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地望着唤玉手中递来的冷刃,那极冷的光如同一盆冷水一般浇灭了自己方才所有的嚣闹,让颜舒整个人都冷静下来。
或许,当付出的代价已经最惨烈的时候,她才更加没有什么记挂了。
或许,那所亏欠的,这辈子已经承受不住地,便让她下辈子来还吧!
自己终究要下地狱的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候看到评论有些偏的时候,莫名不知该如何回复。
怎么说呢?我应该写不出玛丽苏的文来,更希望能表现出一种正常人来。
女主有优点也有缺点,只有这样才能让人物更加丰满起来,现实社会中没有“纯粹人”这样的存在,只有“理性人”,所以自私,更宽泛的称为“利己化”,我想这应该不是缺点,而是每个人身上的共同性,抽掉了,便不实际了,还有打个比方,把我们自己放在里面,我们如何去成就大义?可能我没办法把人物塑造成一个翩翩佳公子、十全十美的主角来。
完结还有一小段光景,等写到一个地方,我会征求大家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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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通敌开城
天佑贰年, 朱温自占据东都之后,便以洛阳为中心,四处讨伐征战, 领地日益扩大, 先是攘平地方势力, 使之不敢肆意侵犯,之后又相继杀死昭宗九子及随着前往洛阳程度的王室诸侯朝臣,唐王朝经此一变后名存实亡。
可伪都终是伪都, 天下未平,四方割据势力依然存在,各地烽火连天,朱温称帝在即,首要处理之事便是平定天下以威震四方, 所以目标自然而然就定格到了李崇仍苦苦守得长安城上,而此时的李崇已非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光枭雄, 更像是风烛残年而仅凭着一口气苦守李唐皇室最后一点基业的卫士。虽说攻入长安也仅仅只是或早或晚之事,可是要想更快的攻入长安, 也不可能不费一兵一卒, 毕竟李崇已经将全部兵力都调入长安城, 为得便是这最后的一役。
自然, 天时地利占尽了的朱温忖思再三,想到了便是人为。
那自然,他便将这个重任又交到了颜舒的手里。
丑时,便是长安警戒防备最低的时候。当颜舒拿到这封信的时候, 潦潦过了几眼,便仓皇地将信投入了案上的火盆之中。
“王侯爵位君任选之……”呵呵,朱温凭什么认为自己还会帮他最后一把,冷漠地瞧着火盆之中燃烧殆尽的纸片,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只是这笑没有一丝温暖,甚至能看到更深沉的东西。
两根手指捏取了那染成黑片的纸屑,送到自己的眼前,仔细端量,像是要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可是又没有发现任何端倪来。
这会儿,嘴角的笑容更甚了,起身,信步走向窗前,打开窗棂。迎面扑来的冷风毫无保留地吹进屋子里,夹杂着纷纷雪花,粘在颜舒身上的狐裘之上。轻呼了一口气,那晶莹地白雾又再她的眼前划出了一道雾气,透示着天气的冷寒。
终又一年了,这一年来,她忘记是怎么过来的了。可是这场雪的到来昭示着那曾经春暖之日的远去。可是她终究还是过来了?这一年来,终于,她成为了李崇最为信任的人。
而这“信任”又是建立在那人的基础上。思及此,忽然倒吸了一口气,每每这个时候,她总觉得胸闷异常,心情不免有些落寞,所以尽量试图让自己的心情放轻松,不去多想。
时间会冰封一段感情,时间也会让一个人的思路更为清晰。
转过头来,瞥了不远处案上已经完全没了火炭的火盆。
看来,真的有比她还了解她的人。
……
“记住,明日丑时,我会引朱温的军队入关,你带着芍儿还有如茗趁乱逃出去,马车到时候会在后院等你,切莫耽误时间。”
自从景王府发生了骇人惨闻之后,李崇便连连噩梦,夜夜被梦魇所困扰,故王府剩下的所有人便举家迁出王府,而是选了一处僻静的宅子作为居所。这里虽然不比王府奢华,构景也不如昔日精良,侍奉之人也没往日繁复,可是对于经历过那次惨痛的所有人来说,却是无比安心。毕竟,远离那个伤心之地,将所有的痛苦尘封起来,对生者来说便是最好的恩赐了。
“到时候,你怎么办?”
