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满灰尘的座椅,油漆剥落的房梁,散乱一地的书册,还有见到她们便慌忙逃窜的老鼠。
“没想到宫中还有这样的地方。”陈嘉偏过头看向唐熠,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唐熠没有出声,带着陈嘉来到书架旁,移开架子,撬起正中那块地砖,一个通口出现在眼前。
“这是?”
“密道,顺着这条隧道走可以到达西郊大营。”唐熠扶着陈嘉走了下去。
唐熠从袖口掏出火折子,走到一个箱子面前,取出两颗夜明珠镶在石壁上的凹槽里,密道里一下子亮堂了许多。
借着荧光,陈嘉这才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地方,大约是御书房大小的地方,只是这个地方堆积的是兵器,长剑、长|枪、羽箭、盾牌、铠甲遍地都是,然而真正叫她惊叹的是这里居然有大型攻城的器械,云梯、投石车、井阑、重驽赫然在其中。
陈嘉心头浮起一阵强烈的不安,恐慌道:“阿熠,你怎么突然想起带我这里了?”
难不成是想交代什么后事?
唐熠捏了捏她掌心,安抚道:“别怕,不会有事的。你是我第一个带进来的,我只是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我们,早晚会坦诚相待的。”
最后一句她说得很轻,也顾不得留意对方是否注意到,反倒先去捂自个儿的耳朵。有点烫。
“嗯?”陈嘉发现唐熠的眼睛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试探道:“你有了什么计划吗?”
唐熠点点头,“嘉嘉,我想在初秋时出兵漠北。”
当年在漠北折损了五万士兵,这是她心头的一道伤。
况且漠北人生性好战,常年陈兵在两国交界处,一到冬天便要到边境抢夺食物,那里的百姓苦不堪言。这个隐患必须早日摘除。
其实她本身也不喜欢战争,但对于战斗民族来说只有拳头才能让他们屈服,而她本身更希望同漠北签订双边贸易协议,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
可漠北人绝不会同意的,所以这个协议就得逼着他们签,战争便是最好的手段。所以她不能败,而军队的供给也必须交给可信的人来掌控。
对于唐熠指挥作战的能力,陈嘉毫不担心,但她对那些不安分的朝臣却是有些担忧,“那朝政怎么办,你若走了,只怕朝堂又会生出动乱。”
“不是有你吗?你也去参加春闱,考到我身边来。”唐熠对上她有些惶恐的眼眸,鼓励道:“你别怕,今日早朝我不是说了吗,春闱要改革,无论男女、无论贵贱,只要合格都能入朝为官,等他们入朝后会是我们最有力的臂膀。”
“你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他们的介入势必会损害到部分人的利益,但他们没有后台可依仗,唯一能依靠的便是你和我的恩宠信任。”唐熠走到大箱子前,从里面找出一本册子,递给陈嘉,“嘉嘉,这是密道的地图,整个地宫共有三十六个密室,分别藏有火药、铠甲、兵器,和十万两黄金。这是我的私库,也是我最后的凭仗。”
“我知道了。”陈嘉抱着册子,郑重点了点头。
离开密室时,唐熠特地挑了几张图纸带出去。
“你离开陈府也有段时间了吧,明日我就宣旨让舅母他们进宫来看你,顺便把这图纸也交给三表弟。”
她见陈嘉面带疑惑,便开口解释:“上次我来陈府时,无意中看见了三表弟在庭院内仿制云梯,他人虽小,但做出来的东西却不差,可见是天生的能工巧匠。”
陈嘉有些吃惊,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心细,“你竟赞同三弟的选择?他生长与书香门第,却不热衷仕途,醉心于工艺,这也着实让阿爹生气。”
唐熠揉了揉她的头发,开解道:“为何反对?若天下人都去争着当秀才当举人,那谁去耕种?谁去织布?没有匠人,我们的生活才会是真正的一团糟。
再者三表弟所钻研的也不是凡物,这些器械经过改良,日后作战时能帮助我们减免不少伤害呢。只要三表弟肯潜心专研,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一代大师,名垂千古。”
“你是说真的?”
陈嘉有些欣喜,她喜静不爱好贵族小姐的交际,家中多是三弟逗笑她,两人最是亲厚。她是盼着三弟好的,却也着实担忧这世人的偏见会伤了三弟,若一切都如阿熠说的那样,便再是圆满不过了。
唐熠不答反问,“我可曾骗过你?”
