不能离开,也别想离开。
锁链的一端锁住一头野兽,而牵着锁链的人也必须对这只野兽负起一辈子的责任来。
苏北秦坐直身体,面对着武惟扬郑重地说道:“三个月前你说的事,我答应你。”
武惟扬伸过手去,轻轻地摩砂着苏北秦的面颊,他的面颊冰凉如玉,看着武惟扬的眼神空空的,少了分人的气息,现在的苏北秦就像是上好的工匠刚刚打磨出来的新玉,再精致也是缺少灵气的,但只要将这块玉佩戴在身上,假以时日,玉吸收了人的精气,自然就变得温润了,只是养玉时间的长短,还是以玉质来定,苏北秦这块玉,看来需要不少时日啊。
“快些躺下吧,”武惟扬笑道:“要是再把你冻坏了,明天老吴可要用药杵扔我了。”
苏北秦确实有些倦了,他在武惟扬身侧躺了下来,武惟扬顺势一搂,将他搂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额头,“这广州府的湿气重,对你的身体不好,我们还是早日出发北上吧。”
苏北秦半边脸都被武惟扬蒙在被子里,闻言挣扎了两下,探出头来,“后备物资大多已从无人宅出发运送来广州府,先前缴获的物资也已归纳完毕,至于人才方面,明日我还得去问问庄老先生,不过,北上的计划还是早日先定下来吧。”
“我说你,”武惟扬不免失笑,“刚才还一副困顿的样子,怎么一讲起这个又精神起来了。”
心中的疙瘩已经解开,苏北秦确实精神了不少,一双眸子里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你与我都半月未见,上次见还不欢而散,这方面的事都没与我讲过,你们已经有具体的计划了吗?”
武惟扬强行把他想要坐起的势头压了下去,把被子往苏北秦头上一蒙,“比起这个,我倒是想与你更深入讨论别的事呢。”
“什么事?”苏北秦不明所以地看着武惟扬往自个儿身上飘忽的眼神。
苏北秦盯着武惟扬看了半天,也没见他软化下来,知道他今日是要卖关子了,索性重新躺下来睡觉,等明天起来再说,武惟扬既然吃了定心丸,明日应当不会随随便便离开,按照他平时的粘人个性,怎么也要在这里腻一会儿。
武惟扬却没睡,他注视着苏北秦的脸,一直到灯花明明灭灭,最后因灯油烧干而歪倒在灯盏上,只有窗外的月光从半透的窗户纸上照了进来。
苏北秦的脸在暗淡的光线中不甚清晰,武惟扬放轻动作,将凌乱的发丝拨到苏北秦的耳后。
“北秦。”武惟扬轻声唤了一句。
苏北秦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大约是被武惟扬的叫醒,见接下来没声响,便很快又睡了过去。
“我的父亲与我母亲在一起十几年,连个偏房丫头都没有,我的母亲仰慕者众多,在我父亲过世之后,因思念我父亲过深而病倒,据说至死还紧握着父亲给她的信物,”武惟扬声音低低的,像只是说一个故事给自己听,“我对你的心就如同他们对待彼此的感情一般真挚,既然认准了一个苏北秦,那么从今往后,便只有一个苏北秦。”
他说完便安静下来,贴着苏北秦的额头入睡,房内彻底安静了下来,唯有屋外的野草被风吹拂而过的声音和许久之后,苏北秦似是呓语而发出一声淡淡的叹息声。
☆、第54章
苏北秦起床的时候武惟扬已经离开了,现下已经是入夏时节,一大早就有艳阳悬空,天气闷热,苏北秦烧刚退,坐在床沿上怏怏的没什么精神。
四儿听见响动,就从偏房里跑过来,伺候着苏北秦洗漱完毕,又叫厨房热好粥端来,在一旁给苏北秦打着扇子。
“先生今日胃口不错。”四儿稚嫩的脸上显出一抹笑容来。
前几天苏北秦的身体不佳,连带四儿也被老吴和武惟扬一顿骂,四儿又急又委屈的,也是苦了他了,苏北秦微微笑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血色,“多亏了你这几日的照顾,不然我估摸着还要在床上躺几天。”
四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忽然一拍脑袋,“对了,白先生来看您了,因为您还在休息,所以一直在外边等着,都半个时辰了,我竟然把他给忘了。”
四儿扔下扇子匆匆跑出去,少顷,白子暇便同四儿一块进来了,他的脸被外头的热气蒸的通红,不过看他步伐矫健,应该没什么大碍。
苏北秦起身拧了条毛巾递给他,“白兄,多日不见,过的可好?”
自从武惟扬拿下广州城,白子暇便跟着庄楚外出走动,体察民情网罗人才去了,算算两人也有半个多月未曾见面。
白子暇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笑道:“跟着庄老先生走街串巷,不仅涨了学问还锻炼体魄,你看我这身子,可比读书那时强多了,倒是为兄听说你一直身子不佳,心中牵挂,无奈琐事缠身,一时走不开,昨晚才跟老先生回府,今日一早便来看你了。”
眼前的白子暇黑了许多,人虽瘦了一些,却比之前精壮了很多,他一扫在钦州时的失魂落魄,谈笑时神采奕奕,颇有几分同苏北秦年少相遇时少年得意的影子。
苏北秦恍惚了一下,看着白子暇兴高采烈的模样,心中暗暗舒了口气,即便追求和目标不同,这位相处多年又因他获罪的兄长,苏北秦是真心不想和他闹崩的,他不知道白子暇是不是真的能放下,但如若白子暇能维持现下的状态,苏北秦再不奢求什么了。
“北秦还是不舒服吗?”见苏北秦不说话,白子暇有些急了。
“不,我没事,”苏北秦回过神来,眸子一弯带了点笑意,“听庄先生说,你们的收获颇丰,倒是我这一天天都躺在床上,还需要人照顾,帮不上什么忙,着实惭愧。”
“你说的什么话,”白子暇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广州府上下那么多事务,哪一处不是你亲自操办的,你完全是累病的,北秦,不是为兄说你,你若一直这样下去,我担心你都走不到京城去。”
苏北秦状似无辜地眨了眨黑瞳,“白兄,你们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处理,无关的事就别放在心上了,我这身体就交给老吴去操心吧。”
白子暇被他的模样逗乐了,“你是不是跟武惟扬相处久了,怎么连行为都有些像他了?”
“这就叫夫妻相嘛……”武惟扬刻意拉长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
苏北秦见白子暇的神色一变,正想解释,武惟扬已经负着手从门外踱进来,有意无意地卡在二人的中间,把白子暇挤到一边去了。
白子暇的眼神在苏北秦和武惟扬身上来来回回地转悠,神色郁结,欲言又止,脸憋的通红也说不出几个完整的字节来。
武惟扬的手往苏北秦腰间一箍,将苏北秦带劲自个儿怀里,扭头望着他,一双圆眼满带天真地眨了眨,道:“不跟你的好兄弟解释一下吗?”
见武惟扬一副没有正行的样子,苏北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挣出,理了一下衣襟道:“白兄,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武惟扬也不拦他,慢悠悠地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朝苏北秦的背影晃了晃,“洛大人的信,你不看我可就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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