圆月之下,唤玉一身锦衣白裘将自己罩了起来,而她们的周围便是冰雪连天之景,冷月洒下来的银光平铺在整骗光洁不带一丝污垢的雪地上,淹没了所有尘埃。上空不时地飘起纷纷雪屑,沾染在她的衣裘之上,仿佛要将她融在这雪地之中。唤玉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地用右手将自己胸前的衣裘紧了紧,她有些不安,她知道,自己害怕的那一天,终于要到来了。
抬头,再次对上那人略带紧张的眸子,毫无疑问,她在她的眼睛中瞧到了她的身影。心中为之一动,这一年多来,她始终对自己不离不弃,即使自己做过那么多伤害她又伤害彼此的事情,她还是依然像这样对待自己。这一年来,也多亏了唤玉的帮忙,使得她成为整个长安城的部署总兵,也终于踏进了李崇的心里去了。
她是感激她的,也是对她惭愧的。
“放心,我会活着来见你。”这一刻,颜舒也目不转睛地回望着,这一刻,她的眼中不再有其他人的影子,也仅仅只有唤玉,这是她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第一次对唤玉作这样坚定的承诺,也是她所作出的最为诚恳的承诺。
是的,她会活下去的。颜舒很明白,她必须活下去,若是时间让一个人忘记疼痛,时间会让一个人尘封往事的话,时间也会让一个人变得成熟起来。死者长已矣,莫让生者痛。现在的颜舒也总算将曾经的一些事情想明白过来。
眼前的女子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她,她如何忍心再去负了这个女子呢?
事情终究到了该了结的一天了。
颜舒在唤玉的眼中读到了不安,但是她知道,她们比谁都渴求这一天的到来。因为,只有去了结这一天,他们才能迎来新的一天。
这一天太长了,他们都因此变得疲惫不堪。
即使他们罪不可恕,即使他们满身污秽,可是,活着,便要找寻活着的出路。
“我相信你。”轻步走近颜舒,眼睛却一丝也不舍得没有离开那澄澈的眼神,她好久没有看到这种眼神了,这是她曾经刻骨铭于心中的那个眼神,当再次凝望那一双充满真诚的眸子之时,唤玉不可否认,她本以为已经无波的心再起一丝涟漪。伸手,轻轻环过那人,将自己的脑袋轻轻埋于那人的胸膛,听着那人富有律动的心跳声,眼中瞬间发雾起来。她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她曾经以为自己再也等不到这一天,可是上天终是怜惜她,还是让她等到了。
颜舒,我信你……
闭眼,安心地埋于那人的怀中,闻着那人身上依然清澈的气息,本来不安的心慢慢地缓了下来。沉静如斯,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
颜舒见状,也慢慢的回抱她,这份失而复得的感觉竟让她有些无措起来,这是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亲密接触,却是心与心最近的一次触碰。
她知道,她这辈子再也不会辜负这个女子了。
不再有当初那种炽热与高涨情感的涌动,也不有年少意气与佳人孤傲,有的便是两个需要彼此温暖的心。
或许,推云拨雾之后,才能看到一轮霁月吧?
也或许,看到的还是浓雾。
……
次日,子时。
“不知总兵大人深夜来此,有失远迎,望大人赎罪。”这是长安东北口侧门,虽非正门,但由于正值危急时刻,所以各处各门并不敢有丝毫怠慢。把守城门的守将见老远颜舒带了一大队人马从城中滚滚而来,心中有些疑惑,便赶忙拦住,跪身问道。
“罢了,白日里有急驿报跃,长安城北恐有来路不明的人马,王爷派本官前去查看,还望陈将军速速开城门!”颜舒骑在马上回道,并没有下马的意思,只是威严地坐在马上睥睨着跪在她马下的将军。
被叫做陈将军的中年将领起身,抬头望向颜舒,又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迟疑道:“不知总兵大人可有王爷的手谕?”这长安外城素有子时之后便开始行禁足令,且王爷曾下令,如非有他的手令,否则的话任何人也不能放出城外。
“混账,本官办事难道也需要王爷的手谕?你可知道,见本官如同亲见王爷,少罗嗦,耽误了时机可不是你能承担得了的,还不快给本官速速开城门?”说罢,脸色不甚好看,手中的马鞭重重地扬起来,在地上挥了一下,发出“噼啪”响声,因着天气的寒气更是响亮。
陈将军吓得一个趔趄之后忙稳住自己的身体,抬头,再次看向一脸严肃的颜舒,又看了看颜舒身后带了的不容小觑的兵马。黑压压的盔甲压在头上看不清士兵们的表情,月光却将他们的身子拉得老长,更显神秘,让他犹豫之余也有些心惊。这人到底是王爷身边的心腹,若是不开城门万一真的耽误了正事可如何是好?可是要是开城门,万一王爷怪罪下来,他又有几条命能担待得起呢?对于王爷的手段他也是知道的,每每想到便让他闻风丧胆……思虑再三,有些忐忑地吞了吞口中的唾沫,复抱拳,面露难色对着颜舒道:“颜大人,恕末将难以从命,没有王爷手谕,末将绝不能放大人出行。”他算是想明白了,宁可得罪眼前的王爷面前的红人,也不能得罪喜怒无常的景王爷啊,所以说这话的时候,略带了点趾高气昂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