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慕容玉是看不明白其中诀窍的,见自己特意安排的乔淼居然输了,她纵使心中再怒,也只能扯着僵硬的笑容对宁渊道:“这位大人果然好本事,如此看来,似乎的确是我大夏要弱一分呢。”
宁渊拱手行了一礼,没说话,他原本也不是非要当这出头鸟不可,只是对方自一进门便开始处处讥讽,身为周人,又是儒林馆的掌院,要视而不见实在是说不过去。
“郡主说哪里的话,宁大人他也不过是侥幸,侥幸而已。”见宁渊赢了比试,许敬安一张脸上也笑开了花,不过他这般年纪的人可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见慕容玉面色不善,立刻改口道:“当然,大夏与我大周是友好邻邦,老夫自然也知道大夏有许多声名显赫的文豪,老夫相信贵国万学堂自然也是儒林圣地,所以这样的事情实在无须为谁强谁弱争长短,名利之心太重的话,实在是有悖圣贤之道,永逸王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呼延元宸明白许敬安是看慕容玉亲近自己,想让自己帮着打圆场,便道:“的确是这样,所以你不要再这般胡闹下去,不然事情传回燕京,太后知道你如此没大没小,定然会责罚于你。”
慕容玉听见呼延元宸开口,又见许敬安说了一堆奉承话,难看的脸色才平和了一些,默不作声的转身往回走,看样子是在接连的挫败之下,不愿意在此处待下去了,众人于是又像来时那样簇拥着她顺原路回去,宁仲坤借机又挤到了慕容玉身前,语出玲珑想要将慕容玉请去宁国公府做客,宁渊走在后方,忽然发现一个人靠近了自己,侧眼一瞧,居然是孟之繁。
“我不信你没看出来,这位金玉郡主与呼延元宸之间的门道。”孟之繁冷不丁小声说道。
“那又如何,只要呼延自己能处理好,便轮不到我去操心。”宁渊虽然奇怪在经历过了之前那些事情后,孟之繁居然还会同自己说话,不过连孟之繁都能瞧出来的事情,他又怎么看不透,说到底,宁渊会有些针对这金玉郡主,有一小半的理由也是出在这金玉郡主对呼延元宸亲昵的态度上,尤其是她望着他的眼神,纵使刻意掩饰了还是能觉察到里面的含情脉脉。
“有件事你或许还不知道。”孟之繁幽幽一笑,语气竟然有些幸灾乐祸起来,“我听闻夏太后曾有意要将这最小的妹妹许配给永逸王爷为王妃,而瞧着这位郡主似乎也对呼延元宸种有情根的样子,你说如果夏帝下旨赐婚给二人,呼延元宸他会不会有那样的魄力拒绝?”
“呼延他有没有魄力拒绝我不知道,可我怎么瞧着孟兄你,对他国的八卦知道得很详细的样子。”宁渊似笑非笑地侧过眼。
“你不相信?”孟之繁愣了一愣。
宁渊道:“我向来只相信自己亲眼看见的事,不然天底下的传闻八卦那样多,若是件件我都要信,那我还活不活了。”
孟之繁冷笑一声,“信不信由你,不过我却是要提醒你一声,虽然上回我一时不察,也太过急功近利,败于你手,但我对他并未放弃,你若是没本事守住他,那我不介意越俎代庖一番,断然不能让他同金玉郡主这般歹毒的女人有什么瓜葛。”
“歹毒?”宁渊对金玉郡主并不了解,忽然听见孟之繁这样的评价,有些莫名,正要开口询问,走在前边的人群中忽然发出一阵惊呼,接着一道凄厉的惨叫直冲上天,将宁渊吓了一跳。
他立刻抬头朝前望去,许敬安等人已经脸色发白地往后退开了一圈,似乎是看见了什么惊骇的事情,宁渊上前两步,定睛一瞧,不禁心中一阵发寒。
金玉郡主手里寒光闪闪,正握着一把不断往下滴血的匕首,而之前还同宁渊在比试的乔淼,此刻已经倒在了血泊里,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金玉郡主的背后就是儒林馆的大门,看来她是一跨出儒林馆的地盘就突然下的手,甩了甩匕首上残余的血滴,慕容玉脸色不变,用一方白巾将匕首擦拭干净,重新别回腰间,盯着乔淼的尸首冷声道:“这样为国丢脸的人,活着也是无用,还不如死了干净。”说完,转过头,对着身后被这一幕惊呆了的诸人甜甜一笑,“本郡主处置不得力的下人,倒是惊着诸位了,在此致歉,不过本郡主也知道分寸,晓得不能让此人脏血污了儒林馆这等圣地,所以一直忍到外边才动手。”
在她说话的当儿,劳赤也指挥着守在外边的那些铁甲兵迅速将尸首收拾了去,不声不响,动作迅速,仿佛对这样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
而原本还凑在慕容玉身边不断套近乎的宁仲坤,因为离得近,被那乔淼的血喷了半张脸,险些吓瘫了,全靠着身后的小厮扶着才能站稳,像看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看着慕容玉那张甜美俏丽的脸,双唇抖个不停。
☆、第208章 呼延困局
光天化日,当街杀人,这如果按照大周刑律是重罪,但慕容玉自持身份,完全不顾忌周围的目光,以及那些被骇住的路人,看劳赤的手下们将尸首清理干净了,便自顾自地重新坐上车,还撩开窗帘对依旧站在下边的呼延元宸道了一句,“宸哥哥,快上来,你不是还要带我去吃好吃的吗。”
呼延元宸摇了摇头,也跟着上了马车,随即一队铁甲护卫又在车后站好,护送着马车缓缓离去。
宁渊动了动手指,似乎在掌心里捏了什么东西,然后不动声色地放进袖袍里收好。
“这……这简直成何体统!”金玉郡主在儒林馆门口杀人,显然惹怒了许敬安,眉头皱得紧紧地望着那些扬长而去之人的背影,“此事,老夫一定会禀明皇上!”
