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不早,已然天亮。
二哈附身的皇帝算是勤勉,等天亮后多的是事情等他处理。
可这样一个男人,大半夜全用来烤肉。
秀爷拉上被子蒙住脸,一双黑漆漆大而清澈的眸子望着窗外的天色,他睡不着,不知是吃撑还是方才小睡一会儿,耳边尽是那人的呼吸声。
他在榻上望下面,二哈抱着被子在铺上几层厚的地上打滚,大概睡的不太舒服,眉头皱的紧紧的。
这家伙……
秀爷怔怔看着他出神。
其实他长得满帅的。
东都之狼都有一股子军痞的味道,野性十足,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荷尔蒙,和毒哥的肌肉性感,丐哥的潇洒不羁蠢羊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不一样,他们的气息,刻在骨子里,长枪独守大唐魂,散发着铁血和战火的硝烟味,似乎能把你带到那个刀光剑影的战场。
笑一笑,眸子里有野性逮到敌人恨不得撕下肉来。
可他们又极温顺。
来秀坊多少次因为欠钱被打出去?去藏剑多少次被二少当人肉沙包当T用?到万花每次被针扎的嗷嗷叫,上蠢羊跟着羊咩在纯阳宫门口卖烤羊肉出了事被拉出去顶缸,他们也毫不生气。
每次笑嘻嘻。
在地上躺尸,啊一声,我忘记哒,又萌萌哒爬起来继续冲。
总是这样。
好像永不计较。
因为他们是家人。
因为是家人,所以永远笑嘻嘻,永远不计较,宽容强大,又二又傻。
欺负别人时,有人帮你揍他,被别人欺负时,在你前面总有一只东都之狼在冲锋陷阵。
秀白微微一笑,眸光柔软似水。
冷不丁,那只二哈朦朦胧胧睁开眼,水汪汪的眼睛对上他的视线,怔怔。
好像,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
二哈咧着嘴呵呵笑:“男神我喜欢你。”
不等秀爷发怒,他吧唧吧唧嘴,呼噜一声睡过去,敢情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真心作死!
秀白又气又怒,半天哭笑不得。
罢了,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本本的硬盘坏了,拿去换要三四天,目前用爪机码字,我的手指头在抽筋……嘤嘤嘤,求安慰……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秀白起床时二哈已经不在,地上人去楼空,只有散乱的被子,一脚踩上去冷冰冰,没有温度显然走了多时,他入睡时这家伙还没睡,大半夜折腾,等他醒了这人也不见。
到底有没有好好睡过?
秀爷皱眉。
鱼贯而入捧着洗漱用品的太监宫女,为首的换人,一个面容秀美风姿卓绝的女子穿着宫女服饰,行走间如弱柳扶风,盈盈一拜,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脖颈。
声音清甜似大珠小珠落玉盘:“请更衣。”
秀白不喜欢。
他道:“我自己来。”
那宫女却说:“这是规矩,还是奴婢来侍候您吧。”
眸若秋水,轻轻抬头,水波盈盈,欲语还休,说不清的娇羞喜嗔。
好一双眼睛。
带着小勾子能勾人一般。
简称狐狸精。
关键这狐狸精她不喜欢秀白,虽说没有明显的举止,可秀爷就是觉得,这女人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厌恶和嫌弃。男风虽好,可不要贪杯哦,在前朝,以男风风雅为人所喜好。
皇帝好男风,只要不大过分,不影响子嗣,多半是睁眼闭眼得过且过。
“我说自己来。”
“这……”
“……你就这样喜欢伺候人?”
秀爷不大喜欢这样的女人,上赶着侍候别人,不是自己本分的事情也抢着做,从骨子里就已经弯曲,皮肉再好,笑的再甜美,也遮不住散发的臭味,更何况,她还是前朝遗留的女人,比起昨儿那位酷似李德全却比李公公更加圆滑的太监,这人差的太远,人家虽说讨好可人家知道本分,知道分寸。
“……您……”
女子咬着嘴唇,粉色的唇角咬出嫣红的色泽,惊心动魄的美丽。
她的眸子里泛起水光,惹人怜爱。
巧的是,说完这句,皇帝大步跨进来:“这怎么了?”
“都是奴婢的错,请您责罚奴婢不要怪大人。”
扑通一声跪下,一张精致小脸泫然欲泣。
秀爷和军爷脸色古怪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找到相同的感觉,这女人,怎么感觉好生熟悉……这份柔弱这份冷酷无情……
“你要责罚我?”
秀爷先开口。
“不不不不……”
军爷舔着脸。
“拉下去。”
拉了下去。
秀白拔出双剑,蹭的一声架上军爷脖子:“走一个?”
“插旗?”
“敢不敢?”
“输了总么破?”
“洗衣叠被端茶送水!”
