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自然应允。
吃过晚饭,又到后院,秦王幕僚了得,又有数十大将,单单数程咬金便是混世魔王,混世魔王自然被人一挑拨头脑发热,拎着三板斧上来直嚷嚷非要过上两招。
秦王左右为难。
二哈一口饮尽杯中酒,上好梨花白,庭院中大树葱葱郁郁,旁边小道百花盛开草木有趣,竟让他想起在汉朝时与秀白在江东的那个小院子,白雪红梅,青松不败,煮上一壶酒,吃点小火锅,何等逍遥快活?男人恍然有点醉意上头,摇摇晃晃起身,身体一晃,脚下踉跄。秦王一惊,劝道:“徐兄弟还是改日再切磋吧。”程咬金生的人高马大九分粗相,颇为狰狞,而徐哈却是云淡风轻一派儒将风采,举手投足豪迈不羁又不失礼节,总而言之,这人与旁人格外不同,就是秦王也不敢真喝使他,那种藏锋的气势,即使是号称儒将的秦琼与世家出身的罗成也不能相提并论。
男人摆摆手,似笑非笑,眸子开阖,在一处一转而过,精光吞吐,冰冷锋芒一转即逝,快的让人无法捕捉。
“秦王好意徐某心领,只是在秦王手下做事,总要有几斤几两,什么猫猫狗狗都敢上来岂不是让人瞧不起?”最重要的是,他素秀白师傅哦师傅!他要将来秀爷出门报上他名字谁都不敢动手退避三舍!!自家的心上人,一开始就把大树种好,长成森林,一点阳光都不许晒到他!!!他目光如电,所及之处,众人纷纷避开,不敢与其直视。
脚尖一点,人到庭中,手掌翻转,冷芒乍现,一杆蓝色长枪显现,枪尖白银色,由上而下从幽蓝转为深紫,通体缠绕一条银色游龙,精致细腻,一尖两刃,一长两短,长枪长柄处有刺,刺上镶嵌蓝色宝珠,就像一杆枪中藏了一条吐着火焰的蓝色飞龙,枪一出,杀气如潮水滔天,冰冷刮骨,丝丝缕缕成片刮过,地上碎石飞溅,树木拦腰而断,男人手执长枪,挽一个枪花,脚下无声无息沉下三寸,石板碎成粉末,枪尖直指,发出轻吟,道:“程将军,敢战否?”我勒个大草,这货简直是杀神转世,浑身杀气浓稠化不开,一团墨一样,无边无际的黑暗氤氲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那些死去的冤魂久久不散,张牙舞爪狰狞哀嚎,众人面前恍恍惚惚出现一副地狱图,血池中杀气层层,血池下冤魂野鬼,唯有男人一杆长枪不惧天地,以杀止杀!何等可怕!!
程咬金咕噜咽下一口口水,酒壮人胆,咿咿呀呀挥舞两把大斧头冲上前,他就是浑人!
二哈自然不会杀他,一个风,再一个沧月,人如闪电,带着风声虚影,人往往是眼前一花失去他的踪迹,枪尖一点,叮一声点在斧锋上,劲力一吐,以大力著称的程咬金竟然被挑飞,妥妥的,那两把斧头先飞出去,再整个人飞出去,直接飞上树,划着胳膊扯都扯不下来。
“……”秦王。
“……”众人。
简直不能直视了好伐!
一招就一招,我勒个大擦!程将军你到底是多身教体软易推倒?
特莫的又不是软妹子!!!秦王赶紧让人将程咬金弄下来,折腾半天,灰头土脸没讨到好,程咬金简直一见二哈的目光就下意识缩脖子,又眼巴巴看秦琼,谁知他家秦琼正跟长孙无忌呵呵呵,一点都没空理他,媳妇不理他总么破?秦琼简直被他气死!该庆幸军爷没上马吗?上马一个个踩死哦!
二哈乐呵呵收回枪,辞了酒宴,慢吞吞走到马厮里,定睛一瞧,乐了,得,他家踏炎跟霸王似的,雄霸一方,连咬带踹将秦王府的马踹到一边,仔细看看那匹白色马身上偌大一个黑蹄印,水槽食槽里磨得精细的马粮也不爱吃,一个劲儿傲娇。军爷掏出皇竹草喂它,马大爷不高兴斜眼瞅他,哄半天纡尊降贵不甘不愿叼走马草躲一边咀嚼,边吃一边拿蹄子踹旁的马,踹的人家敢怒不敢言,个霸道个性,不愧是他大天策府的马。踏炎其实是不错的,虽说平日里傲娇些,可该正经时绝对不掉链子,大唐战场上,至死不离陪他万箭穿心的是它,打pvp被拉下来拍成肉饼的时候也不离开,再后来,一同走过每个朝代,最落魄的时候别说皇竹草,连最差的百脉经都没得吃,天寒地冻他家的马就咀嚼冬雪下藏着的草籽过日子,谁让那时他混的太过凄惨,被人追杀?所以,马是天策军爷最不能舍弃的东西,仅在情缘之后,最关键的是,他家情缘也爱马╮(╯▽╰)╭。记得他家秀爷貌似有一匹里飞沙来着,想想那一身飘逸白毛还真有点小激动呢!他家踏炎不素孤家寡人的。
踏炎默默看一眼蛇精病,淡定啃草中。
被二哈惦记的秀爷痛并着快乐。
快乐,在美人怀中,温香软玉,面朝白花花春暖花开。
痛,妈的,爷不要吃奶!
