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磨磨蹭蹭蹭过去挨着老宫女,伸手扯着她的衣袖:“莫恼莫恼,臻娘莫恼。”
臻娘,到是好名字,从轮廓看,想来年轻时也是貌美之人。
老宫女摇头:“奴怎敢生殿下的气?”
她虽这般说,可眉宇间仍有一丝怒气。
刘协笑嘻嘻:“臻娘……”
拉长调子,软绵绵,像融化的奶糖,甜甜的,闹的臻娘不由失笑,怒气消散。
“殿下也就拿奴有法子!”
“臻娘疼吾嘛!”
她摇头失笑,目光一转,浑浊的眼睛直直盯着秀白,目不转睛,上上下下将他打量通透:“这是新进的黄门?”随手斟一杯茶水递给赵常侍,竹殿只有她与殿下,赵常侍早年受王美人恩惠铭记于心,报于殿下,故而久而久之,彼此相处也算融洽。
“恩,还算老实,先弄过来照顾两天殿下,等那边有好的,再说。”
也就是说,他是备胎?
生平第一次做备胎的秀爷默默。
好想弄死他们两!混蛋!!
擦。
“让他留下吧。”
臻娘长长叹气:“来来往往的人一多,殿下容易不安。”
这小鬼?
围绕在他跟前不断摇着尾巴走来走去的小鬼?露出阳光一样笑容傻兮兮的小鬼?
不安?
再次沉默。
轻微的力道从袖子上传来,刘协拉着他的袖子:“吾带汝安置。”
暗淡的烛火下,小孩子只有一米来高,小小的个子,小小的脸蛋,小小的手指头,一切都是小小的,唯有一双眼睛,清澈见底含有光芒,比烛火更加耀眼,似明珠一般,生机勃勃的火焰。
他心头一动。
牵住他的手,低声道:“好。”
刘协愉快的牵着他往偏殿去。
他放缓脚步跟着刘协,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一句:“那人可不简单。”恍然未闻,眼睛看着小孩子,他在前面走,半侧着身体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迈着小步子在前面,做一个领路人的角色,在黑暗中,坚定向前,如果说,收买人心,这孩子着实有这方面的天赋。
他这样想。
偏殿一片黑暗。
刘协松开手,黑暗中摸索,窸窸窣窣声断断续续响起,时不时发出抽气,他可以想象他东一磕西一绊的模样,一点烛光亮起,他握着油灯,对着他笑,脸上多出一处淤青。
秀白蹲□,伸出手指抚上淤青。
轻轻一抹,白玉般的脸蛋还是白玉般的脸蛋。
他惊讶的睁大眼睛,不可思议,惊呼:“消失了!不痛了!”
抬头,满心欢喜:“多谢。”
秀白微微弯起嘴角,勾出淡淡的弧度,刘协小小年纪,在董卓和刘辩手下生存不易,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受着,看在讨喜,能帮且帮,毕竟,这可是汉朝最后一任皇帝,龙气虽少,细水长流,三国不易,且行且珍惜,有刘协足矣。
而且……
“二哈?”
他尝试开口,声音沙哑,嗓子颇为艰涩。
“呀?”
刘协怔怔看着他,满脸疑惑。
“没事。”他伸手摸摸他的头,不管是不是二哈,总之,他欠他的都已还清,从头再来罢了。刘协眨动眼睛:“你好厉害!”秀爷微微一笑,再度沉默,并非他要沉默,而是……真特莫的疼!五脏六腑都疼得厉害,动一动几乎撕心裂肺一般,呼出的气体带着焚烧的痛。用上云裳,一点要来无用给了刘协,狠狠在他心里刷存在感。
“我……很……累……”
他一字一顿。
刘协年纪小,连连点头:“吾回吾回,汝饿否?食否?”
秀白摇摇头。
刘协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孩子一走,室内陡然安静,屋子不大,宽长莫约十来米,里面一张竹子做的床。有些年头,床身泛着枯黄。一张缺角小桌一张小凳还有一个水罐子。走过去,打开罐子,里面放着清水。闻一闻,似乎很新鲜。打开碧绒包取出兽皮,时值深秋夜晚寒冷,他少去内力,保暖不易。
把罐子里的水用碧绒包里放着的水换过一遍。服下一枚红药,他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在养伤,一直在受伤又养伤,包包里的红药都快见底。心口疼痛稍稍缓解,他解开衣服,白嫩嫩的肉映入眼帘,秀爷手一抖,倒抽一口冷气。他成赵政了,不,是成赵政那边模样!屋子里没个铜镜,他拿出亮闪闪的剑就着剑身看一眼,这这这……这满脸横肉的家伙是谁?
