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能让自己人发现,却又不能让敌方看出来,这些记号都做得极其隐秘,至于古木他们能不能跟上来——
“这就考验你部下的能力了啊……”徐子煦低语,顿了一顿,又道,“要是他们赶不及,先让敌方找到了我们,我可真会丢下你的啊……”
楚翼没有回应,气息已经平稳了许多,现在的样子倒看不出到底是昏迷还是沉睡。
“你倒还真一点都不担心……”徐子煦盯着他瞧了会,叹息着,脚下加快了速度。
现在估摸丑时三刻已过,楚翼的发作时间即将结束,但追兵估计也已经脱出迷阵了吧……
徐子煦思量间,脚下微微一个踉跄,及时稳住了,内力已有些不济了……
要是天天来这么一出,就算回王城前不被暗杀成功,也会因疲劳过度而亡了吧……
如果昏迷不醒的人,倒换一下,这人,会如何?
徐子煦有些自嘲地一笑,突然神色一变,这风声中夹杂的气息——
马蹄声!
他忙停步,放下楚翼,伏地细听,心中默数:一、二、三……十二、十三。
有十三骑!
正沿着他记号留下的方向而来!
是自己人,还是,敌方?
感应到风中带来肃杀的味道,隐隐还有血腥味,他心中不由一凛。
现在的情况,如果一个人脱身,可能还有望,可在内力不济的前提下要再带着一个人走,最终肯定会被追上,如果遁入密林,则会增加其他未知的风险。
不过,没有听到犬类的低鸣声,如果没有猎犬的话,倒可暂时上树隐匿行踪,可楚翼的呼吸却会暴露出行迹。
马蹄声愈发临近了,也正因为近了,他才忽觉夹杂在这些马蹄声中的一个,异常熟悉——
是雪影!
心头一松,回头果然看见一抹白影阒然奔来,眨眼时间已经近在眼前。
雪影一个人立,正好停在主人面前,甩着尾巴,亲昵地低头蹭了蹭他胸口,喷吐着热气。
徐子煦莞尔,伸手轻轻摸了摸它鬃毛。
一同疾奔而来的还有炎焰,拱了拱地上的楚翼,呼哧呼哧好似有些急躁地在自个主人边上踱着方步。
徐子煦走回去再度将人抱起,放上了雪影背上,自己再飞身上了马,坐在楚翼后面,双手揽着他,将头搁在自己颈侧以保证视野清晰。
后方又有骑队到来,古木飞身下马就是单膝跪地请罪:“属下失职,请王爷降罪!”
其他十人也纷纷下马请罪,个个风尘仆仆,头盔下的发丝散乱无章,目光精湛警醒,不见一丝困顿,黑色铠甲上看不出血迹,可空气里却充斥了铁血味。
“来得正好。”徐子煦高坐马背上,淡淡道,“都起来吧。”
“谢王爷!”
“此地不宜久留,速速前进。”
“是。”黑骑们利落上了马,古木迟疑着问:“殿下他——”
“无事,只是有点累了,抓紧时间养精蓄锐罢了。”徐子煦轻描淡写,眼神一一扫过身旁这些黑骑,并无察觉任何人有异样,不动声色收回眸光,驱使雪影率先往前而去。
一干人等先后策马狂奔,紧随其后。
古木一路上汇报了情况。
徐子煦敛眉深思,看来这次对方是不遗余力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竟然出动了这么多人力,也难怪黑骑未能全数拦截掉。
只不过——
听古木的描述,敌方三泼人马,一泼在客栈里被索望聘拖住,另外两波却尽数往山上赶,目标似乎很明确。
他和楚翼之所以会连夜赶路,便是料到天山脚下早已密布敌方人手,为掩饰行踪,尽量避其撄锋,甚至刻意将雪影炎焰留下,不带任何部下。
而且,他们明明另外安排了人走官道的……也是两个人,同样的妆扮,差不多的身高,几不可辨的相似走路姿势,夜色里盖着兜帽看不清面容,敌方何以没有被迷惑,至少也该派人去确认方符合逻辑……
徐子煦微微沉吟。
一行人即将出树林时,四周气流又有异样,顿时杀机密布,众人霎时止步不前。
“警戒!”古木低喝,十一骑分四排在四个方位站开,将徐子煦和楚翼围在中心。
“三十余人。”徐子煦轻道。
古木面色一沉,一触即发之刻又见远处尘土飞扬,竟是索望聘带着七八名部下匆忙赶到。
索望聘直到徐子煦跟前才停下,距离近得两匹马几乎相贴,甚至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碰到楚翼。
徐子煦心中狐疑,暗暗驱策雪影原地踱着步子,马屁股一转,他自己左后侧面对上了索望聘,却有意无意地将楚翼完全隔离了开,纳入了自己的全面保护中。而外人看来不过是马匹自己不安分,在原地踢踏而已。
