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晏苍陵颔首赞许,“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立马去办,尽早解决的好。”
“好,”季临川泛起一丝笑意,继而问道,“长焉在临别前,不是将一本记载宫中诸多事宜的书册交予你手么,可否给我看看。”
晏苍陵从怀中掏出了那本密封得极好的书册,交给了季临川。季临川踮脚朝外看了一眼,躲到了晏苍陵的阴影之下,信手翻看起来。
晏苍陵当时收到这本书册时,只寥寥翻看了一眼,又因公务忙碌,便搁在一旁不看了。结果这会儿同季临川一看,发现这本书册中竟是内有乾坤,在一页之中,还有夹层,在夹层中则写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其中不乏一些朝中大官的弱点。
两人相互对视,喜色都泛在了脸上,长焉竟然记录了如此多的宫中秘事,大到何人之间有利益关系,小到个人的喜好,都一一俱全,其中,竟还有皇后的喜好。
“瞧!”季临川一激动,就忍不住说出了一个字,笑意盎然,指着那一页上的内容道,“皇后的祖籍竟是芳城,而她最喜好的,竟然是桂花糕!”
晏苍陵也跟着扬笑拊掌道:“世上竟有如此巧事,当真是天助我也!”
两人对视一眼,晏苍陵高兴地抱着季临川轻蹭,摸着他的脸蛋,啃了好几口,高兴得道不出话来了。
可是,抱着人亲了一会后,晏苍陵又松开了手,愁云又团聚在了脸上:“可是,即便知晓她喜好桂花糕又如何,这会儿的功夫,去哪儿给她弄来桂花糕。”
季临川含着一口笑容,点了点晏苍陵的鼻子,又深觉好玩地捏了捏,咿咿呀呀地摆手比划。
晏苍陵读懂了他的意思,讶异地惊道:“你会做桂花糕?”
季临川得意地笑着点头,咧开大大的笑容,走去拿了纸笔写下食材,唤乐麒去准备。
稍后,乐麒抱着食材归来,准备妥当后,季临川一屁股将负手围观的晏苍陵拱到一边去,卷起袍袖,双手叉腰,指使着晏苍陵端着端那,却不使唤乐麒,由得乐麒闲适地靠在躺椅上打盹。
晏苍陵则是苦了脸了,一面忙活着打下手,一面又在季临川出汗时,给季临川擦擦,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季临川做东西的能力甚是不错,一会儿的功夫,就做好了桂花糕,让乐麒拿去处理了。
在等待乐麒的期间,晏苍陵给季临川洗净了手,抱着他啃了一脸的唾沫,小声地贴着他的脸蛋蹭蹭:“璟涵,你怎知晓如何做桂花糕的?”
季临川身子一怔,扬起的笑容倏尔被愁色淹没,丝丝缕缕透出了悲哀:“其实,是晴波过世后,我私下学的。那时我见你也喜好吃晴波做的桂花糕,在她走后,我生怕你再吃不到,便学着做了。只是我初学,这味道比不过晴波的,你切莫见怪。这段时日一直忙碌,我也未能做给你吃,今日便算作第一次尝鲜罢。”
“璟涵……”千言万语都哽在了喉头,一个已逝之人的名字出现在了两人之间,气氛顿时凝僵,晏苍陵抱着季临川沉默了,许多话想说也不知从何说起,感动的,欣慰的,以及苦痛的。
“至少,你让桂花糕延续了她的味道。”晏苍陵在吃到季临川做的桂花糕后,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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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怀着一份深意,晏苍陵在进宫见安天仁时,将这份桂花糕交到了李公公手里:“公公,此乃贤王让我代为送给皇后的,烦请您代为转交了。”为了以使桂花糕看起来是长途跋涉送来的,季临川还托人在里头加了一点儿的料,以使桂花糕看起没如此新鲜了。
李公公含笑接过:“晏王同贤王都有心了。”
“应当的,”晏苍陵左右轻扫一眼,将一锭碎银塞进了李公公的手里,“公公,药材我不方便带入宫,这点儿钱,让您去买些好药罢。”
“好好好,”李公公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将桂花糕轻轻一拍,保证道,“晏王放心,咱家一定将这桂花糕亲自交到皇后娘娘手里,也定会替您美言几句的。”
“多谢公公,”晏苍陵稍一拱手,扬笑道,“麻烦公公了,若非今日不便,应是我亲自送去的。”“亲自”两字,被晏苍陵咬得紧紧的,含着深意的目光一扫李公公,李公公会意地回以一笑,并未多说什么,便躬身退下寻皇后去了。
告别了李公公,晏苍陵入了殿内。
此时,安天仁早已等得不耐,一见晏苍陵,什么话都不说,就招呼着晏苍陵上前同他对弈。