长孙王妃乍见孩子先是一惊,在问明孩子生母之后又是一喜,悲喜交加潸然泪下,这孩子长得讨喜,漂亮可爱,生母又早夭,王爷将他抱过来就是给她养!天知道在得知此生都不能再有孩子之后那种天塌下来的绝望和悲痛,几乎心神欲碎,王爷说,他们会有孩子的,她想只怕是府中姬妾所出抱过来养,可那样的孩子生母留不得,出生血脉低贱,但凡一个看不住,极为容易反目成仇,要是王爷对孩子生母心软一些,生母不死,只怕将来更难收拾!好在,有了这孩子,母亲死于太子之手,她养在膝下好生教养可不就是她的孩子?全然无后顾之忧,真是上天赐给她的,她是越瞧越喜欢,白白嫩嫩,跟观音座下童子似的。
哥哥说过,家族里送来庶妹生个孩子养在她膝下,可那是庶妹!
孩子生下来母亲能不留?
万万不行!
长孙王妃抱着孩子不肯撒手,让人挤了奶水过来用小勺子喂给孩子,温柔细心,眉宇间满是母性光辉,小秀太心头一软,慢慢张开嘴,让她给自己将汁水喂进去,这女人让他想起坊主,作为一个秀爷,坊主那绝对是妥妥的女神,而且又是王妃,他生母同样是王妃,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清醒时会抱着他哼童谣,疯癫时会胡乱捶打的女人。
秀白心中酸痛,缓缓闭上眼沉沉睡去。
眸子里早已经水雾弥漫。
☆、第七十章
年关将至,长安城热闹起来,大街小巷贩夫走卒吆喝声不觉,青石路上宽敞人来人往形成人潮,天刚黑,有商家挂起灯来,像是一个信号,这灯一挂,后面都挂上,一串串明亮耀眼姿态各异,格外好看,娃娃的脸在灯光下精雕玉琢,泛起暖色光辉,看的李世民稀罕又喜欢,他家娃娃是越来越好看了,总么破,万一将来孩子嫁不出总么破?咳咳,王爷多虑,长孙无忌捂着嘴使劲咳嗽,这孩子自打来了王府可得秦王与王妃眼缘,恨不得捧在心尖尖上时时刻刻看护住。娃娃聪明懂事,虽说性子冷一些,可对王爷与王妃那是真真的好,但凡是王妃有不适,必是衣不解带照顾,甚至小小年纪跟着府里大夫习医术,照顾王妃。长孙长叹王妃眼光自然是极好,孩子教养的也好,只不过。目光落到身后那人身上,男人一身玄色宽边绣暗纹广袖,头戴墨玉冠,面容俊美,一双眼弯起,流出几分笑意,风淡云轻,他仿若肆意游走街头的贵家公子,贵气逼人,满心满眼都是被王爷抱在怀中的孩子,这样一个人,若是不亮枪谁能知其之勇?连号称混世魔王的程咬金都被一招挑飞。何等可怕?据他所知,莫说秦王麾下,便是寻遍大唐也找不出这么个人来。
长孙心头一动,心中有了主意。
男人目光悄然在若有所思的人身上一掠而过,眉眼弯弯,哎呀,自家心上人小时候真是太可爱有木有,秀太神马的简直犯规有木有!吸吸鼻子,差点流鼻血。
个丢人的东西!
小娃娃不着痕迹狠狠瞪他一眼,头顶上响起自家帅帅哒父王的声音:“我儿,可有喜欢的?”
秀白点点头,挑了个面粉捏的小人儿,给一个李世民,奶声奶气:“这个是父王,这个是母妃,这个是孩儿,我们永远在一起!”擦,凸(艹皿艹)谁给自家孩子起名叫白的?姓李,我了个大擦,李白,我大青莲门的剑仙大人请收下小人膝盖,中枪好痛……
值得一提的是,大躺枪坊没出来,二哈训练营已经颇具规模,更可恶的是,二哈那货居然司职大统领……呵呵……老李家可以瞑目。
李世民先是一怔,随机眸光浮动,微笑:“我们永远不分开,有父王有母妃还有娃娃你。”
“恩!”
啥时候爹你弄个武才人进来咩?
等到秀白会乱跑的年纪,正逢一日风云忽变,长安像一池被搅浑的水,水下隐藏的东西骤然浮上水面,太子设宴,秦王重伤而归,呕血不止身重剧毒,秦王有子,以身过血,换的毒去,小殿下眼瞅不行奄奄一息,王妃泣不成声晕厥过数次。
秀白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吊着一口气儿,都怪二哈那货,办事不牢靠,不懂得怎么弄神迹也是见过神迹的说。
目光勉强落到女人身上,虚弱:“母妃……”
“我儿!”
长孙王妃心如刀绞,也不知哭晕几次,眼睛红肿,偏生又不能生埋怨,一个是她视为亲子的孩子,一个是她看做天地的夫君。哪个都舍不得,哪个都怪不得,只能委屈自己,又痛又涩,日夜担忧。秀白满心愧疚,长孙王妃对他真是好,可惜,该做的还是要做,他过秦王身上的毒素是必须,否则秦王活不过玄武门之变,可他也不会死,只能说,让秦王活到那个时候再死,旧毒复发谁也不能怪他,最重要的,这种毒,会影响子嗣,是呢,这事儿啊,只秦王知道,他再不愿意,等他一死,哪个知道唯一的嫡子不能有子嗣?还是为父如此,愧疚会让秦王加倍对他好,心里不当他是太子,面子上拿他当靶子竖立,切,他也不想想,靶子也好,隐形太子也罢,再绝对的力量前都是虚像,你只要知道,有个秘密不能宣告他人,永埋心中,又加倍补偿,那人位高权重后你还未说出那个秘密就咽气,哪怕隐藏太子再好,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