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棺材不落泪!”赵元升眼看着要变脸,却被庆叔一个眼神制止,“看你细皮嫩肉的,若不想皮肉受苦就从实招来吧!”
“大人是要屈打成招啊!”屈羽冷笑,“那大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便是,何必让赵某说?”
“你!好一张利嘴!”赵元升被堵的脸通红,“好,本官就让你心服口服!来人!”
“大人,寇元帅来访!”突然闯进来的兵士打断了其他人应“在”的话。
“来得正好!真是天助我也!”赵元升站起来对屈羽说:“今日寇元帅也在,本官就让你和你的大将军再也翻不了身!”说完,他便出了营帐迎接寇英。
屈羽听到外面一阵寒暄,“英不知赵大人要来边关,前些日子出了城,今日方归,听底下人说大人来访,今日特来回访,不知可扰了大人的正事?”寇英并不耐文官之间的寒暄客套,几句之后就有意引导赵元升说正事儿。
“并未,今日元帅不来,下官也是要派人去请的,只因这事儿牵扯到大将军……”赵元升做为难状,“元帅还请里面叙话!”
寇英没推辞,跟着赵元升进了帐篷,一眼就看到屈羽和韶儿,因为顾兴戟之前为他们引荐过,所以寇英是认得他们二人的,“这不是护国公和赵兄弟?你们怎么也在这里,也是来跟赵大人说大将军的事儿的?”
“赵羽见过寇元帅!”屈羽屈身给寇英行了个礼,才道:“我二人是赵大人抓来的犯人!”
“犯人?”寇英摸不着头脑了,日前接到顾兴戟的传书,说要离开几日,让他早日回城,代为照顾护国公及国公身边的护卫,他没想到这个护卫竟然是赵兄弟,“你们犯了什么罪?赵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护国公和赵兄弟不算是我军中之人!”寇英这是在提示赵元升,督查军纪就督查军纪,别整幺蛾子。
“赵羽也不清楚,赵大人正要为吾等解惑!”屈羽这话说的不卑不亢。
寇英看看屈羽,又看看赵元升。赵元升气红了脸,“元帅,这人女扮男装,勾引大将军,祸乱军纪!”
“这个……”寇英摸摸鼻子,凑到赵元升身边轻声说:“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有个把相好的也是正常,只要没出事儿,睁只眼闭只眼就行了,大将军那单单是大将军么?赵老弟听哥哥句劝,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赵元升看出寇英在和稀泥,便道:“如果这女子已经嫁人了呢?她的夫君为了救大将军而死,可是大将军……元帅,我武朝怎可有这样荡|妇yin娃,援北军怎可有这样道德沦丧的大将军?吾皇派下官来督查援北军军纪,元帅以为下官该如何做?”
寇英看出赵元升这是有意针对顾兴戟了,心道果然是那把椅子闹的。他早已决定中立,可是这事儿已经扯进来,他便只能公正以待了,便道:“赵大人,这大将军的声名、妇人家的清誉可不能随便说说啊……”
“元帅莫急,请上座,下官这就传证人来!”赵元升胸有成竹地让寇英坐了上座,“来人,带证人上来!”
第一个被戴上来的是张家的老管家德福。德福一被带进来就冲着韶儿冲了过去,“公爷啊,公爷,您没事儿,太好了太好了,老奴听说羌族那些蛮子又来犯,担心的不得了啊,您没事儿就好了,老天保佑,老夫人保佑啊!”
老管家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一直拉着韶儿的手。
韶儿像个小大人似的,用袖子帮老管家擦擦眼泪,“管家爷爷,我没事,你别哭了!”
“哎,哎!”老管家答应着,擦干眼泪,笑出来,看到屈羽站在韶儿身边,又道:“干老爷,公爷有劳您保护了!”
屈羽没想到老管家会突然改口叫他“干老爷”,转念一想,肯定是许先生提前嘱咐过什么了,便不动声色地应了,“无妨,韶儿是我侄儿,保护他也是应当。只是老管家一路赶来,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看到公爷好好的,老奴心里就踏实了!”老管家心里高兴,虽然一路赶来憔悴不堪,但是精神头还是很足,拉着韶儿跟屈羽说他们离开之后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们在一边叙旧,上座的寇英和赵元升对视一眼,“赵大人就想让本帅看人家一家人团聚么?”边关的将士在边关一待就是多年,家和家人都是不可言说的伤,让边关的将士看人家一家人亲热聊天就是在补刀,所以,寇英有些不高兴。
“不是,不是!”赵元升连忙打断几个人的闲聊,“张德福,本官问你,你可认得他们二人?”
