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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龙/四八强制爱 番外完结 (焦糖布丁)


  
  皇帝骨子里是不信邪不信命的人,他亦深知宫中太医谎话连篇,事事都要先说最坏的可能,用药只出最平和的方子,以此推诿塞责,将人活活熬死。于是胤禛摆出‘朕一个字都不信’的神情冷笑道:“你前番也曾说过老八恐难有孕,如今又如何?你尽人事,朕听天命,不是喜欢迁怒的暴君。你只说如何做,才能保下皇嗣。若再有推诿,朕抄你九族!”
  
  刘声芳不敢全数推翻前言,毕竟谁都看得出来王爷不想要腹中皇嗣。以王爷的手段要在自己身上做手脚,谁都防不住,就算这次事端只怕皇上也明白王爷并未全然无辜。宫中只听见被人逼着落胎,从未听闻被人逼着产子。为防日后清算,他只能回道:“若是王爷全无劳心费力之事搅扰,常年累月安心静卧休养,只赏风月听风,饮食有度悉心调理,或可能得以保全龙嗣。”
  
  他说得太亏心了,拿不可能做到的前提来推搪,全然不知皇帝为了他一句话会做出怎样惊世骇俗的举动。
  
  这个时候皇帝心头只有模糊念头一闪而过,乍听之下也觉此事难以达成,于是收了思绪长叹一声,问出今日最后一个问题:“是男是女?”
  
  刘声芳不敢抬头:“回皇上的话,是个格格”。他以为丫头不比阿哥矜贵,话已出口又觉自己想多了,那一位就算真生了个天命真龙出来,怕是也与大位无缘。凭着他生身之父,也就能做个玩物,哄皇上展颜一笑。
  
  皇帝没再说话,挥手让他回去善后。他心里当真惋惜,可惜朕盼了这许多年的丫头。虽是老八生的,但不碍社稷无伤国事,多疼些也无妨,日后盘养长大了就嫁在京城。总归是自己骨肉,比抱来养在宫中的强些。
  
  ……
  
  胤禛本想等着老八转醒后第一时间审问此事,并以察言观色,探寻他在此种扮演角色——到底是清白无辜伤心之人,或是暗下黑手的罪魁。可惜刘声芳说廉亲王失血太多,怕是还要昏睡一阵子。
  
  到了这个时候皇帝才觉身上背上僵硬疼痛,只怕是晚间徒步潜行时无人在侧遮挡,被野地里的大风刮透了五层蚕丝锦袍。到了老八这里陡生变故,连碳火盆子都熄灭多时,热茶都没人上,更别提热水香汤、驱寒的生姜片——这些统统都没有。
  
  等他好不容易提审完刘声芳,寒气早已浸透五脏六腑,当下连头顶两侧都一跳一跳剧痛无比,仿佛里面有了一柄大锤,随着他的晃动东砸西敲,反胃欲吐。
  
  还好太医院院首就在跟前,也不必传了,当下就过了脉。之后皇帝被劝回寝殿歇息,过程纠结。
  
  苏培盛本是打算亲自唤人抬了龙辇过来请皇上的,他是奴才,正牌主子病了自然病急乱投医。胤禛却没忘记自己今夜如何只身前来,正殿里躺着的人无法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中,就如同他们直接偷欢逆伦的宫廷辛秘无法摊开来晒在光天化日之下。
  
  因此皇帝是捧着剧痛的头颅,由贴心太监一路搀扶,原路折回。看背影仿佛是西厢记里隔着院墙勾引莺莺未果铩羽而归的张生。
  
  当夜澹泊宁居里传召了太医,却不是皇帝使唤惯了的刘声芳。几个太医按例问诊,却被皇帝不甚耐烦的告知是批阅奏折时突发头疼恶心,仿佛是撞了邪一般毫无征兆。对症下药也总得病人配合,皇帝暴躁不想说话,几人只能按着明面儿上的症状商讨方子,捡着最无伤大雅的药来配。
  
  第二日皇帝症状不轻反重,又不能像在宫中那般关起殿门谁都不见,不得已将患病的消息有所保留地告知亲近大臣宗亲,几个随行的嫔妃贵人都略有耳闻。
  
  如此倒也有些好处,所有人都以此为由被勒令安分呆在宫里不可随意走动,不可暗自打听。这也是宫闱惯例,随行嫔妃贵人们谁也不敢在皇帝龙体不适时游园行乐,或真或假对月祈祷万岁身体安康福泽绵长,都忽略了隔壁武陵春|色里的异动。半夜里大总管亲自指挥黏杆处,清出一条小道,从武陵春|色直通澹泊宁居。
  
  胤禩第一次醒时是入园第二日,睁开眼只有半含激动手捧汤药的刘声芳在身边杵着——皇帝扔下一句‘老八活你可活,老八死你儿孙陪葬’的话回澹泊宁居了,徒留六十高龄老太医亲手熬药擦身侍候。胤禩不管这些,心头巨石落地。看不见皇帝是好事,喝了药倒回床上继续蒙头昏睡,使唤起皇帝御用太医毫不手软。
  
  这一睡又是一天一夜,直到腹中太饿想闭眼都不行,睁开眼发觉物转星移,自己又不知何时换了地界儿。好在圆明园的器物安放尽皆出自他亲手指挥安排,略微辨认之后心中陡然一懔:要与老四直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四哥心里猜忌斗争不好写啊,面对面更不好写。
为求真实揣摩很多,不知不觉就啰嗦了,只是这是细节事件,后面年代表我会加快速度。
捉虫伪更




46

46、天成怨偶 ...


