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惟扬轻咳了一声,挥手道:“出发罢。”
众人早已迫不及待,听到武惟扬下令,瞬时响起一阵鞭子抽打声,飞也似地出了山口,扬起一阵呛人的尘土。
殷不在策马跟在后头,喊道:“众位侠士可要小心了,刀箭无眼,若是殷某不小心伤了哪位,先提前赔声不是。”
也不知是否是错觉,苏北秦只觉得不远处的江天河回头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本欲骑马过来,又被季百川拉住,两人嘀咕了两句,江天河这才转身离去了。
众人已尽数往前去,武惟扬还站在原地,苏北秦疑惑地问道:“你怎地不去?”
武惟扬这才打马悠悠地往前走,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一出了山口,道路陡然变得崎岖,狭窄的山谷里回荡着山风的呼啸声,武惟扬将苏北秦的兜帽带上,从身后给他粗粗地系上系带道:“一会儿觉得累了就告诉我。”
苏北秦已经习惯了武惟扬时不时的示好或是讽刺,因而武惟扬做这些他也无甚感觉,只是惊奇与武惟扬竟真的像四儿所说,对他的身子还挺关心,不过他还是稍稍下了提防之心,武惟扬这人说风是风说雨是雨,难保一会儿不直接扯掉他的大氅,开心地看着他在风中受冻。
出了山谷便是一片广袤的树林,武惟扬显然很熟悉此处的地形,扯了一根野草叼在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在林中闲庭信步。
即便是冬季,树林中的草木依旧郁郁葱葱,间或有几片黄叶从枝头飘落,苏北秦接了一片握在掌中轻轻摩擦,他垂着眼眸,道:“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照我看来岭南虽地处蛮荒,景色也不比江南差多少。”
武惟扬搭在苏北秦腰上的双手也不知是何时收紧的,他箍着苏北秦的腰,颇为亲昵地贴在苏北秦的耳畔道:“先生若是喜欢这里,大不了等攻破京城之后,我便迁都岭南如何?”
“莫要儿戏,迁都是何等大事,岂容你一句话了事。”苏北秦语气依旧淡然,却带了点不容抗拒的威严。
武惟扬不满地抓了抓后脑勺,不耐道:“原本想借机送先生一个人情,既然先生不领取,我也不自讨无趣了。”
“只要你在帝位上稳稳当当地坐着,便是送我最好的人情了。”苏北秦道。
武惟扬沉默了一会儿,苏北秦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他有在认真考虑自己的提议,他转过头,费力地抬高,想看看武惟扬的神色,却正对上武惟扬带着笑意的眼眸,“师爷,可坐好了。”
话音方落,便听得一声清脆的鞭响,□□的黑马嘶鸣一声,箭一般蹿了出去,寒风自耳旁呼呼略过,裸、露在外的皮肤被风刮得生疼,尖利的风直朝面门扑来,苏北秦只得半眯着眼睛去看两边匆匆掠过的景物。
除了呼啸的风声,耳边便尽是武惟扬刻意压低的带着一丝兴奋的沉重呼吸声,武惟扬微微弓起身子,嘴唇正好贴在苏北秦的耳边,和兜帽边上的绒毛一同刮蹭着苏北秦的耳廓,那是一种若有似无微妙的温度,即便整张脸都因寒风冻得麻木,他的耳朵却在火辣辣地发烫。
“你要去哪儿?”苏北秦抬高声量喊道,方出口的话语立即被风刮得支离破碎,也不知武惟扬是否听见。
“去跟大部队汇合。”武惟扬喊道。
武惟扬说话时便要一股温热的气流分散在耳朵周围,苏北秦已来不及思考这种奇怪的感觉,因为他听到纷乱的马蹄声,其中还夹杂着许多野兽的嘶鸣声与奔跑声。武惟扬勒住缰绳,策马而立,腰腹隐隐作痛,苏北秦绷直身体屏住呼吸,企图以此克制疼痛。
武惟扬垂下手在苏北秦的腰间揉了揉,问道:“不知先生的射艺如何?”
