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玉,这家伙醒了,快来看!”
紧接着,眼角一白,赵恒便见到一身白衣的杜明谦坐在了自己的床头。
“你的伤势不轻,还是别乱动的好。”杜明谦按住了想起身道谢的赵恒,淡然地道,“伤口发炎,你还有些起热,这药我放你床头了,一会儿你觉得舒服了,再起来喝。”
赵恒定然地望着眼前的杜明谦,他的笑容中总带着三分狡黠的味道,不及晏子阳的温和与善意。他恍惚中又看到了与晏子阳分别的那一刻,那时,他一人对上多人,寡不敌众,他一遍又一遍地试图去拉晏子阳的手,却被冰冷的刀剑,拉开了距离。他身负重伤,险险丧命,是晏子阳冲了出来,将他推开,替他挡了致命的一刀。虽然亲卫在看到晏子阳时,已经减弱了刀势,但鲜血依旧在刀抽离的一刻,朝天飞去,他的双眼迷糊,在晏子阳大喊的一声走时,泪如雨下。
他最终还是丢下晏子阳逃走了,他不知能去向何处,不知该走向哪里。后来,脑中倏然浮现出两人的身影……于是,打听了晏殊楼的所在,他便赶了过去,如果说世上还有谁能救晏子阳,那便非他们两人莫属了。
“你是特意来找我们的罢。”杜明谦双眼轻轻一眯,带着审视的目光直刺入赵恒的心坎,让他满腹谎话都无所遁形,“不然你是找不到我们的。”
晏殊楼眉梢一挑,坐到了杜明谦的身边,双手一环他的腰肢,开始他不厌其烦的又亲又啃,他们现在在碧池可是个秘密,除却杜明谦故意放风出去让赵恒知道外,赵恒是不可能知道他们在这里的。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何杜明谦要这么做。
杜明谦当然没有回答,他拍开了晏殊楼在他腹间游移的手,沉了口气,继续问道:“你说罢,找我们有何事。”
赵恒敛下了双瞳,目光飘忽不定,最终定格在一个此刻见不得的人影之上,他倏然翻开被褥,哗地一下跪倒在地,背脊挺直,一丝不苟:“你们两次救我,我感激不尽。这一拜,感激你们的救命之恩。”一磕首,声音响亮。
再抬首时,眼中充满明光,赵恒继续道:“我有一事相求,请你们帮助我。事成之后,你们要什么好处我都给你,便是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杜明谦捏起在自己耳垂边乱揉的手,放嘴里啃了一口,在晏殊楼哇哇大叫的声音中问道:“我们为何要助你?一来我们不知你的身份,二来正如你所说,我们救了你两次,你还未报恩,我们又帮你,这如何说得过去。”
赵恒怔然,杜明谦所说句句在理,可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办法,晏殊楼两人是他唯一的希望。
于是,他将背脊挺得更直,深深叩首:“我赵恒素来不肯向他人卑躬屈膝,今日我为了他,请求你们给我帮助,日后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杜明谦同晏殊楼对视一眼,看差不多了,就将人拉了起来,问道:“你想让我们帮你什么。”
“我想你们帮我,”赵恒猛地抬首,定然望着他们,“救出晏子阳。”
杜明谦与晏殊楼很识趣地佯作大惊,晏殊楼还夸张地问上几句晏子阳怎么了诸如此类的话,将赵恒唬得一愣一愣,简单地同他们诉说了事情经过。
“我想救出他,他不该再被困在那了。”
“我比较好奇,”杜明谦轻巧地捏起在他胸口乱动的手,丢到了一边,“你为何要来找我们,这能救太子的人何其之多。”
赵恒默默地敛下双瞳,半晌,摇了摇首:“不知道,我只是直觉你们能帮我。我虽是江湖中人,但我也曾听闻朝中之事,知晓你们的为人,君日也曾同我提过。而当日我受伤,你们不顾我陌生人的身份救我,可见心存一份善心。在这等时候,除却你们,我再寻不到任何人可以助我了。”
“你便不怕,我们将你交出去?我听闻,现今刑部正在找你呢。”
“怕,但是我更怕他回不来,”赵恒深深抬首,清清楚楚一对眸子里写满了希望,“你们若是助我,我可告知你们一条消息。”
“哦?什么消息。”杜明谦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关于影杀的消息。”
“影杀?那同我们有何关系,不听不听!”晏殊楼挥挥袖,表示不屑。
赵恒却不理会他,一径望着杜明谦,等着杜明谦给出答案。
不同晏殊楼,杜明谦竟是允了:“你说罢,我听着。”
“你们答应救他了?”