  该来的躲不过。
  
  胤禩最早的打算也是制造一场不大不小的意外。世人都知怀胎不易,君不见老四后院生一个死一个,更莫说那些连宗人府玉牒都来不及上报的怨鬼。
  
  计划总跟不上变化。老四喜怒不定、嗔笑随心,也是个红尘中人,总免不了俗。短短恩爱,情短路长,猜忌已生。
  
  将他打发外务办差,半拘在圆明园里做监工是即兴而作。老四虎视眈眈每日补汤膏药的逼他服食着,总是盼望他肚子里能突然蹦出个‘枣生桂子’来,谁知阴差阳错居然就这样将这个天大的秘密遗漏在了圆明园的角落里,怨谁?
  
  后来将计就计,故作不知。却还没等他想出完全妥善完美的法子来,老四再次心血来潮,催他上路。再来一切皆不及安排,皆是随波逐流、任人施为。
  
  只是待会儿皇帝进来,可不能让他瞧见丁点儿大松口气的喜色,否则后果难料。只是胤禩也不可避免地发愁,他虽八面玲珑但终究不是后宫妇人,学不来错失龙胎后悲悲切切寻死觅活了无生趣的模样。何况就算他做了,老四能信吗?
  
  胤禩愁死了,闭上眼睛拼命酝酿情绪,将自己摆在老四的位置上揣测他希望看到的——结果越发糊涂了。老四到底当他是什么?不可不除的权臣,只知添堵的绊脚石,还是错脚失足弟弟?有这样‘挽救’弟弟乐此不疲的吗?
  
  想着想着又偏了方向,一直等着殿外沉缓略显急躁的脚步声传来,胤禩才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在仇人地盘神游天外,对于即将面来临的质询还没筑起攻守皆可的防线。胡思乱想也无章法,除了笃定老四喜欢看他难过、难受、难堪之外,竟然毫无建树。
  
  无法面对既知的下场,胤禩索性学做乌龟,将整颗脑袋缩进棉被里,蜷成极为紧凑的一团团好,打死不睁眼,不迎驾,连呼吸都极尽平稳绵长,随便皇帝猜想他醒着还是睡着。
  
  皇帝虽然学那张生隔墙幽会,但他可不是谨慎多情的情人,哪里容得了老八放肆如斯。伸手摸进描龙绘凤的芙蓉锦被里,将抗旨不遵的人一把揪出,掰了他的脸朝向自己:“再敢装睡朕让全园子的人都连瞻仰你的放肆。”
  
  胤禩不知该直接滚下床去谢罪,还是咬牙绷到底。神思混乱间也无法掌控自身,微微发抖、眼珠隔着薄薄眼皮乱转,趁着失血后煞白的面皮与久睡多日无人打理的乱发,将凄惶无助的形态阴差阳错演绎得淋漓尽致。
  
  胤禛躺在正殿卧病休养的这两天,想过许多种老八可能的应对。 怀柔小意佯装伤心,或是假意怒骂横眉冷对皆在他意料之中,可老八今日再次脱离掌控,满脸满身写满不知所措,要么是学那无知妇人低劣手段,要么是心中当真无措,不甘心不情愿不敢面君。
  
  皇帝心中评估,手指抚触从老八下巴一直移到他抖动的眼皮,按住,替他挡去一室微弱浮光,只余满目阴霾:“你小时候也这样,怕被罚撅着屁股躲老七被窝里,藏头露尾自欺欺人。如今倒是活回去了。几十岁的人了,也不怕臊得慌。”
  
  胤禩自顾自装死,强自按捺浑身无法遏制的抖动,刚刚强自按压下去的冷汗又争先恐后往外冒。这次并非做戏装可怜,全是本能涌起对老四半冰半烫怀抱的厌恶与排斥。
  
  初时还觉有趣,转眼胤禛有些腻烦,从八岁到四十三岁了还玩同一套把戏,可见老八死性不改,过了多少年都要不知反省,注定栽在老路子上。当年皇考命他教弟弟写字,他恪尽为师为兄之道,恨不得化身鞭子日日调|教只知投机卖乖的弟弟。谁知老八小时候不领情,装疯卖傻四处躲藏,没回都要一番好找才能捉了回去:“不知好歹。”
  
  想到气愤处,胤禛将怀里之人一把推出去,任由他侧倒于软铺之上,发出咚得一声,再斥一声:“冥顽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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