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温柳年趴在赵越背上,表情很是淡定,“不小心扭了一下。”
“去哪了?”周顶天从院门出来。
“干爹。”温柳年挠挠脸蛋,“我们昨晚去了苍茫山。”
“在山里待了一整晚?”周顶天瞪大眼睛。
“是啊。”温柳年点点头,“那里有处山洞,平时我若是心里烦了,就会过去住一夜。”
“扭伤严不严重?”周慕白问。
“不怎么严重。”温柳年哼哼道,“回去休息一阵就会好。”
“伤哪了,给干爹看看。”周顶天不放心。
“不行!”温柳年抱紧赵越的脖子,“不给看。”
“摔伤有什么不给看的。”周顶天拍他的脑袋,厉声道,“到底伤哪了!”
“爬坡的时候脚滑,不小心坐到了地上。”赵越将人往上托了托,“没什么事,前辈不必担心。”
周慕白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温柳年怒瞪他,你再笑,我去干娘面前告状!
周顶天也哭笑不得:“没事吧?”
“没事。”赵越道,“我先带他回房。”
周顶天终于点头放行。
“有什么好笑的!”直到回了房,温柳年还在生气。
赵越帮他脱掉鞋子,“好好躺着,我去帮你找点药。”
“要去找谁?”温柳年警惕,千万不要说是左护法,这种事情怎么好开口!
赵越道:“陆追。”
温柳年放心躺回去:“快些回来。”
赵越替他掖好被角,转身去了对面尚府。
陆追正在桌上晒虫子。
赵越一脸嫌恶:“你是打算接手虎头帮吗?”
陆追胸闷道:“我在给你儿子做虫饼。”
红甲狼欢快从赵越怀中爬出来,亲昵用触须蹭蹭陆追。
赵越道:“有没有药?”
“又得了什么难言之隐?”陆追将红甲狼放到桌上。
赵越眉头一跳。
“若是一般病症,有左护法在,只怕也不会找我。”陆追上下打量他:“不举还是举过头了?”
赵越很想一掌将他拍死:“伤药。”
“伤药?”陆追眼底很是疑惑,居然是如此正常的疾病?
不应该啊……
赵越与他对视。
半晌之后,陆追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伤药?!”
赵越道:“否则呢?”
“在我的山洞?!”陆追站起来。
赵越冷静道:“现在山洞是我的,和你没关系。”
“你……们……”陆追心情难以言表,先前还当是暂借,这下可好,要都要不回来了。
“药呢!”赵越不耐烦。
陆追摇头,进屋替他拿了几个小瓶子出来,“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用到。”还当要等个十年八年,毕竟温大人一看就很不好骗的样子,大当家蠢起来又着实是真蠢,外人看得简直要牙痒。
“多谢。”赵越接过瓶子。
“话说,不会是大人把你给……了吧?”陆追还是心存疑虑,“站起来,走两步。”
赵越一掌拍向他命门。
陆追闪身躲开,白衣如影一瞬即逝。
赵越懒得再理他,站起来大步出门。
陆追摇头啧啧,用手指弹弹红甲狼。
要给你爹准备贺礼了啊。
把满脸通红的人从被窝里拽出来擦完药,又看着吃了一碗鸡肉粥,赵越方才出了卧房,留他一个人好好歇息。
刚走出院门,一把剑就明晃晃迎面而来,依靠习武之人的本能闪身躲过,周慕白紧随其后又是一掌,而后在他耳边快速道:“爹让我试你的功夫。”
赵越来不及多想,纵身拔刀出鞘,须臾便与他一路从府衙战到了后山。
周顶天在下头看了一会,心里微微摇头。
上回打不过自己情有可原,但应付慕白都略显吃力,底子着实不怎么样。
百余招后,周慕白在空中躲过他的一刀,收剑落回地上,抱拳道:“方才多有冒犯,大当家见谅。”
“过来。”周顶天转身往山林外走。
赵越紧走几步追上周顶天。
“看来我那师弟也没教你多少东西。”周顶天看他。
赵越道:“是我天分不够。”
“你的确不算旷世奇才。”周顶天道,“却也不至于平庸至此,想带小柳子回去,先将功夫练好再说。”
赵越道:“我——”
“这个拿着。”周顶天打断他,将一本小书册丢过去,“明日开始,我教你孔雀门内功心法。”
“多谢前辈。”赵越心里一喜。
周顶天瞪着他吹胡子。
在山里摔了一跤。
真当你爹我傻。
迟早有一天被小兔崽子气死。
即便心里再不舍得,但毕竟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周顶天也只好勉强接受这个人高马大的儿媳妇,运功替他打通体内经脉,直到晚饭时分才将人放走。
卧房里空空荡荡,被窝也是冷的。赵越心里一惊,出门道:“大人呢?”怎么有伤还到处乱跑。
“大当家。”下人道,“大人刚刚出去没多久,牢头过来报,说是新抓来的那个犯人要自尽。”
真是好能作。
监牢里头,离蛟目光阴森看着前头。
“听说你在绝食?”温柳年这回并未穿官服,一身白色衣衫干干净净,衬得人更多了几分书卷气。
“我要见云断魂。”离蛟一字一句,声音低沉到快要滴出水。
“我都说了不认识。”温柳年皱眉,“你怎么就死心眼不信呢。”
“呵。”离蛟道,“你以为我会相信?”
