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王述之摇头摇得极为坦然。
“哼!你的话,我不信。若不是你暗中阻挠,刺杀睿王可谓万无一失,事后也可全身而退。”
王述之知道早晚躲不过追问,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不希望睿王死于非命。”
王重之听得皱眉,想了想:“看来,你虽未与睿王联手,心思却是有了。”
王述之并不否认,轻笑道:“睿王胸有丘壑,他若有争储之心,我必要相助,他若无意,我便照旧。总之,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其性命!”
王重之不料他会说出这番话,不可置信道:“你连他如何想的都不知道,就作出如此决定?太轻率了!”
王述之支着额,指尖在额角轻轻蹭了蹭:“不久就会知道了。”
“荒谬!”王重之青筋直跳,面露怒容,“睿王此人绝不简单!势单力孤之下,竟也能给自己劈出一条道路,不可小觑!”
王述之挑眉:“这样的人若继承大统,岂不正是朝廷之幸、大晋之幸、万民之幸?”
“可并非你我之幸!并非琅琊王氏之幸!”王重之冷声嗤笑,“今上如此无能,依然想着削弱王氏,将来若睿王即位,以他的能耐,你我焉有活路?”
王述之面色微沉,眼底凝起一层冰霜:“胡人隔江引颈而望,若无明主,这江山要如何守得住?堂兄可是忘了当年衣冠南渡的耻辱?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江山不保,琅琊王氏还能在胡人的铁蹄之下幸存么?!”
“有我王氏在,又岂容胡人过江!”王重之见他言辞振振,更加恼怒,将茶盏重重摔在案上,“若不是今上软弱无能摇摆不定,父亲早就率大军北伐了!”
王述之冷笑:“难道你们以为,毅王即位便可高枕无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如今他仰仗你我,将来一旦即位,必定翻脸不认人,恐怕拔除你我这眼中钉肉中刺的决心比今上还大!北伐?痴人做梦!”
“一派胡言!睿王难道就仁慈了?!”
王述之眯了眯眼:“好歹他分得清轻重缓急,伯父与堂兄为朝廷卖命,聪明人必会继续重用,只要……你们别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王重之面色微变,大怒:“混账话!他给了你什么承诺?你简直鬼迷心窍!”
王述之分毫不让:“没有任何承诺,我不过就事论事。毅王当真那么好拿捏?伯父与堂兄怕是被权力迷住了眼罢!”
“你!!!”王重之怒从心起,抬手指着他,却说不出话来,遂狠狠一拳砸在案上。
“砰——!”随即便是茶盏摔碎的声音。
守在外面的裴亮听到里面的争执,早已绷紧了身子,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不一会儿,身后的门轰然而开,王重之阴沉着脸冲出来,很快又垂头做出一副卑微模样,依旧扮作信使,道了声“告辞”,匆匆离去。
裴亮见他通身冒着肃杀之气,知道这是不欢而散了,转身走进书房,低声问道:“丞相还去睿王府么?”
王述之斜靠着矮几,面露疲倦,摆了摆手。
裴亮不再多言,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王述之一夜未眠。
司马嵘亦是辗转反侧,时而考虑今后计划,时而想起王述之那几十幅画卷,心绪起伏不定,干脆再展开那些画像细细看了一番,直到天际微明才稍稍合眼。
第二日,司马善寻了个理由前来看他。
二人在湖心凉亭就座,司马善掏出一把小弹弓:“二弟可还记得小时候给我做弹弓的事?”
司马嵘笑起来:“自然记得。”
司马善高兴地将弹弓塞到他手中:“如今你已大好,不必再像以前那样小心,想玩什么,只管与我说。”
“好!”司马嵘兴致盎然,捡了颗石子包好,拉开弹弓朝树上一只肥雀瞄过去,只一眼就收回手,转头朝一旁的管家道:“你下去罢,唤小和过来伺候便是。”
“是。”
待人离开,司马嵘瞄着树干随意开弓。
司马善替他捡石子,问道:“你与丞相是怎么回事?”
“嗯?”
“他那天夜里偷偷溜进我府中,找到元生那里去了,想必是找你的。”
司马嵘愣了一下,眼底浮起笑意:“是找我的。”
“怎么……”司马善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你打算拉拢他?据我所知,王豫可是与毅王过从甚密,他也是王家人,可靠么?”
司马嵘捻着手中石子,抿紧唇沉半晌,叹了口气:“丞相对我极好,值得信任,只是此事涉及他的家族,并不容易,我……尚未想好。”
“啊?”