那便得看你这消息有没有用了,杜明谦抓住了晏殊楼的手,同其十指相扣,以免他再乱动:“你知道,主动权在我们这儿,你没有选择。”
“好,我说!”赵恒一横心,咬牙道,“只要有一丝希望帮他,我都不放弃。”
于是,赵恒说起了自己在影杀中的身份,说起了影杀的事情。原来影杀是近两年方成立的,成立者不知是何人,而目前影杀中所谓的头目,实质上是个毫无作为与能力的人,可见其能组织影杀,背后定有高人指导。
“但这高人是谁,我也不知。”赵恒摇首道。
“那你为何要叛逃影杀?”
“这事,得从君日找上我们说起……数月前,君日找上影杀,要求我们在狩猎时,刺杀众皇子。但是,”赵恒猛然抬首,“问题便出在这里,当时我们收到的消息是刺杀皇子,但不要夺其性命,而日后我从君日口中得出,他当时找上我们,目的只是为了让太子晏子阳消失在人世间,而非刺杀皇子。”
晏殊楼不安分的手,倏然僵住了,他呼吸一沉,双目凛起浪涌。
“非但如此,”赵恒续道,那一日刺杀时,“我发现非但有我们影杀的人,还有一拨不知底细的刺客。当时我还以为是我们的人,是以我未在意,后来发现有些不对劲了。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刺杀皇子,不要夺命,而那些人每一招一式都是杀招,恨不得将皇子斩于手下。我见机不对,赶紧唤人撤了。归来后,我越想此事越觉得可怕,那一拨不知底细的刺客,能与我们同时出现,这便说明有人早已知晓我们的刺杀计划,并有可能将刺杀皇子至死的事情嫁祸到我们头上,所以未免惹祸上身,我叛逃了影杀,不想再踏入他人的圈套。”
“果然如此,”杜明谦沉声道,“实不相瞒,我此前在救你时就已经猜到了你的身份。说实话,若非在同你初遇时,发现追杀你之人的武功路数与我碰上的不同,我还真的就以为是你们影杀刺杀的皇子。”
“好厉害的一招,既能刺杀皇子,还能嫁祸给别的组织,可是,为何不干脆在自己胸口纹上那个纹印,假冒成影杀去刺杀呢,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呵,”杜明谦三声冷笑,“单纯去刺杀又有何用。你何不想想,太子当时在场,若是影杀的人伤害皇子,他定会发觉不对劲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能保证杀死皇子,还能嫁祸给影杀,最终还能让太子获罪呢?答案很简单,自然是亲自出手,以影杀为掩护而刺杀,既不会让太子怀疑,又能嫁祸他人,一举三得。是以当时,在太子身边的你,攻击你的俱是影杀的人,而我遇上的,却是招招要命的另一拨人。”
赵恒点了点头:“当时我便是考虑到这点,知道这幕后操控之人能力不低,因此想尽早脱身。如何,这消息,可足以换你们助我。”
“啧啧,你都未说明那幕后之人是谁,这消息根本无用,不过,”看赵恒情绪有些激动,杜明谦添了一句,“看你如此诚心,我们便帮你一帮,但是,若想救太子,便得狠狠心将他废了。不知你是否愿意?”
“只要不伤害他,废了便废了!”
“那你得答应我们,日后你要带走太子,永远不可回来。太子晏子阳这身份必须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上。”
“好,我应你!”
“那成,那便先从你开始……”杜明谦反手一转,凌厉一掌赫然往赵恒的胸口袭去!
☆、第五十六章 ·惊闻
晏子阳被带回宫了,他再一次回到了这个囚困他多年的牢笼。
天子见到他,瞬间苍老的手怒戳着晏子阳的额头,大喊几声:“竖子竖子。”刺杀皇子,违令远行,尚同一陌生男子意图私奔……这些罪名足够天子勃然大怒。
晏子阳不动声色,唤人将自己得到的假圣令呈给天子看,天子竟是气极,看也不看,哗然一拂袖打落在地,着人将晏子阳关入禁宫。
晏子阳的心完全死了,他淡淡定定地走入禁宫,镇镇定定地扫了扫凳上尘,安坐如山,岿然不动。
隔壁住着的便是晏品城,看到晏子阳入来,晏品城是又惊又奇。印象中这位太子虽然没啥能力,但为人却也和善,不曾惹怒天子分毫,如今却被关入禁宫,不知发生何事。
晏子阳自然不会讲明,他的心早在同赵恒分离时,就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上了。
晏品城试着同晏子阳沟通,期望能同其合作,离开这里,但晏子阳始终脸色不变,双目失魂,任晏品城喊声再大,也不动声色。
这事情传到了皇后耳中,她是又气又急,太子可是她能掌控的唯一工具,若是太子被禁,她日后如何能在后宫翻云覆雨。于是,她宫服一着,三跪九叩到天子面前请罪,请天子查明真相,还太子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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