“你爱信不信。”温柳年摇摇头,转身往外走。
“你就不怕我会死?”离蛟在他身后嘶吼。
“你这人真是奇怪。”温柳年顿住脚步,“对我而言,你只是个阶下囚,愿意说出更多事情就说,不愿意说对我而言也没损失,就算死了又如何?”
“你!”离蛟怒极。
“要是不死,你大概还有找我与大明王报仇的机会。不过一旦死了,按照你这辈子所造的孽,大概地府也不会放你转世托生。”温柳年道,“所以我知道,你不会让自己死,不仅不会死,反而还会加倍努力地要活下去,因为这样才有可能反败为胜,将今日所受的屈辱讨回去。”
离蛟胸口剧烈起伏。
温柳年笑笑:“我等着看你向我讨债。”
“赵大当家。”外头传来牢头的声音。
温柳年转身走了出去。
“怎么跑到这里来。”赵越皱眉。
“没什么。”温柳年拉着他的手往外走,笑眯眯道,“我们去吃饭。”
“以后——”
“以后我不会再一个人来此处。”温柳年扭头看他,“好了,不想再说这件事。”
赵越心里无奈:“下不为例。”
温柳年伸手:“要背。”
赵越听话蹲在他面前。
暗卫嗑着瓜子从外头路过,一边啧啧一边摇头。
赵大当家真是和小五一模一样啊……
都是成亲后被吊在树上用枣刺抽打的命。
我们一点都不想同情。
☆、【第93章-小木头嫁人了】温大人绝食了
虽说土匪已被悉数剿灭,却并不代表可以清闲下来,反之还多了更多事要做——带人清理山寨,重新绘制山中地形图,开荒修路种田养鱼,哪一样都耽误不得。
不过在此之前,苍茫城百姓心中,却还惦记着另一件大事。
“你说什么事?”小三子站在大槐树下嗑瓜子,眉飞色舞道,“外头来的客人吧?不知道也不稀奇,明儿个记得早起看热闹,腾云堡的尚堡主要成亲了呐!”武林大户,出手就是阔气,且不说木头大哥门口那满满十几车稀罕聘礼,就连城中百姓,每家每户也分到了红艳艳的喜饼,成亲当日城郊更会设下流水席面,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地客,只要愿意前去道声喜,都能吃个肚儿圆,可真是好事一件。
夜幕来临,腾云堡内却还是一片忙乱,苍茫城府衙里头,温柳年也正带着人一道,清点明日要送去木宅的贺礼与各项流程,追影宫众人更是不用说,直到深夜还在跑出跑进。只有木青山一人没事做,早早就被大嫂赶回卧房,却久久也睡不着,不管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看到的都只有一个人。
这就要成亲了啊……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木青山发了一阵呆,觉得后背有些冷飕飕,于是又赶忙盖好被子,这当口一定不能着凉,否则明晚若是发烧,岂不是会很扫他兴致。
脸上温度愈发高,也就愈发睡不着。
按照规矩,新人在成亲前不能见面,尚云泽住在离他不远处的客栈,独自喝完一壶醉春风,眼底却是更加清明。
天边繁星沉沉,笼罩着远处的小小宅院,和宅院里头小小的书呆子。
“堡主可需要人说说知心话?”暗卫喜气洋洋从窗外冒头。
尚云泽笑容僵在脸上:“多谢,不必。”
“我们不收银子。”暗卫态度十分赤诚,不仅不收银子,甚至还准备了一个硕大的红包当贺礼。
尚云泽仰头饮下最后一杯酒,大步出了门。
暗卫眼神略微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