晏苍陵一沉脸色,转而又扬笑颔首,同安天仁客套了几句,便上前去执子同安天仁对弈起来。
对弈亦可谓是一绝活,若能拿准对方的心思,便可赢下一局。两人一坐下来,眉头都凝成了一团,全神专注在对弈之上。晏苍陵早早猜到了安天仁想试探自己的心思,故而他在对弈时屡次故意输给安天仁,在安天仁仰首高笑时,拍马屁地夸上几句,让安天仁的心都飞了起来,连唤晏苍陵进宫试探的目的都丢到了北,一卷袍袖,就对晏苍陵勾勾手,得意地说“再来几局,再来几局”。
几轮对弈下来,晏苍陵结合长焉所写的书册,已将安天仁的性子琢磨了个七七八八,安天仁喜好听人吹捧,听不得一点儿的不是,他虽看似精明,实则能力不足,容易受人左右思想,轻信他人。且此人好强,喜欢用尽一切手段,将自己所想要的东西得到手,若是得不到,则越挫越勇。既然如此,对付此人,便不宜用强,而是要用软,譬如,拍马屁。
于是这一日,为了能博安天仁的欢心,晏苍陵没少溜须拍马,将安天仁往高处夸,乐得他下赘的肉都抖了三抖,快似要落下来一般。
当夜幕初降时,安天仁方依依不舍地同晏苍陵结束对弈,本还想挽留晏苍陵用膳,李公公却恰时到来,言道让安天仁翻牌,让后宫侍寝。
李公公的到来,让疲惫的晏苍陵终于得以脱身,同安天仁一拱手后,晏苍陵作势便离,这脚步方跨到门槛时,便听身后安天仁扬声高叫:“唤梦姑来唤梦姑来,翻什么牌,朕就要她!”
李公公授意,躬身退下,唤人将晚膳带上,便将门一阖,让人下去唤梦姑了。
走离君舒殿时,李公公恰好同还未离去的晏苍陵撞了一面,立时笑意轻扬,凑上前对着晏苍陵低声道:“晏王,皇后正找你呢。”
晏苍陵一顿,眼神里泛起了光亮,对李公公一个拱手,便道:“烦请公公带路。”
“甭急,”李公公把手一挥,摆了一摆,“皇后此时差不多歇下了,明日您再来罢,皇上明日怕是起不来早朝咯。”
这言下之意,便是安天仁明早不会起身,晏苍陵偷偷入宫不会被安天仁发觉。
晏苍陵会意一笑,瞄了一眼远去招梦姑之人,调侃道:“却不知这梦姑是为何人,竟能得圣上如此喜爱。”
“哟,王爷,这您便不知了,”李公公左右看了一眼,将声压下,嘀咕回道,“这蒙古可是个奇女子,一来便夺了圣上的眼,同皇后也甚亲,您若是有缘见着,不妨同她熟络熟络,定少不了您的好处的。”
“那真是多谢公公了,”晏苍陵一个拱手,对着李公公一笑,转身之时,恰好那梦姑由远而近,款款行来,远远望去,只见她长袖挥舞,轻纱缠身,婀娜的身姿被衬得曲线丰满,可惜的是她的脸上遮了一层的纱,旖旎的红灯下,只见红妆残影,看不得半分的容貌。
晏苍陵只扫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同李公公抿了一口笑,转身便欲离去。但脚步方抬到半空,他顿了一瞬,猛地又朝后一旋,带着身体一转,目光凝注在了梦姑的背影之上。
目光焦灼,如若带着火力,穿透着那关上的门扉,直刺入大殿之内……
李公公还未离去,疑虑地问了一声:“王爷,怎地了。”
“敢问公公,”晏苍陵声音一沉,泻出了半分的抖意,“这梦姑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这咱家便不知了,”李公公摇首道,“她平日出现,俱是素纱遮面,我们都将其称呼梦姑,至于真正姓甚名谁,估摸着也只有圣上本人方知了。不知王爷为何如此一问,莫非她乃王爷熟人?”
“不,”晏苍陵强笑道,“只是好奇罢了,既然公公不知,那我也不打扰,先行一步。”
“王爷,您请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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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苍陵上了马车,赶回行馆而去,在路途中,双手交叠撑在颔下,时而拆开双手,时而又将手指叠上,愁云笼罩,拧眉不语,连到了行馆下马车时,都是眉头紧锁,不发一言。
季临川出门相迎,将一件披风裹在他的身上,拉着他进了里屋,拍了拍他的肩头,比划着道:“北方的天有些凉,你怎地在外头发呆如此多的时候,小心着了凉。”
晏苍陵此刻方回过神来,拉住季临川温暖的手,将自己冷冰冰的手指按进季临川的手心里,揉进了掌骨中:“我不冷,倒是你,还出外迎接我,也不怕染了风寒。再者,莫忘了,你可是一凶恶的王妃,怎能做这等关心我的好事。”
“呀!”季临川一声惊呼,“我忘了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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