“回禀大人,老奴认得,一位是我家主人护国公爷,一位是我家已故老夫人收的义孙,干老爷。”张德福恭恭敬敬地答了话。
“你确定?”赵元升声音拔高,语带威胁,引起了寇元帅的侧目。
“大人,这二人俱是我张家的主人,老奴怎会不认得?”老管家一脸冤枉。
“赵大人?”寇英的声音不高,其中满含疑问。
“元帅,莫急,下官还有一位证人!”赵元升连忙解释:“老管家是张家的人,定然不敢背叛主人,说出实情,但是下一位证人身份特殊,绝对不会作伪证!”
寇英点点头,同意了赵元升带下一位证人。这下一位证人正是老夫人的侄孙,老夫人丧礼当日被屈羽打脸的那位。
屈羽一见这人,心里叫“糟了”,这人当日就恨不得生撕了自己,今日有此良机,准会落井下石!
来人也没想到会看到屈羽这副打扮,愣了一下,冲着屈羽冷哼一声,恢复之前清冷孤傲的样子,“见过寇元帅,赵大人!”
赵元升看到他们二人之间的互动,又恢复了得意洋洋的模样,语带挖苦地问:“‘赵义士’,你可认识他是谁?”
屈羽不动声色地回答:“认识,干奶奶的娘家侄孙,我要叫一声干表兄。”
赵元升见屈羽还不认罪,黑着脸问“干表兄”:“你说,他是谁?”
表兄看了屈羽一眼,“赵大人,此人是个骗子,他不知用了什么诡计,迷惑了我家姑奶奶,让姑奶奶收了他为干孙,将嫁妆都留给了他!”
赵元升听了前半句,脸色又重新变得得意起来,听完表兄的话却立刻变得狰狞,“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是谁?”
表兄像是被吓到,“他,他是个骗子!”
“我问你他是你姑奶奶的谁?”赵元升忍不住吼出来。
表兄筒子结巴的更厉害了,却没改口,“他,他,他是我家姑奶奶的干孙,我,我的,我的干表弟。”
“胡说!”赵元升冲着表兄扑了过去,“你胡说,他,明明是女的,明明是你的表弟媳!你重新说,重新说!”
“赵大人,你不是说证人身份特殊并不会做伪证么?现在你当着本帅的面儿教证人改口,这合适么?”寇英不急不慢地问。
“不是的,不是的……”赵元升一直重复“不是的”,不知道是在说不是不会作伪证,还是说屈羽不是老夫人的干孙。
表兄还嫌对赵元升的刺激不够,也不结巴了,流利地说:“没错,他是姑奶奶的干孙,姑奶奶的丧事就是他帮忙办的,他还给姑奶奶披麻戴孝了的。”
其实,不光赵元升没想到,屈羽和韶儿包括老管家都没想到表兄竟然会帮他们圆谎。而且表兄不像老管家事先得了许先生的提示,圆谎竟然这么到位,屈羽不得不猜测是顾兴戟提前提点过。
这次屈羽真的冤枉顾兴戟了,此次能成功过关全靠表兄筒子机灵,从赵元升话中的“义士”和屈羽的衣着打扮以及屈羽说的“干奶奶”拼凑出来真相。
至于之前与屈羽有过节的表兄缘何会帮屈羽圆谎,那就要从表兄参加完了老夫人的葬礼说起。
表兄的爹,也就是老夫人的侄儿,现任的家主见儿子参加姑母的丧礼却领着十几口子男女老少回来,就问了其中的缘由。
表兄筒子很气不过,就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家主听完,先叫人来把这些男男女女老老小小远远地发卖出去,又掏出加法就将儿子揍了个哭爹叫娘,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第五十章
表兄筒子至今对那顿打都记忆犹新,从他弱冠之后他爹就没再动过他一根手指头,结果那天,无论他如何求饶认错都不管用,直到他爹打够了才扔了家法问,“你说知道错了,说说错在哪儿?”
表兄筒子只为了少挨打,哪里是真的知道错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家主老筒子气得狠狠踹了儿子一脚,才道:“你个不成器的缺心眼儿玩意儿!”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家主老筒子最后还是给儿子分析了厉害关系,末了又说:“退一万步讲,张家就算没落了,也是公侯之家,韶儿还小,将来结个有力的亲家,再起复也不是不可能,你何必与他过不去。韶儿与他小婶婶亲厚,你便顺着他,姑母的嫁妆是她老人家的私产爱给谁给谁,就是咱们家不能要!不然咱家的名声还能听么?出嫁妇亡故还把嫁妆要回来,你的妹妹们还怎么结亲?”
家主费了一通口舌,不管是真心还是为了让老爹消气,表兄筒子很认真的认错了,并保证,以后绝对不再找表弟媳妇的麻烦,她有麻烦还要帮忙,于是就有了后面帮屈羽躲过一劫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