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翳带着头吃了下去,接着也有几个人一块吃了,剩下几个便是上次没说话,地位也不如他们高,是像蒋挺和连锡这种的中立党。
看着那个小药瓶,犹犹豫豫的不肯吃,慕白也愿意给人台阶下,几个人纷纷表明了忠心,这事情就算过了。
为了表明药丸的真实性,那圣女还是吹响了控制蛊虫的笛子,以云翳为首的六七个人当下就痛得跪倒在地,到后面干脆在地上打起滚来。
“别吹了,别吹了,再吹出人命了。”一开始的时候服了药的人还能说些求饶的话,等到了后面除了痛苦的呻`吟喉咙里头根本发不出完整的字节来。
“幸好我们没吃那东西。”连锡扯了扯蒋挺的白胡子,后者也顾不得痛了,心有余悸地符合:“就是就是,要是真吃了,老头子这会肯定痛得命都没了。”几个没服药的自然又是表明了一番自己的忠心。
“够了,把笛子给我吧。”慕白发了话,那圣女便停了吹奏,把笛子搁到了他的手上。
地上长老们遍布冷汗的脸上也渐渐恢复了正常,没让一旁站着的侍女扶,用手支撑着地一个个地站了起来。
“主子这下该满意了吧。”云翳几人去掉了那个小字,语气也确实恭敬许多。还算不得臣服,不过对慕白来说,这种程度目前已经足够。
十几个人商议了一番,安排了个良辰吉日,准备让慕白和族人们接触一番,在那些地位不高的人面前走个过场。毕竟人一旦多了就容易出乱子,要是伤了慕白这个主子,他们这些做长老的也难辞其咎。
“主子再过半个月寻机会来一趟吧,算上在马车上消耗的时间,大概需要离开王府十三天。主子想要的东西我们自然会双手奉上,还有我们手里头势力的大致分布,也会有人送到王府上去,到时还请主子尽快记住那些东西,要是那些资料失窃,对我们还有主子您都没有好处可言。”
这事情一敲定,慕白这些天以来紧绷着的神经也算是松了下来。在马车上就直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随行的是苏嬷嬷和几个影卫还有慕白亲手训出来的几个人,马车夫是苏嬷嬷的心腹,倒不担心会突然把车赶到某个偏僻的地方,接着被人围起来截杀。
在荆城外的那段时间,慕白的精力一直是高度集中的,心里远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淡然轻松,路上林志泽那一出也是让他担忧了好一阵子。该联络感情的到府上来拜访贺喜也不会太耽搁时间,他本以为能暂时歇息一会,没想到还是出了状况。
因为有上一世的记忆,慕白很少有无梦的时候。到了后来他也能够很清楚的知道这是梦境,即使里头是那么痛苦的回忆,他也不会陷在梦魇里逃不出去。
这一回应该也一样,慕白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安王府,双脚没有真正踩在土地上,走起路来没有现实中那般费力,周围的摆设虽然清晰,但总给他一种不甚真实的感觉。
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风景,慕白才记起来,这不是在他如今的安王府,而是在上一世慕言登基之后的安王府。
后院里头有青烟冒出来,是有人在烧纸钱,是个慕白没见过的年轻面孔,头发扎成两个丸子模样,一面往盆里丢着纸做的金条、金元宝,一面小声的念叨。
“苏嬷嬷你一定要在下头待的好好的,要是不够,明翠等发了月钱再烧些给你。”
每年他都命人烧了那么多,又怎么可能不够。不对,苏嬷嬷明明还活着烧纸钱也没有半分用处。慕白刚想出声说话,这才想起来,在上一世,苏嬷嬷确实是死了的。
那明翠并没有看见慕白,他便接着往其他地方走。到了他所居住之处,便瞧见了一些早就随着那场大火消失的面孔。
坐在亭子的时候,没有下人会为他备好笔墨,每个人都像是瞧不见他的模样,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一个个面色阴郁,气氛沉重得教人喘不过气来。
还不等慕白反应,地点又从安王府跳到了皇宫的御书房里。已是这北国最尊贵之人的慕言笔直的坐在那里,脸色看起来很是苍白,他面前摊开的是一卷明黄的圣旨,还没有盖上玉玺之印的圣旨。
上面只有八个大字:安王反赐毒茶一杯。慕白的瞳孔瞬间缩成针芒大小,伸出手想要把那桌上的玉玺拿走,触碰到的却是一片虚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拿起玉玺在那圣旨上的一角印下鲜红的印记。
“不!”慕白大喊出声,从梦境中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安王府的卧房,摆设确实是他这一世的样子。能够脚踏实地的踩在地上,感觉很是真实,也有痛感。
只是似乎到了晚上,房间里头点了灯,窗外头还是黑黢黢的一片。慕白出声唤了锦绣,却没有得到回应,房梁上也没有影卫。
慕白大力推开了房门,原本驾驶马车的车夫被人敲昏了躺在地上,房间里的摆设虽然和安王府一模一样
,房门外却通向一条长不见底的路,火光把这条路照得昏黄一片
尽头黑洞洞的,教人看了心里头发虚,这根本就不是安王府!
