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东郊修了一座避暑行宫,行宫在莽莽苍苍的山脉间,层层叠叠的林叶掩映之下,正如前朝诗人所言之佳木秀而繁阴。如果说华京城内的皇宫侍盘踞在这片土地上的雄兽,如狮如虎,满溢着的是王者的威严与不可侵犯;那么这座建在东郊山林里的行宫就是盘绕在虬劲树干上的蟒蛇,精致冰冷,每一篇蛇鳞都透着阴冷与寒凉。廊腰缦回,檐牙雕琢,精致的窗棂,繁复的雕花,养在荷花池中跳起的金鳞鲤鱼,池塘边虎视眈眈的纯黑的灵猫,无一不昭示这座行宫主人的身份和地位,九曲回廊,弯弯折折,像是江南女子吴侬软语的柔情,更是苏绣裙摆细密缠绵的矜持。
夏日蝉鸣,一声声的知了叫的人心烦意乱,山峰吹过林间,泛起阵阵涛声,仔细听了去,却能在蝉鸣与涛声中偶尔泄出几声细微的呻/吟。却是在离行宫不远的山间,有一口小小的温泉,小到当初建造者座行宫的匠人都懒得将其纳入行宫的范围之内,此时正是水中正有两具身体交叠着【哔——已河蟹】林间的樟树已长了千年,枝干粗壮虬劲,上头站着两个人,为首的青年身材颀长,手握弓箭,一声暗金龙纹的黑袍为他平添了几分尊贵威严。
衣襟处的暗金龙纹揭示了他的身份,当今天下可用龙纹只有唯一一人——少年天子承庆帝。
此时已是三年后了,玄澜登基业已满三年,这三年他疯了似得在长高,已有了青年般的身量。站在他身后的定远侯燕钺,当初也是一个少年侯爷,帝师定下后被选中当他的伴读,算是他的心腹了。
燕钺平日里少年老成,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现在却被不远处的场景燥的满脸通红,说话都开始结巴了,习武的他眼力极好,一眼就看清了泉中的那两人,正是年前新任的翰林院侍读时子谦与他带来的副手俞子晗。
只见他结结巴巴道:“陛下、陛下,这、这两人太不像话了!臣这就去、这就去……”
结巴了半天愣是没结巴出来去干什么,气恼之下索性直接站起来,就想跳下树干。
“站住。”身后传来他主子冷淡的声音。
“陛、陛下……”燕钺不解,他主子让他站住之后却再没说什么了,转过身却见这位面容冷淡的少年天子眸光始终不离远处交缠的两个身影,长长的眼睫垂下来,打下一片阴影,漆黑瞳孔深如黑夜,神情莫辨。
燕钺僵硬着身体站在树干上陪着他的主子看完了不远处那出闹剧,直至戏尽散场,那两人穿好衣裳离开,他们才回到在树林中等待许久的侍卫队中。
回到行宫,侍卫队下去休整,也将打来的猎物带了下去。燕钺无论是作为小皇帝的伴读还是心腹此时都仍旧跟在玄澜的身边,要玄澜发话了他才能够下去稍作休整。九曲回廊弯曲缦折,迎面走来两个人,高个儿的那个频频回望,满目之间都是柔情,燕钺看见这两人忍不住在心底暗道简直荒唐!回想起自己看到的场景却忍不住耳根子发红,便扭过头去不去看他们。
时子谦和俞子晗两人看见迎面走来的是小皇帝,慌忙分开让路,跪在回廊的一边俯首见礼。
“起来吧。”玄澜一如往常让他们起身,声音平淡的一点波澜都没有,好像之前在林间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
燕钺愈发恭谨的走在玄澜身后,跟在这个小皇帝身边越久,他越发知道这位少年天子的深不可测。
回廊走到尽头,路过一个庭院,按位置来看,这是皇帝赐给臣下居住的,两边的石墙间修出了一条石阶路,直通皇帝居住的宫殿。走在墙根下,连蝉鸣声都没有听见的耳根终于获得了片刻清净,片刻后,石墙内又传来断断续续的高亢呻/吟。
定远侯脸色微妙的变了,他觉得自己今天出门肯定没有看黄历……怎么走哪儿都能碰见这事儿。
仔细听去,那尖细的女声竟隐隐约约觉得耳熟。玄澜的脚步顿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屑的冷哼一声,旋即往回走去。
这处庭院离皇帝居住的宫殿不远,占地又广,内里有着除了小长乐宫外仅有的几处大温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座庭院,当初是赐给了左相王嵘的。
王嵘那个老不死的不太可能白日宣淫……但他那个贪欲好色的儿子可不一定。(仔细算过时间后发现王焕还是王嵘的儿子比较合理,前文会去修改)
毕竟当初迁往行宫避暑时,为显示皇恩浩荡,他可是允许重臣携二三家眷前往的。
一路由燕钺制住侍女小厮若干人,玄澜畅通无阻的到了这一处的温泉池屋,这一处温泉池靠近石墙,此刻大门洞开——难关他们走在石墙下都能听见呻/吟声。屋内的两个男女想必是急不可耐了,连门也顾不上关,倒是让他们连推门都省了。