“王爷请带殿下先行,此地由我等断后。”索望聘对此似是不察,眸子直视徐子煦,忽而作势要下马行礼,目光却无意间扫过他自己握拳的手上,看上去倒似有点不放心将自家主子交到他这个外来王爷手上的样子。
徐子煦暗暗凝气,绷紧了身体,随时应变,面上却从容自若,不露分毫,心思辗转间又觉不对,适才那眼神……
并没有杀意,倒似有意在表达什么。
徐子煦目光也随即落在了索望聘手上,内力不撤,隐而不发,抬起右手接住对方手腕,作势要托住人,道了句:“保重。”
索望聘再度抬眼,回握了一下:“一切有劳王爷。”
目光交汇间,徐子煦豁然收了手,回头又对古木一拱手:“就拜托你们了。”说完再不做犹豫,揽着楚翼,两人共乘雪影,飞速离去,边上炎焰紧跟其后。
林间飞窜而出欲来拦杀的黑衣人,被索望聘和古木纷纷截下。
脱出合围圈,一口气跑了数十里,徐子煦忽而感觉怀中有了动静,垂眼一看,昏迷中的人眼睫掀动,将醒未醒的样子,便稍微放慢了速度,抬眸望向夜空,寅时过半,发作时间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然而左等右等,黎明已到,怀里的人就是没有彻底醒转的迹象,反而似乎愈发往后靠去,两人的身体更是紧密的一丝缝隙也无了,不知是颠簸还是其他缘故,对方的背部总是有意无意摩擦着他胸前的某两处,下身也似有若无地暧昧紧贴。
徐子煦若有所觉,脸色一黑,让雪影漫步而行,垂眸审视怀中之人,见他脸色平静,虽还有些苍白,却已不复先前痛苦之貌,传递来的温度也不再烫人。
徐子煦盯着他,楚翼仍旧一派心安理得得毫无所觉样,将全身的重量往后靠在某人怀里。
徐子煦看着看着,突然低下头去,嘴唇贴近对方耳垂,热气一路蔓延,缓缓往侧脸滑去,彼此的气息渐渐交融,直到要碰触唇瓣时,停住了。
有意思的是那本该毫无所觉的人,竟然几不可见地将头偏了几毫厘,造就更方便两唇相接的角度,紧闭的嘴唇开了一条细缝,看上去一副迎合的模样。
果然如此!
徐子煦确定了这点,眼神一冷,瞬时坐直身躯,手臂一动,就要将人毫不客气地掀下马去。
人当然没有摔得四脚朝天,还是稳稳坐在雪影背上,楚翼一抬手捉住了徐子煦的手臂。
“总算肯睁眼了?”
楚翼一脸温文无害地微笑:“就这么着走吧。”
“是你自觉点,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嗯……我还是有点晕,自己骑马怕会不小心跌下去……”楚翼虚弱地撑着额头,似乎想坐直身子,却有些摇晃,便又顺势倒入了徐子煦怀里。
徐子煦冷笑一声:“有人出生入死,你却在此调情?”
“我的心意,你终于看出来了?”
徐子煦脸色又黑了一层:“现在是玩笑的时候么?”
“……如果我说,不是玩笑呢?”楚翼微微收敛了笑意,倒显几分严肃。
徐子煦看着这样的他,眉头不禁一蹙。
楚翼伸手抓了对方脉门:“你内力耗损很严重。手,感觉如何?”
“没事。”徐子煦神色自若地抽回了手,淡淡道。
楚翼盯着他,欲言又止。
徐子煦直接忽略:“如果你觉得自己真虚弱到比一个弱女子还不如,要寻求扶持,那我自然也不好拒绝。”
楚翼终究回了自己坐骑的背上,两骑在金辉朦胧的晨色中再度疾驰,速度明显比先前快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做了两处小修改:
1、后方又有骑队到来,古木飞身下马就是单膝跪地请罪:“属下失职,请王爷降罪!”
其他十人也纷纷下马请罪,个个风尘仆仆,头盔下的发丝散乱无章,目光精湛警醒,不见一丝困顿,黑色铠甲上看不出血迹,可空气里却充斥了铁血味。
“来得正好。”徐子煦高坐马背上,淡淡道,“都起来吧。”
2、古木面色一沉,一触即发之刻又见远处尘土飞扬,竟是索望聘带着七八名部下匆忙赶到。
索望聘直到徐子煦跟前才停下,距离近得两匹马几乎相贴,甚至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碰到楚翼。
徐子煦心中狐疑,暗暗驱策雪影原地踱着步子,马屁股一转,他自己左后侧面对上了索望聘,却有意无意地将楚翼完全隔离了开,纳入了自己的全面保护中。而外人看来不过是马匹自己不安分,在原地踢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