那手劲拿捏得恰到好处,揉了一会儿疼痛便有所缓解,苏北秦深吸一口气,放松身体,道:“说来惭愧,射艺是我最不擅长的。”
“那便有我来教北秦罢。”即便没有回头,苏北秦也能想象出此时他的唇边必定是带着轻佻的笑容。
嘈杂声越来越近,苏北秦稍稍偏过头去就看到一大群野兽被寨民们追的夺路而逃,只可惜寨民分三个方向将他们团团围住,只留一个缺口,因而这几十只野兽只得聚拢在一起,拥挤地朝前奔跑。这段林子古木森森,在狭小的大树间隙里穿行是件不容易的事,稍慢下来一些就被随身而来的箭矢射中。
“看前面那只野猪,”武惟扬一边说着一边取下马屁股上悬挂着的弓箭递给苏北秦,道:“就拿它试手罢。”
手中接触到弓箭冰冷的温度,苏北秦有一瞬间茫然,武惟扬握着他的双手抬起到与视线平齐的地步,再搭上箭,他完全贴在苏北秦的后背上,即使隔着一层层厚厚的衣物,苏北秦依旧能感受到武惟扬温暖的体温。
那只野猪比苏北秦以往看到过的要大一上一倍,皮毛发亮,两颗向上弯曲的獠牙看起来有些骇人,它远远地跑在其他动物的前面,离苏北秦的距离越来越近,若是被它顶上一下,不死也得半残。黑马用蹄子拨弄着泥土,喘着粗气,显得有些不安,苏北秦的气息也有点不稳。
“沉住气,”武惟扬轻声道,呼出的热气喷在苏北秦的脸侧“手要稳,等它再跑近些。”
苏北秦尽力使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缓,眼见着野猪跑到百步以内的距离,便听得武惟扬坚定道:“放。”
苏北秦立即松了手,离弦的箭带着一声尖利的呼啸没入野猪的眉心,它身形一歪重重地撞到树上,四肢抽搐了一会儿才死去。
“北秦好箭法。”武惟扬笑道。
许是太过紧张,苏北秦的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松了手,将双手拢在袖中,淡淡道:“哪里,是惟扬教的好罢了。”
“这是自然的,”武惟扬顺理成章地接下了这番夸奖,他把玩着手中的弓箭道:“前面应当还有一大群猎物,你若是累了,我们可以往回走休息一会儿,到时候捡些他们剩下的野兔麋鹿来打也可以”
苏北秦缓缓勾起一抹笑容来,道:“我可不做坏人雅兴的事,走罢,晚去了就只剩下一堆尸体等你去捡了。”
☆、第24章 不胜酒力
当晚,在无人寨驻扎的地方,早已清出的一大片空地上,除了几个架好的篝火,便是汉子们随手搁置的武器和猎物,只不过一日,大大小小的野物便堆了起来,营地里热闹非凡,第一日便有这样的好收成,众人自然欣喜不已。
便是四儿,头回参加冬狩,竟也得手了两三个小东西,一只灰毛兔子和一只棕毛狐狸,不过个头都不大,那狐狸的毛皮也不甚好,四儿便向苏北秦信誓旦旦道明日定然给他打一只好的,在苏北秦的帐篷里呆了没一会儿,便又兴致勃勃地窜了出去,同那些比他大得多的汉子们玩闹去了。
苏北秦却是早就乏了,他白日里与武惟扬一道骑马射猎了一会儿,便吃不消了,被武惟扬送回营地,却还要帮着安置不时送回的猎物,也不得闲,此时外头虽然闹哄哄的,他却已然靠着小几,昏昏欲睡了。
忽然帐帘一掀,冬日寒风夹杂着清晰了许多的笑语声涌进了帐篷,苏北秦皱了皱眉,却连睫毛都未曾动一动。
进来的人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那手指腹粗糙,却十分温暖,苏北秦低声道:“你怎地不与他们一道庆祝?”
武惟扬给自己倒了杯茶,道:“我在外头他们反而不敢闹得太过,今天才是第一日,不必让他们如此拘谨。”
苏北秦深深吐出一口气,睁开眼道:“这冬狩要持续到几时?”
武惟扬仔细打量了一番他的面色,笑道:“先生这是撑不住了?按照历年来的习惯,大约还有三日。你就是太惯着四儿了,他一央求便松了口。”
苏北秦却是没力气与他分辩这件事,他稍稍动了动身子,腰和膝盖处便隐隐刺痛,他本是极为忍耐的人,但现下左右也没什么外人,索性皱起眉,道:“那小漆柜中放着虎骨酒,劳烦惟扬替我取来。”
武惟扬从柜子中取出那一小瓶酒,抜开塞子闻了闻,“好烈的酒味。”
苏北秦见武惟扬舔了舔唇,连忙阻止道:“那可是吴老给我驱寒镇痛的药酒,后劲大得很,你可不能就这么喝了。”
武惟扬嘿嘿一笑,酒窝深深,狡黠道:“先生这是要揉药酒了?可是后腰处可是难办,更何况先生手力太轻,若是先生来揉,怕是药酒的效用无法发挥罢?”
“以往都是四儿来做,但现下他不在,只得我亲力亲为了。”苏北秦叹了口气,便要从过来的武惟扬手中接过药酒,但武惟扬却让了一让,他笑吟吟地看着苏北秦,“那便让武某为先生效劳罢。”
苏北秦怔了怔,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武惟扬将药酒搁在小几上,利索地伸手便来解他的腰带。
苏北秦只不过慢了一步,武惟扬便已快手快脚地将腰带拉了开来,衣襟都松了,苏北秦连忙挡住他的手,哭笑不得得道:“我怎敢劳烦惟扬,我虽然没什么力道,幸好这些日子养得好,稍稍搓揉便也罢了。”
武惟扬挑了挑眉,在他膝上轻轻按了按,他的力道确是不大,但苏北秦却倒吸了一口冷气,武惟扬没说什么,只是绕过苏北秦阻拦他的手,轻车熟路地将苏北秦的衣物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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