玄澜谢谢倚靠在贴了大理石的石柱上,看着水池中交叠的一对男女,连冷笑都欠奉,屋外没有其他的声音,一时间耳朵里听到的除了激荡的水声就是[哔——]就是两人毫不压抑的吟叫声。
男的正是左相王嵘之子王焕,女的也不出他所料,正是太后塞到他宫里本要服侍他的,张家庶出的一个女儿。
“两位好兴致。”玄澜淡淡的道。
正在兴头上的两人起初尚未反应过来,待得疑虑后回头一看,再高的兴致都被吓得萎了下去,慌慌张张从温泉池水里爬出来,披上衣服叩头请罪。
两人吓得脸色都煞白了,和裸露出来皮肤上的痕迹倒是难得映衬,身上的情潮还没有退去,仍旧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水珠。
玄澜挥了挥手止住了两人的辩解,“张柳柳,你二人既成好事,朕便做主把你赐给他了,日后你也不必再回长乐宫了。”
玄澜转身离去,徒留下身后两人披着单薄的中衣恐惧着颤抖,那个女人还眼巴巴的望着他,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予,嘴角几乎微不可见的一点弧度透着无限的嘲讽与冷漠。
这件事不到一日间就传遍了整个京郊行宫,都说左相之子睡了原本是太后准备给小皇帝的女人,还偏偏被他当场撞破了,听闻天子大怒,本来应该被处以极刑的女子,却在小皇帝迫于左相权势的情况下被赐给了左相的小儿子,从而逃得一命。
有人感慨左相势大的,有人唾骂那个女人犯贱的,也有人觉得小皇帝真可怜的……种种种种,不一而足。
而当这件事终于传到太后耳朵里的时候,西宁宫又往长乐宫送了两个美貌的侍女,但是小皇帝似乎是在迁怒,把这两个侍女给轰了出来,还砸了殿里的东西。
众人听闻之后不免喟叹一声,再怎么少年至尊,那也是才满十四岁的孩子。
行宫的小长乐宫内,祈舜听闻后立刻赶了过来,他是不信玄澜那么沉不住气的,若是三年后他连三年前都不如,那他和三位帝师都可以找根柱子撞死了。只是今日正好天气凉爽了一点,他也想知道玄澜在盘算些什么,便过来看他一看。
行宫里此后的人大多都是从皇宫里跟过来的,这些人他都已经眼熟了,此时看到站在人后两个眼生的很的侍女,想到听来的消息,便问小伍子:“就是那两个?”
伍什贴身此后玄澜长大,玄澜等几乎他也成了掌管一宫的大公公,即便如此,他待祈舜依旧是恭恭敬敬的,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位皇叔在小主子心中的地位了,“回禀王爷,那两位姑娘就是太后你娘娘送来的人。”
“不是长得还挺标致的么,皇上发什么火?”
“圣上的心意哪是奴才能猜出来的……不若您去看看,陛下正在凝泉殿。”
祈舜步入凝泉殿,殿外有侍卫在值守,殿内却空无一人。厚重的宫殿门在祈舜身后关上,他绕过一重重的纱帘,却看见了让他呆立当场的一幕。
——玄澜站在他的正对面,少年不着寸缕靠在大理石铺就的池壁上,身材健硕,呼吸粗重,手伸在下面自己动作这[……小河蟹爬过]。
那一刻祈舜其实是不知所措的,这场景太过刺激,大脑空茫茫的一片,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
好像听见有人走进来,玄澜睁开,看见是他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轻轻松了一口气:“……皇叔?”
以前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叹气,玄澜不知什么时候起将对他独有的称呼“阿舜”改成了“皇叔”,但现在这个称呼却让祈舜镇定了下来——按玄澜的年纪,是到了该有这种冲动的时候了,然而看他的动作,竟是粗鲁毫无技法。宫里的教习嬷嬷虽然会教习一些东西,但相比不会教男子如何自己替自己纾解。而玄澜身为天子,少年至尊,就更加不会有人去教他这些东西了。祈舜在心底轻微的叹了口气,作为玄澜还可以说信的上的长辈,他得尽好这个父兄的责任。
“不是你这样弄的……”祈舜笑道,“把自己弄伤了怎么办……”
“皇叔来帮你。”来不及思索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宫殿里好似陡然间寂静了半晌,然后小皇帝鬼使神差的应了声:“……好。”
祈舜硬着头皮走过去,玄澜[小河蟹爬过]走上来,懒洋洋的躺在了一旁的贵妃榻上。
少年久经锻炼的身体颀长健硕,肌肉流畅,皮肤泛着蜜色的水光。
[……河蟹大军爬过tat]
玄澜终于又一次交代在他手里,他几乎是忍不住般落荒而逃。
当天深夜,夏朝的少年皇帝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