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摇头道:“这可不行,大少爷有令,没有他的首肯,谁都不能进去。”
“我呸!”秋菊骂道,“你们算什么东西!这位小姐可是府中的贵客,若是有什么差池,你们两条命都不够赔的!”
小厮互看了一眼,还是摇头:“这样吧,秋菊姑娘,我让人准备一个轿子,把这位小姐抬去其他院落休息,可好?”
“等你们把轿子抬过来,这位小姐早就晕倒了!”秋菊今天是非要带着夏可卿进院子不可,她见这两个小厮如此冥顽不灵,干脆动手要推开两人,“都给我让开!”
夏可卿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她到底是一个年轻的女儿家,见秋菊如此大吵大嚷,完全不把她的名声放在心上,哪里受得起这般羞辱?只是她既然已经决定攀附郭家,攀附柳翩翩,那她就不得不按照柳翩翩的安排来行事。
她咬咬牙,发出一声轻呼,随后倒了下去。
秋菊心中一喜,面上则焦急万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找几个嬷嬷过来,把夏小姐抬进去啊!”
小厮们到底不敢招惹这样的是非,其中一个连忙跑进院子来喊人,另外一个则焦急地站在一旁,一个劲地问:“这位小姐没事吧?”
等那小厮回来,后头跟着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还有三个十二三岁的侍女。
其中一个嬷嬷见了,一把把秋菊推开,蹲了下来,说道:“老姐妹,搭把手,这小姐晕得这么突然,得掐人中。”
秋菊听了,连忙喊道:“不能掐,不能掐!你们是什么身份,夏小姐千金之躯,哪里是你们能够碰的!”
这位嬷嬷转头,看着秋菊,笑道:“原来是秋菊姑娘,恕老身眼拙。秋菊姑娘放心,我是大少爷院子里的管事,身份嘛,怕是比秋菊姑娘还要高一些。秋菊姑娘能侍奉的小姐,我自然也能。老姐妹们,来,帮我抓住这位小姐的胳膊,这人中可不是随便掐的,万一人乱动,说不定就没命了!”
装晕的夏可卿吓得魂都要飞了,只是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这戏必须要演下去。
嬷嬷看着夏可卿的咽喉不住地动着,冷笑一声,手上一点都没留情,直接朝着夏可卿的人中掐了下去!
夏可卿吃痛,忍不住喊出声来。
嬷嬷放开夏可卿,喜道:“这下该醒了。”
夏可卿无奈,只能睁开眼,看似无力又害怕地看着眼前:“我怎么了?”
嬷嬷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说道:“小姐放心,您啊,大约是身子骨过于羸弱,受不了融雪天的阴冷,这才晕倒的。你们几个,还不快赶紧把这位小姐扶起来。喏,轿子就在旁边,把小姐抬回去。”
三个年幼的侍女点头称是,两个扶住夏可卿,另外一个则打起轿子厚重的帘子——夏可卿就这么不情不愿地被侍女们扶进了轿子里。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别说夏可卿了,连秋菊都愣住了。等嬷嬷大吼一声“起轿”,秋菊才反应过来,上前阻拦:“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们要把夏小姐送到哪里去?”
嬷嬷说道:“秋菊姑娘,这位小姐虽然醒了,但是我看她神志不清,不如送她去其他院落休息休息。好好一个大家闺秀,哪里随便见外男呢?大少爷尚未婚配,呵呵,可不是随便香的臭的就能往院子里闯的。”
“你!”秋菊气得发狂,但对方是贾谊的婆娘,自己轻易得罪不起,只能恨恨地收回手,对着抬轿子的四个小厮骂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夏小姐送回太太的院子去!”
等轿子彻底没了影,贾嬷嬷才拍拍手,说道:“我呸!什么玩意,还想攀高枝了?别落在我手上,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其他几个嬷嬷笑着说道:“到底是老姐妹出手才知道有没有,刚才看见没有,装晕呢!就这样的作态,也想进大少爷的院子?”
贾嬷嬷冷笑着说道:“咱们都注意着些,毕竟是在大少爷院子门口晕倒的,别人可不知道她是装晕。你们两个,继续好好守门,别让人钻了空子。”
两个守院子的小厮忙点头道:“是!”
