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直接顶锅盖遁逃~
☆、第二十九章 始料未及11
短短的三天时间,外面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双镜王城风雨欲来的气息席卷了每个角落,再扩散至整个天沛王国。
楚昂在长达近八年的蛰伏后终于以完美强大的姿态现身于人前,对外宣布在六王子楚翼夜闯王宫后,天沛王便驾崩了,死因是毒杀,顺理成章地以谋害王之罪名全国通缉楚翼,并高调祭出王印,说天沛王于大行前一刻口谕传位于他。群臣自然有反弹者,然而在楚昂毫不介意当庭见血的高压手段下,终究再无反对的声浪,之后楚昂便宣布举国哀葬,斋戒七日,待得先王守丧过后正式登基。再之后不知怎么楚昂得知楚翼被楚辕所擒,扼令楚辕即刻交出谋逆者,否则以同罪论处。
一切的发展超脱了所有人的预计,每一件事情的发生似乎合情合理,然而细细分析下又透出了些许似有若无的巧合,好像暗中有双看不见的手在推波助澜,不断推动着事情的快速演变。然而又有谁有这个本事能让每件事都环环相扣,步步演变,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
楚辕处在了骑虎难下的境地,虽然王位之争中他本来最终也是要与楚昂对上的,不过现在却有点像赶鸭子上架的味道了,主动和被动,毕竟是不一样的。所有事情的进展都太快了,快得让他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楚昂的动作更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他甚至连他父王居然如此突然就晏驾了都没预测到,更不要提王印竟一下子便落入了楚昂手里!而他竟要被他那笑面狐狸一样的好二哥当作贼子般问罪?
楚辕寻思来寻思去,不明白明明前一刻还处于上风的自己怎么会一下子立场对调了,他其实向来以为最大的对手是楚翼,偏偏楚翼却不成气候了,次要对手却猛然冲天崛起了,以掩耳不及的惊人速度打乱他的全盘计划。
楚昂决计是容不下他的,就像他若有朝一日登上大统也绝然容不下楚昂这只猛虎时刻盘踞在背后虎视眈眈。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
楚辕明白自己唯有全力一搏才是出路,不然就是等死,平白便宜了狡猾的老二。帝王之争,向来不择手段,斩草除根,任何人都不例外。唯一的区别在于,谁的手段更胜一筹。而输的代价,是——命。
但是他又敏锐地察觉比起自己,楚昂似乎更在乎他那个六弟,即便楚翼已是废人,凭楚昂的手段应该不难查到这点的吧,但楚昂还是执意要从他手里带走楚翼,其中是否还隐藏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楚辕越想越不妥,立马派人去请静王过来。他没有等太久,徐子煦便应约而来。
楚辕一见到人就单刀直入:“这是怎么回事?”
徐子煦施施然在凳子上坐下,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倒了杯茶水,悠闲地放到鼻尖下轻轻一掠而过,清淡的茶香瞬间充斥鼻间,他满足地露出抹清浅的笑意。
楚辕看着对方一连串的悠缓举动,眼角微微抽了抽,他按捺下情绪,没有出声催促,心里却像被猫抓一样,可又不好去贸然得罪对方,只得耐心等着。
徐子煦闻过茶香后又优雅地啜饮了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本王以为三殿下不是这般沉不住气的人才对,却原来竟是本王错估。”
楚辕耐着性子居然等来这么一句,顿时一口气梗在胸口,差点憋死他。他从来不知道世人口耳相传称颂的那个温文尔雅的纯良静王,实际相处起来竟是这么让人牙痒痒的!暗暗深呼吸了几次,片刻后楚辕才平复了些情绪,轻慢道:“王爷如今可是跟本殿处在同一条船上,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徐子煦笑了,悠悠然搁下茶盏,闲散地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抬眼望着楚辕:“天沛王之死,绝对不是楚翼下的手。那夜,本王可是也在呢。”
楚辕愣了愣,旋即一甩袖,压抑着怒气道:“那果然是老二搞的鬼了?”
徐子煦微微垂眸,搁在桌上的右手轻轻转了转杯盏,看茶叶缓缓沉下杯底,又飘上来几片,没有言语。有时说得太清楚明白,就没意思了,适当的从旁引导,适当的自发联想,才能事半功倍。
“老二想栽赃老六,顺便也把本殿网进去啊!真是打得好算盘!”楚辕咬牙,神色暗沉,“老二虽然得了印鉴,却没有诏书,想用强硬手腕压下反对声浪,我看他这位子能坐得多稳!”
楚辕还想再说下去时,眼角瞥到徐子煦扫过来的一眼,微微一顿:“王爷有不同意见?”