“我不逼他,此事,随他心意罢。”
司马善听着总觉得他言语中的意味有些古怪,费解地挠了挠下巴。
司马嵘道:“你挑些人给我,这府中,管家暂时不动,其他人我找机会换一换。”
“好。”司马善见他往湖中弹了一颗石子,忙又递过去一颗,“既然他要找你,怕是最近还会过来。你说他好好地有门不走,翻墙作甚?”
司马嵘笑意更深。
“今晚我找个借口留下来,你这里耳目众多,我来引开他们注意力。”
“好。”
“还有件事……”司马善斟酌道,“昨夜王重之偷偷进京,在丞相府逗留到半夜,也不知商量了些什么,很快又回去了,来去匆匆。”
司马嵘笑容顿住,脑中有些乱。
当天夜里,睿王府陷入寂静,司马嵘坐在榻上,推开窗借着月色看向窗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暗自出神,忽然一道黑影闪过,不待他反应,那黑影便翻窗而入,迅速将窗子合上。
司马嵘以为面对这意料之中的事会平静以对,没想到一瞬间却心跳加速,手心差点捏出汗来,随即便落入熟悉的怀抱当中。
“晏清!”王述之嗓音沉沉,含着笑意,灼热的呼吸在他颈间蔓延。
第七十四章
司马嵘笼罩在熟悉的气息中,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过了许久才摆脱那种窒息之感,深吸口气让自己恢复清明。
“你来了?”
王述之抱着他,莫名觉得有些紧张,听到他开口,总算是松了口气,弯起唇角在他耳垂上轻啄一口,笑道:“原来你在等我?”
司马嵘面色微窘:“听说你去了景王府,猜到你会来。”
提到景王,王述之想起他的身份,一肚子疑惑如煮饺子般沸腾得厉害,奈何此时思念之人就在怀中,顿时什么都不急着问了,侧头便亲吻在他鬓角。
司马嵘心神一飘忽,下意识抬手将他搂住。
王述之一怔,随即喜不自胜,一连串亲吻落在他脸颊上,越吻越靠近唇畔,眼底尽是柔情蜜意。
司马嵘与他许久未见,顿时招架不住,气息渐渐粗重起来,双臂收紧,任由他索求,脸上的热度烘烤着一路蔓延到颈部甚至全身。
之前每日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司马嵘从不知道自己会如此思念一个人,直到这次分开,度日如年、牵肠挂肚的滋味总算是尝到了。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倾泻而出,二人几乎忘了身在何处,直到不小心磕到一旁的搁架,听见发出轻微的声响,才堪堪回神。
王述之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臂的钳制,与司马嵘鼻尖相抵,啄了啄他泛起绯色的薄唇,低哑道:“晏清,你这嘴巴比河蚌还紧,瞒得我好苦。”
司马嵘眼底一片水色,在他的攻势下,原先心底的一点介怀也变得无足轻重,说出来的话都透着难得一见的温柔:“你不也有事瞒着我?”
王述之何其聪明,立马就联想到不久前的行刺一事,自从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后,便猜到他八成是误会了,忙表明心迹:“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是为你好。”
司马嵘挑眉看他。
王述之看得眼睛发直。
室内昏暗,司马嵘脸上如同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润泽而动人心魄。
王述之让他这微微抬高的眉梢撩得心尖直痒,忙垂眼镇定情绪,不想目光又落在他散乱敞开的衣襟口,燥热之感再次袭来,忙抬手将他衣襟拢好。
“咳……”司马嵘不自在地撇开头,“说话。”
“啊,我说我说。”王述之拉回飘忽的魂魄,正色道,“我那时以为你在为二皇子卖命,想着你应当不会轻易受制于人,便以为二皇子对你有恩,你是心甘情愿为他谋划。”
司马嵘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莫名觉得好笑,忍不住弯起唇角。
王述之无奈地挠了挠额角:“唉……别笑,听着是有些绕口。你就是二皇子,二皇子就是你,可我当时不知道啊!”
司马嵘忍着笑点头。
王述之接着道:“我怕你知道他有危险,心里焦急,更怕你不顾自身安危跑过去救他,再加上心中着实有些酸意……”
司马嵘哭笑不得,摸上他的脸:“大司马派人行刺,是被你阻止的?”
王述之想起昨夜与王重之的争执,心底微沉,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抓着他的手,侧头亲吻手心,含糊道:“什么都瞒不过晏清。”
司马嵘捕捉到他眼底的一丝疲惫,手指动了动,没有再问昨晚王重之进京一事,不过心中多少也有些猜测。
王述之拂开心底那一丝不悦,抬头冲他笑了笑,摸摸他脸颊:“我早该猜到你身份不简单,只是一直听说二皇子病痛缠身,从未往那方面想过。你这张脸竟然与元生一模一样,着实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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