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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攻]行戈 (火棘子)


只见迟衡迅速调兵拍马迎过去。
两支队伍战作一团。
竟然是援兵。
李牍又惊又喜,心想果然不愧是止城的石韦,能掐会算,知道木子县失守,最危的就是渔水关。再夺回木子县很困难,不如来保渔水关。
他焦急地望过去,只见战事果然惨烈,大雪中兵士纷纷倒下,有颜王军的,也有垒州军的。
大约是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一个占的,后边垒州的兵士又源源不断地上来,迟衡不堪这种车轮战,及越来越恶劣的天气,战了不多时,就命令全军撤兵了。
李牍欣喜得几乎要落泪,急忙令兵士开关迎人。
果然是垒州兵士。
为首的将领领着快兵飞马到来,隔得近了,是一个英气十足的年轻人,那架势一看就极为张扬,看着面生,应是石韦手下的将领,李牍朗声道:“多谢相救!李牍在此谢过!”
将领勾起一个笑,也不多说,手一挥,后边的兵士像离弦的箭一样鞭马冲破迎接的队伍,径直冲入关口。
一刹那,李牍忽然醒悟了,急忙想喊中计了。
将领二话没说,一个青龙戟飞过去,瞬间将李牍的马腿斩断,李牍滚落在地,等翻身想起时,周边已经团团围了七八个兵士,李牍挣扎了数下就被活捉了。
将领哈哈大笑狂妄地说:“李牍?是吗?不需要谢!”
你说这人是谁?
只见风雪中飞奔出来一匹雪青马,马上正是方才明明撤退了的迟衡,他手执大刀,对着将领大笑着说:“容越,捉得好,这次你立了大功了!”
李牍一口血喷了出来。
悔恨已迟。
原来,迟衡怕关口久攻不下,延误时机,就与容越想了一个法子:
让容越换上木子县将领兵士的衣服和兵器,扮作垒州兵士模样。先让迟衡战上一战,令李牍惊惧交加。而后容越率兵出来佯战一番,令李牍喜出望外。也是大雪作美,李牍看不清什么模样,光能看着人与人打作一团,不停有人倒下,信以为真。
这一战倒是极为巧妙。
真正的不费什么兵就把关夺下了。迟衡早派人快马快报,告知岑破荆等。
渔水关一破,余令关形同虚设。
得了消息的岑破荆和霍斥领着数万大军,趁着雪夜,悄然沿着渔水山脉,快马加鞭来到渔水关。渔水关一开,渔水城的防护即如洞开,所有兵士均可由关口悉数进入,径直来到渔水城下。
兵临城下。
如同神降。
守卫渔水城的将领名崔子侯,夜半被战鼓敲醒,尚不知发生了何时。披上战甲,站城墙上一望,几疑是梦,半天都没说出话。
这十万大军是如何突破余令关、渔水关和嵬城进入渔水城的?!
且不说崔子侯一夜无眠。
扎营于渔水城下,迟衡与霍斥、岑破荆等人会面。
虽才数日不见,垒州形势已经翻转,霍斥一边笑一边拍着迟衡肩膀赞许道:“霍大哥白担心一个月了,还当你们临时抱佛脚呢,这不是挺好的,怎么在夷山不说呢?”
迟衡不好意思地说:“之前朗将没下令攻打垒州,我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
霍斥爽朗地笑:“你小子办事算靠谱,安错呢?”
“我怕作战没法分心照顾他,就让他先留在武知县,等一切安顿好了再过来。”迟衡摘下头盔,小小心心地放在桌子上,这可都是朗将亲手交给他他,他只是作战时穿一下,平日很是珍惜。
古照川插话:“迟衡,你让安错配的毒药?”