☆、第44章 四十四
慕白用靴子踢了踢那昏倒在门口的马夫,对方还是毫无动静。他又弯下腰来探了探对方的呼吸和脉搏,人还有气,应该是吸入了大量的迷烟,也可能是被人下了重分量的迷药,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摔昏了头。
他返回那个和安王府一模一样的屋子,取了几样防身的东西,又从箱子里翻出来火折子携带在身上。把桌子上用于照明的夜明珠取了,便掩上门,往看起来乌漆麻黑的长廊深处走。
周围都是石头墙壁,由于足够安静,还能听见火把燃烧的噼啪声,还有墙壁外头传过来的嘀嗒的水声。
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时间总是过得极慢的,走了挺长的一段路,慕白觉着都过了大半个时辰,可实际上过了才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之前的屋子里头没有摆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就算有他也不敢去碰,这会儿腹中已有几分饥饿,为了保存体力,慕白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往前走,并没有大声呼喊寻求苏嬷嬷和那些影卫的所在。
那样做不仅容易耗尽体力还可能招来别的危险,走完了长廊就是往下的石梯,这里是黑咕隆咚一片,慕白取了长廊上的一个火把,走了两步,放在石梯上好一阵子,火把依旧燃得很旺。慕白这才放下心来,把火把息了,掏出夜明珠往下头走。
除了正史野史,还有帝王谋之类的书籍,他还看了不少的游记杂书,碰上这种情况也能应付的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处,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还好好的贴身放着,只要不要遇上武力值太高的存在,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又转了好几个弯,上上下下了好几回,慕白可以清楚地听到靴子踩在石砖上的声音。他手上托着照明用的夜明珠,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
墙壁仍旧是石头,却不像屋子那段路除了火把什么都没有。墙壁上雕刻着的是慕白从未见过的人物,有男子打猎的英姿,还有容貌秀美飞天状的仙子。
浮雕栩栩如生,上头还有斑驳的苔藓,石头上还有风化的痕迹,看得出来年岁已久。
越走慕白越觉得心惊,一开始还好,到后面的路实在是和那个不慎清晰的回忆里格外相像,更准确的说,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他重生以来,最清晰的就是死的那会的记忆和重生那时的近期记忆。有些被遗忘了的则会通过梦境一点点地还原,但是因为不够鲜明,他也分不清楚那究竟是发生了的,还只是臆想出来的梦境。
那个梦境里的小石屋,他一直认为那应该只是个梦里的东西,他也不可能在那里头看见面色苍白的慕言。可如今看来,那绝不只是一个梦而已,那个原本模糊的梦境变得越发清晰。
顺着记忆里的那条路,慕白走到了那小石屋的面前。门是木门,木匠给上了红色的漆,像慕白记忆里那样是虚掩着的。里头也确确实实有个身形颀长的年轻男人,锦衣华服,透着一股贵气,他的面孔看上去有几分阴郁,是个俊美的男子,只是不是慕言,而是他许久未见的温家公子——温亦韶。
既然没有病中的太子,自然也没有梦境里那些巡逻的守卫,慕白站在门口没躲,在屋子里的人也察觉到他的视线,把头转了过来,神色淡淡地说了两句客套话:“安王醒了没多久吧,倒是了不得这么快就找到这个地方来。”
对待温亦韶慕白同样无需假以颜色:“马车夫是你弄昏迷的?”
男子噗嗤了一声:“安王倒是看得起我,不过是在回京的路上,您的马车陷入流沙掉了下来,马车被我扔进了水里,而您被我搬到了房间的床上。”
抬头望了望头顶,温亦韶接着道:“您的忠仆估计在上头急得团团转,不过现在他们可没法子通过流沙落到这里来。”
“你制造流沙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想让本王死,何必把我搬到房里头去。”
“王爷又怎么知道我没想要让你死?!”男子还算得上温和的嗓音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俊美的面孔也带了几分疯狂扭曲,“我真不知道太子殿下究竟是怎么想的,你明明只是个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没有活着的必要,偏偏你还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和殿下去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