宁渊见没人注意他,悄然从人堆里退了出来,回到儒林馆中自己的屋子里,关好门,将袖袍中一张纸条拿了出来。
纸条是方才呼延元宸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悄然塞给他的,而呼延元宸做得这般小心,宁渊也看得出来他是在提防那个劳赤,毕竟这位金玉郡主的护卫瞧着就是个不好糊弄的高手,甚至于,宁渊还隐隐察觉到,那劳赤虽然是金玉郡主的护卫,却总有些在监视呼延元宸的意思。
等宁渊将纸条展开,细看了一番,发现事实同他想预料中的没多少出入,呼延元宸现在的确是在那劳赤等人的监视中,而不见踪影的闫非,原来是被劳赤给囚禁起来了。
那日呼延元宸匆匆辞别宁渊而去,便是接到了闫非传来的书信,说金玉郡主突然来了华京,并且还带来了身为燕京皇族护卫队队长的劳赤,劳赤是夏太后的亲信,也是燕京中有名的高手,武功深不可测,呼延元宸只能先行回去应付。
呼延元宸此次以永逸王爷是身份来大周,身边随行的人虽然多,可是有不少都是夏太后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不过在来大周后的一段时间里,那些眼线实在碍事,就被呼延元宸明里暗里地处理了大半,而夏太后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发现她安插的人手根本不能给她传回什么消息后,便借着这次金玉郡主要来大周的机会,顺势让劳赤跟了过来,目的便是要牵制呼延元宸,劳赤也不负重望,带来的手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让呼延元宸难以分心之外,更是找了个理由,以闫非对金玉郡主不敬为罪责,将这位呼延元宸身边最得力的手下给看管起来了。
那张纸条上的内容,便是让宁渊稍安勿躁,暂时不要去找他,免得惹祸上身,因为劳赤奉了夏太后的命令,一心想让呼延元宸娶了金玉郡主,如果被劳赤察觉到宁渊和呼延元宸关系不一般,说不定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宁渊看完纸条后,手指一运劲,便将纸条搓得粉碎,然后起身在屋内来回走了几步,眼神闪烁个不停。
夏太后之前不是想要将呼延元宸除掉吗,为此更不惜与司空旭和庞松等人暗地往来,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却又想撮合他同自己的小妹了?
宁渊不知道的是,夏太后为保自己儿子的皇位稳固,一开始的确是想将呼延元宸除之而后快,可是这位表面上闲云散漫不怎么管事的皇子,却没她想象中那么好对付,自己有一身好功夫不说,暗地里还有一股不知道什么时候组建起来的势力,这让夏太后投鼠忌器,之前于司空旭等人联手,便是她的一个试探,当然试探的结果更让她看不透呼延元宸的深浅了,她又不想撕破脸皮,无奈之下,只好选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便是让呼延元宸娶了自己小妹,变成他们的自己人。
反正慕容玉自打第一次见到呼延元宸开始,便对这位英武俊逸的皇子很是有好感,也不算强扭的瓜,此事若成了,不但威胁尽消,没准呼延元宸手底下的那股势力还能为夏太后自己所用,算得上是一石二鸟。
可惜她曾亲笔修书给呼延元宸,询问他有关此事意向的信函,统统石沉大海,夏太后不耐之下,便给劳赤下了一道暗命,让他借着这次前来的机会,想办法让呼延元宸和慕容玉生米煮成熟饭,到那时,呼延元宸肯娶慕容玉当然是最好,但如果他依旧是不愿意,那么夏太后也师出有名,可以名正言顺地狠狠扒下他一层皮来。
只是劳赤来华京也有好些天了,但呼延元宸防范严密,就算他身边的心腹下人们被连番打压,依旧让劳赤找不到机会来实践夏太后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