“……”想想诱惑,军爷咽咽口水,一口应下。他们从殿内一直打到外面,秀白先给自己上了一个剑舞,立刻转帝骖龙翔江海凝光,剑气如虹无坚不摧荡起道道清光万千,将军爷全身笼罩进去让他无路可退。
叮。
剑尖刺进皮肉停住,宛若刺进铜墙铁壁无法前进分毫。
铁牢律!
罡气护体,若有铁甲,牢不可破。
脚尖一点,水榭花盈,盛开的花瓣在水面上荡起清波,一圈涟漪展开,第二层涟漪时人退到门口。
繁音急节。
剑气长江。
剑尖一转,额外附加的伤害一招击中军爷。
军爷晃一晃身体,站起了,手一招,一杆冒着烈火的长枪和一匹踩着烈焰的马,擦,他翻身上马,我勒个大擦,天策上马你是想踩死我的节奏?
游龙骑法,战八方!
长枪一抖,火焰疾驰,炎如飞龙而来。
断魂刺!
秀爷浑身一抖,擦擦擦,抬头就是马蹄子凶残踩过,还是照着脸来。
剑影留痕!
进退军爷。
我勒个大擦。
差点毁容。
会铁牢和傲血的军爷你要不要这般叼?你家大将军知道咩?这莫叼会木有朋友的知道不?你不需要调息啊混蛋!擦了个大擦!爷怕你不能?爷要是怕你爷跟你姓!
大殿里枪影剑气纵横,白色的帐幔被撕扯成碎粉,湖中水波激荡一层高过一层,金色的莲花颤颤巍巍摇曳,地上的白玉石刮起一层石沫来,打在人脸上生疼。军爷来的快,只要天策上马,基本就是无敌状态,打不过也跑得快,长嘶一声,马蹄子一踏,耳边一声重重砸地,抬头人马枪就在眼前。秀白的云裳不大熟练,根本就不能像他这般随心所欲圆润的转换,就像是气纯加剑纯的道爷一样,妥妥的无敌状态,四十五度仰天小下巴一抬:愚蠢的凡人!这般高度,他搞不定。
认输?
输给这只哈士奇?
别开玩笑了!!
蝶弄足。
秀爷果断后撤,妈蛋,他跟军爷距离近的能看见对方那张脸上有几根汗毛,打赌这家伙绝对手下留情,不然秀爷早就被踩死妥妥的。
军爷耍一个枪花,长枪一抖,疾如风。
他跟牛皮糖似的死死跟着秀爷就是不下手,秀爷烦了,这人要不给个痛快要不想怎么滴?
脚下一点,在墙壁上借力,翻身一跃,越过军爷,背后一剑。
剑破虚空我糊你一脸!
暴力秀爷忘记了,军爷的速度。
剑尖还没刺到,眼前一花,连人带马消失不见,一双大手从旁边而来,牢牢擒住他的手,手腕用力,双剑跌落在地,人一晃,被人搂在怀里。
额。
对方笑嘻嘻:“认输不?”
秀白定定看着他,一双眸子亮若秋水,明似寒星,一眼,让二哈怔怔愣愣,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控制不住心跳,他身上的龙气,悉数没入龙珠里。
百分之六十。
忽必烈原身的三十,昨儿认出这家伙,虽说他表面上不介意其实高兴的要命,百分之二十。
然后,方才一番打斗,百分之十。
强烈的感情犹如醇厚的烈酒,闻一闻,醉人的紧。
他喜欢这样的感情。
容易的很。
强烈而纯粹,虽说不大喜欢这个人。
秀白微微一笑,蔷薇色的嘴角勾起浅色的弧度:“你希望我认输?”
吐气如兰,全吐在二哈脸上。
肉眼可见的红晕染上脸颊。
他喃喃两句,不知道说什么,一双眼睛到处转悠就是不敢看他,哟,清纯哦,二渣。
马长嘶一声,不耐烦的唤醒这货。
他手忙脚乱的下马,身上穿着天策府的铠甲,动一动作响,下马后又对秀白伸出手,小声:“我扶你下来。”他忘了方才的赌注,一心一意只知道哄着这人,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什么美人什么江山?通通比不上他的笑容和眼神,一个眼神就让军爷高兴。
秀白长叹:“你个傻子。”
他握住他的手,借力从马上跃下,他的手宽大有力带着薄薄的茧子,摸起来粗糙可让人觉得可靠。
“你给我看看你的脸好不好?”
二哈丝毫不犹豫,一抹脸,那张脸换成他在天策的脸,和忽必烈很相似,却更加有菱角,全身散发着杀气和血气,眼神睥睨间,可见其中的锋锐刺骨,但是现在,却柔情似水。他笑嘻嘻,露出两颗白森森的牙。秀白伸手摸上他的脸,从眉心到嘴角,轻轻一点:“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