放下长剑,换换吐出一口气,目光平和。
好在模样是他的模样,就是胖了点。
爷胖了照样帅~今天吃了药赶脚自己萌萌哒~~
(╯▽╰)
明天起床开始减肥,么么哒。
闭上眼躺在床上,窗口半开,夜里吹来冷风,正殿的烛火熄灭,他还是睡不着。
开始想念伊布。
系统君。
没有他唧唧哇哇的蛮不习惯,要是它在,估计又是一番叨叨不休。
明天起床做宦官,干一行爱一行。
算一算,明天好多事啊。
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未亮,秀白早早起床,穿戴洗漱好后,将主殿的水缸挑满,劈好柴火堆放在小厨房中,开始慢跑,他绕着竹殿跑了三圈头上开始冒汗时才见老宫女起来。老人觉少,天色黎青透着白,她站在石阶上目光沉沉淡淡:“跟吾去膳房领早食。”秀白放下手中东西跟她走,老人家,总是要尊敬,就冲这年纪。
每处宫室都有小厨房,一般给主子准备晚食或小食,早食不得宠的,一般是统一配给。
一小块熏肉硬巴巴,一碗粟米饭,两个硬饼就是三人的伙食。
秀白惦着一身肥肉看着数十个官宦捧着用小鼎烹煮的肉食和时蔬离开。
擦,好怀恋蝶弄足剑舞雷霆。
擦,好怀念哈士奇那烤的一手好肉。
嘛,现在只能看着自己的肉解馋。
回到竹殿,臻娘哄刘协起床,他初见刘协孩子气,小孩子满脸红光在床上蹭啊蹭裹成一团,露出半张小脸就是不愿意起来。老宫女倒是好脾气,细细哄着他,好不容易劝着,又哄着他进早食。好吧,刘协懂事聪明,可他挑食懒床低气压小魔王,要是赵政,或者以前的秀爷,早一巴掌抽过去。
吃不吃?
不吃?
那就算了。
饿死你!!
可现在他不能,寄人篱下啊寄人篱下。
暗自吐槽,冷不丁那宫女转头,一双浑浊的眸子盯着他:“这些,你得好好学着,日后,你来侍候殿下。”她的日子不多,总是要走的放心,美人死后,这宫里越发不安全,连皇帝,都有生命危险,她得给殿下找个稳重忠心的。
秀爷一眼瞧着甩着腮帮子使劲咬着肉干的刘协,再看一眼硬巴巴的饼子,眼前一黑,顿时人生黑暗。
擦,他果断还是早点恢复早点走人。
找曹操也比啃饼子强啊!
每次都哄孩子他受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有活力……两万……跪地……估计日更的节奏……摸摸自己,求安慰嘤嘤嘤……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自第二日起,秀爷开始学会照顾刘协的起居。
早食,哄刘协起床。
小孩子诸般好唯有一样不好,赖床,起床气大,秀爷轻声叫两声不见这孩子起来,加大声音他也不理睬,再叫两声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快走快走……莫要离我……”
擦!
火大,他回头看看,老宫女不在四周无人,鸟儿清鸣寒露颇重。挽起袖子掀开杯子,冷风灌进刘协一抖身体,迷迷糊糊一条缝看见肉呼呼的大手对着自己招呼来,啪啪啪啪一阵乱响,还未回神,屁股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张张嘴,摸摸扒下裤子的屁股,温度高皮肉红肿,再看一眼站在塔前垂首敛目的宦官,满脸不可思议。
一张嘴。
哇哇大哭。
羞辱和疼痛摧毁刘协的自尊心。
他虽日子不好过,可自尊高的吓人。
偶尔撒撒娇,其实心里除臻娘和老宦官外的旁人他多半是看不起的。
例如:董卓。
奸相!逆贼!
他那软弱的兄长迟早会死在这上头,小小的孩子骨子里透着狼一样的凶狠和残忍,还有隐忍。终有一天匡扶汉室正统,重复大汉的荣光。
哇哇大哭,秀白站在一边好整以暇看着他哭。
水漫金山一般。
他整整哭了半个时辰,外出领早食的老宫女已经到了殿外,隐隐约约能听见他的脚步声,秀爷豁然低头,手指一探快如闪电夹着一抹绿芒点在刘协红肿的屁股上,冰消雪融,一触即离。抬起手时红肿消散,触手光滑莹润如馒头。刘协打个嗝,捂着屁股满脸泪痕怔怔无法回神。
正巧,老宫女捧着早食回来。
见了这一幕顿时皱眉,冷声:“殿下为何而泣?”
秀白低声:“殿下不愿起,吾催之,故而垂泪。”
刘协简直惊呆了!
他特莫的就没见过这般无耻的人!
偏生老宫女一点头,转头冲他来:“殿下,怎可如此妄为?奴若是不在,哪还有人提醒殿下?殿下若是因此落罪,奴死不瞑目!”这话说的,刘协瞬间冷汗涔涔,连连叫道:“臻娘莫不可这般说,莫不可。”连滚带爬从榻上下来冲到她面前,一把抱住:“臻娘莫说莫说,刘协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