徐子煦指节轻敲着桌面,眼睑微敛:“诏书,自然是有的。”他捧起杯子,好整以暇地又啜饮了口。楚辕惊诧地看着他,无言示意继续。徐子煦喝了一口后如他所愿讲了下去,却是卖了个关子:“非但如此,还有一样更重要的东西,那是可以让三殿下反败为胜的关键物品。”
楚辕挑高了眉宇,结果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下文。
徐子煦一径盯着面前微微晃荡的茶面,不言不语,似乎是在冥想,又似乎只是在吊人胃口,有意无意地就是对楚辕催促的眼神视而不见。
楚辕无法,只好出言追问:“到底是什么?”
徐子煦微微抬头,望着虚空,眼神微眯:“这个嘛……”他又静默了一会,在楚辕即将忍不住要发怒时才不疾不徐地接下去,“楚昂这么急着要三殿下交出楚翼,是为了灭口吧。”
这一句看似牛马不相关的话,让楚辕不禁狐疑了下,然而他稍稍一思量便领略到了真谛:“你是说诏书在老六手里?而且诏书上立的人绝对不是老二?”
徐子煦抬眸望向楚辕,轻轻一笑:“不愧是才思敏捷的三殿下。”他微微一笑,从容淡定,“不过还不止如此。”
“还有什么?”
“证据,楚昂弑父夺位的确凿证据。”
楚辕神情变幻不定,面上一会凝重,一会又是掩饰不住的跃跃欲试,末了突然盯着云淡风轻的徐子煦,问了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徐子煦依然一派淡然自若:“三殿下当然可以不信。”他说完这句又没下文了,自顾自怡然自得地饮茶,竟也不去说服对方,甚至都不去辩解,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楚辕看着对方这副无关痛痒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不爽,让他有种这人就是在捏着他玩耍的错觉。他憋了许久,还是只能选择信。
楚辕也明白不管徐子煦所言虚实如何,事到如今,他并没有多少路可以选,与楚昂对上,必须提前放到行程上,不然就等着被楚昂先一步蚕食殆尽。
“你说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徐子煦这次答得倒很爽快:“天沛王亲拟的随同诏书一起的文函,关于楚昂长年对他下□□,最后又将其软禁的亲笔书函。”
“王爷又是怎么知道的?”
“殿下又忘了?那夜本王可是亲自跟楚翼一起去与天沛王接洽的。只不过,本王并未亲眼看过函件,只是听得了内容,至于文函和诏书的下落,天沛王只告诉了楚翼一个人。”
楚辕没再说话,他在仔细思考,倘若文函之事是真的,光这一点就可以把楚昂顺利拉下马,退一步说,即便没有所谓的文函,只要他父王真的立下过诏书,那他便是多了一分胜算!诏书所立者,必然不会是楚昂,而楚翼是最有可能的,但他现在好好的关押在自家特设的死牢里,层层把守,插翅也难飞;倘若立的是其他人,那更简单,其他几个兄弟要么年幼,要么不成大器,还有谁能有能力与他一争高低?想凭光着一纸文书坐上那位子,能睡得安稳?届时风向反一反,弄个合谋毒杀先王的罪名什么的,够人吃不了兜着走!到时这天沛国主的至高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王权之争很大程度上最终还是看各自实力。
再退一步,即便连诏书的存在也没有,那么楚翼仍在他手里,而楚昂也仍是要对上的,他要做的事和所面对的局面并没有不同。
但看楚昂的反应,两者中应该至少有一样是切实存在的,而且真的只有楚翼知道下落,所以楚昂才想急着毁去对己身不利的东西。
楚辕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剖析得即便不是完全正确,也至少是八九不离十了,只要他手里牢牢握有楚翼,他就不怕什么,何况现在楚翼虽然头脑还在,毕竟没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学,形同废人,威胁性总归大大降低,再之为谨慎起见,他对楚翼的看守并未有丝毫放松,反而加派人手对其看管视为重中之重,不容许任何差池。他不会盲目托大,也不会小觑表面上没了利爪的劲敌,只要还没斩草除根,他便始终不会放松警惕。
他后来也亲自去探查过,自己那个曾经名动天下的六弟的确是被废了修为,并非丹田空虚,而是筋脉具断,这是完全做不得假的,也进一步让他意识到翻脸比翻书还快转眼便能下狠手的静王爷,真的不能以传闻去衡量其本身,至少绝不是传说中的那般心慈手软啊!对一个练武之人而言,被废了武功还不如给个痛快好死。
楚辕虽然暗中忌惮着徐子煦,但转念一想,即便静王暗中真捣鼓些什么出来,纵然其智谋非凡,可短时间内凭他一己之力,又能掀起多大风浪?楚辕不觉得自己应付不了。何况对方若真想复仇,必须得借助他的力量才行,有这一张底牌,静王做事应该也会思量些;再不济,只要他派出去的人能成功擒住徐离尘,便不怕徐子煦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