贾嬷嬷等人进了院子,她让其他几个人先去休息,自己则到了郭湛安书房前,让小厮通报。
“少爷,都办妥了。”等进了书房,贾嬷嬷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郭湛安笑着听完,说道:“辛苦你们几个了,今日天寒地冻,地上又滑,等那四个抬轿子的回来了,给他们一人一碗姜汤,再多给些赏钱。”
贾嬷嬷都应了,说道:“少爷慷慨。不过那位小姐,我看是个贪慕虚荣的,少爷可要注意些啊。那人是秋菊带来的,说不定是府上太太看中的。”
郭湛安点头道:“嬷嬷费心了,这件事我自有安排,到时候还要嬷嬷你出马。不过眼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劳烦嬷嬷,你下去让他们都把嘴巴看紧些,别让玉儿知道这件事。科举就在眼前,谁在这当口打扰玉儿,就别怪我不念主仆多年一场。”
贾嬷嬷忙说道:“少爷放心,我一定不会让院子里的人去打扰霍玉少爷的。”
郭湛安点点头:“下去吧。”
等贾嬷嬷离开,郭湛安又招来另外一个小厮,嘱咐道:“去打听打听那赏梅宴怎么样了,结束之后,立刻回来回报。”
“是!”
☆、第136章 夏家小姐
到了下午,小厮才进来禀报道:“少爷,赏梅宴散了。”
“打听出什么来了么?”
小厮答道:“晕倒在院子门口的那位小姐,是夏志远夏大人的千金,今天在席上被人泼了酒,衣裳脏了,太太才让秋菊带着人回她院子换衣裳的。只是后来怎么走到咱们院子门口,又晕倒了,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等那位夏小姐回到席上,太太的脸色并不是太好,之后酒席间也没多大兴致。”
“夏志远?我记得他是户部的一个笔帖式,也算是一个体面人了,怎么教出来这样的女儿。”郭湛安不屑道,“其余人呢?”
小厮继续答道:“还有一位沈华沈小姐,是翰林院编修沈启正沈大人的千金。至于其他几位小姐,小的无能,并没有打听出来太多。但是聪儿传话回来说,这些小姐互相比较熟悉,似乎平日里也常有来往,怕都是八品、九品官家的千金。”
郭湛安脑子一转,便大概猜到了柳翩翩的算盘,吩咐道:“派几个机灵点的,去调查一下夏志远的亲眷,往前三代都要打听,哪怕是出了五服的亲戚,都不能落下!”
“这……”小厮有些为难,“少爷,这出了五服的,怕是平日里都没什么来往了,咱们也没那么神通广大,怕是查不到呀。”
郭湛安想了想,笑着说道:“险些忘了。那你们就去查查夏志远往上三代的亲眷,还有平日里他都和谁有往来。这个,总能做到吧?”
小厮忙点头道:“少爷放心,小的一定办到!”
等打发走小厮,郭湛安便起身去了霍玉的书房,照例关心关心霍玉的学业。
距离科举还有半年的时间,但霍玉要参加乡试,便要回到家乡的省城考试。他土匪寨子出身,在桐花县住得最久,而且口音也不是京中人士,唯恐露馅,郭湛安便借着自己手上的权利,把霍玉的户籍落在了桐花县上。
所以,霍玉要参加乡试,就要去桐花县所在的省城,也就是永安府参加乡试。永安府距离京城有千里的距离,算上熟悉水土等等日子,霍玉起码要提前一个多月便动身,免得到了永安府水土不服,影响了乡试。
郭湛安是被皇帝亲口免了许州通判的职位,不得随意离开京城,而陪同义弟回乡参加科举这个理由,并不足以让皇帝信服。是以,他不能陪霍玉去永安府了。
霍玉听见小厮通传,忙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往外迎接:“哥哥来了,正好今天读书碰到了几个问题,想要请教请教哥哥呢。”
郭湛安伸手将霍玉耳边的一缕碎发拨到耳后,笑着说道:“看来拘着你果然有用,这些天来沉下心来读书,居然还能看出问题。”
霍玉求饶道:“哥哥别打趣我了,我们可是说好的,等我成了举人,哥哥可是要许我在京城开酒楼的。”
郭湛安在霍玉光亮的额头上敲了一下:“我答应你的,什么时候有食言过?倒是你,整日想着开酒楼,当心科举没中,要继续苦读三年。”
霍玉晃了晃郭湛安的手臂,说道:“这世道从来都只有求神拜佛祈求有朝一日金榜题名的,哪有咒人家考不上的,哥哥你实在是太坏了。”
郭湛安笑着摇头:“人大了,嘴巴都厉害起来了。惨了惨了,我是斗不过你这张嘴了。”
霍玉见郭湛安越说越离谱,赶紧换了个话题,问道:“哥哥,先前我听说门口乱成一团,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郭湛安并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了眼随侍在一旁的福全。
福全感觉到郭湛安的目光,抬起头来,迎上自家少爷探寻的目光,连忙摇头道:“少爷放心,二少爷并没有离开书房。”
霍玉还以为郭湛安是担心他被外头的响动扰了读书的心,便笑着替福全求情:“哥哥放心,我这书房距离院子的门那么远,哪里能听到什么响动呢?不过是午睡起来听到外头有人说起,才知道院子前竟然有人晕倒了。哥哥,那人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