陈嘉点了点头,似乎一直都是如此,阿熠对她一向很好,好到她有时都会害怕哪天会被抛弃,失去这份包容与理解。有的东西没有有拥有过,失去了也无所谓,但拥有过,便再不能容忍失去。
“我们出去吧,这里呆久了不好。”
军机房的殿门刚锁上,两人便看见总管太监慌慌张张的朝她们跑来。
唐熠皱了皱眉,轻斥道:“何事如此惊慌?天塌了还是有人造反了?”
总管太监停下后,喘了两口气,指着宫墙道:“皇上英明,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东泰门外突然出现好多南羌的兵士,那阵仗看上去可不就是要攻城了吗?”
什么?
她借兵给昭和复仇,昭和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唐熠面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咯吱、咯吱’的作响。
手指突然被人掰开,一只柔腻的手握住她的五指,柔和的力量从掌心涌入渐渐平息她内心的狂躁和愤怒。
偏头对上那两只圆圆的猫儿眼,里头的担忧一览无余。
“对不起,刚才弄疼你了吧?”眉头松开,唐熠看着陈嘉手背上的淤青有些懊恼,“你怎么不出声阻止我啊?”
“我看你神色不豫,想着你能发泄后会不会好一点?”
“傻,我生的不是你的气,是气我自己。”
唐熠捏了捏眉心,心头叹惋,是时候想个法子将体内的余毒彻底清除了,这毒性乱心,这阵子她总感觉自己的性情比往日暴戾了都许多,情绪稍有点变动,就会有一些过激的行为。
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我没事,走吧,去看看是何方神圣居然到我大齐皇宫前撒野了。”
***
半个时辰后,陈嘉坐在会宾室的上首,听着南羌使臣别扭的官话,才知晓这是一场乌龙。
南羌王太女下月将要大婚,而大齐作为他们世代联姻的友国,被邀请去观礼。
“尊敬的陛下,您打算何时动身?臣下好做安排。”
南羌使臣虽是询问,但他神情倨傲,可看不出半分商议,倒像是在逼问。
唐熠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端起茶慢悠悠的品尝。
她登基时,南羌并没有派人来观礼,连恭贺的表文都没有,如今南羌不过一个太女成亲就要她亲自前往?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搁下茶碗,她淡笑道:“使臣一路舟车劳顿,想来十分劳累,不如先歇下,待精神头好了再说?”
说罢转头吩咐总管太监带使臣去兰桂台安置。
待使臣离开后,陈嘉扯了扯唐熠的袖口,小声道:“阿熠,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使臣,代表着南羌国,安置在兰桂台怕是不合适吧?”
兰桂台是宫中有官衔的内侍居住之所,将使臣安置在那无异于是将他们当作了内侍。
“若他们反应过来,只怕会说咱们是在羞辱南羌。”
唐熠轻哼了一声,面上毫无畏惧之色,“就是要羞辱他们,杀杀他们的威风。”
陈嘉想起这些使臣进宫时那趾高气扬的姿态便歇了规劝的心思。
第二日使臣入宫,询问唐熠何时出发。
唐熠搁下笔,避开话头,热情道:“使臣远道而来,想必还没有看过我大齐京都的繁华热闹之景吧?总管,你带着几位使臣好生去逛逛吧。”
能做到总管太监这个位置的都是人精,瞄了一眼帝王的神色,他便揣度出了圣意,尽心尽力的带着使臣们的在城中各处游玩。
又过了四五日,城中的景物逛得差不多了,使臣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得差不多了,急忙闯入宫中,征询唐熠的答复。
可唐熠是存心要杀南羌的威风,又怎会轻易答应使臣的要求?便称病不见,如此又耽搁了五六日。
一直等到两宫太后回宫后,她才召见了使臣。
“使臣来了啊,多日不见,使臣怎的消瘦了许多啊?”
使臣经过这些时日的冷落,早前的傲气早已消磨掉了,谦卑的问道:“尊敬的皇帝陛下,您打算何时动身啊?”
使臣最近愁得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身上只剩下一层皮了。
就算是立时出发,赶水路,昼夜不停歇,也只能堪堪赶上太女的婚礼。差事办得不顺,王后势必要教训他,可这也总比完成不了差事的好。
“朕,不打算去。”
唐熠面带微笑,轻飘飘的甩出这句话,使臣却是吓得双腿发颤,面上血色全无。
“皇帝陛下,君无儿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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