迟衡点头。
古照川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似笑非笑:“他一定很不愿意吧?我以前给霍斥出个什么主意,安错都说我害人,不是郎中悬壶济世的所为,每每都要。”
“是很不情愿。”迟衡不愿多说。


99、剑挑灯剑下
【第九十九章】
挑灯剑下。
这边是迟衡、岑破荆、温云白,那边是霍斥、古照川。
五人坐一起商量攻城大事。
渔水城是个大城,自然不会像木子县那么好攻,而且崔子侯也早就备足兵马。就算强攻能攻下,费的时间肯定多,费时越多,越容易遭到反扑。
岑破荆先说:“虽然你们还留着一些兵士时时侵扰嵬城边郊,但骆无愚总会发现你们已撤兵的,倘若他增兵来援,两城离得又近,我们恐怕就更难了。”
古照川有备而来:“之前,我们已散播了一些流言,够他喝一壶了:颜王军那么快连破一城一关,却不动嵬城,个中耐人寻味。所以,要不了几天,骆惊寒就会调一些将领来‘辅助’骆无愚的,那时,骆无愚肯定要气得跳脚,但也不能随意调兵遣将的。”
迟衡道:“这个,有把握吗?”
“百分之九十。”
“我们兵临城下,将渔水城一围,算是釜底抽薪了,崔子侯现在肯定要睡不着觉了。霍大哥,崔子侯这人有没有可能劝降?”迟衡又问。
霍斥断然摇头:“垒州虽然州不大,但都是骆氏家族一贯笼络人心,培养出来的良将都极为忠心。”
“如果骆惊寒生性多疑,我们进攻垒州,肯定惶惶不可终日,古大哥,你们有没有派出人在垒州城传播一些流言?如果骆惊寒能插手,打乱各个城池之间的连横,对我们是好事。”
古照川微微一笑:“已经在做了,收效甚微,当然也可能骆惊寒还在权衡。”
霍斥道:“我和照川原本是想先进攻嵬城之东北方向的木华城,不过已经被引到这里来,当下形势也还不错,得重新想些进攻的法子才行。”
五个人沉默了。
岑破荆道:“要不先各自回去想想,如果没有更好的主意,只能明天先来个车轮战,探探崔子侯的底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不知道呢。他若性子急,咱不怕;他若性子慢,坐得住,自然会有别的法子。”
都没有更好主意,就散了。
霍斥古照川先行离开,云白则立于院中,望着雪,背影极为落寞。
迟衡偷偷地对岑破荆说:“我猜云白现在肯定在琢磨诗,文人墨客,大部分对着雪都这模样,伤春悲秋。”
岑破荆做了个鬼脸:“再别让我去问,谈心可以,谈诗真心不会。”
云白早听见了,莞尔:“其实我胸无点墨,诌不出什么诗,大部分时候也是胡乱想想。谁叹盈盈一尺雪,空覆漠漠十丈尘,故而有些伤怀。”
“好诗,好诗!”岑破荆和迟衡同时赞道——虽然不懂,反正说‘好诗’总是不会错。
至少吟诗的人会很高兴。
云白果然笑了:“你们不来两句?”
岑破荆连忙摆手:“不来不来,我和迟衡都是粗人,别说吟诗,就是背诗都背不出两句,更别说什么押韵对仗,一点儿都不会,知事再别笑话我们了。”
云白再度极为诚挚邀请。
推脱不过去,迟衡扭头四处看了一看,见地上放着一盏灯笼,映着白雪,煞是好看,遂念道:“风卷白千山,谁恋红一盏。咳,粗俗了,知事见笑了。”
云白抿嘴笑:“哪里哪里,知事眼中只有茫茫雪之白,看不到都统心中的一点红。”
迟衡一愣,反应过来,也笑。
岑破荆不明白,但被云白逼得要吟吟,便绞尽脑汁挤出一句:“非要念两句么:雪覆万里,心忧一城。哈,粗人一个,见笑见笑,知事慢慢赏,迟衡,咱们赶紧歇着,明天还得扛过去呢。”
营帐中无风,暖和了许多。
岑破荆靠近火堆,翻着手心手背烤了一下:“云白伤怀什么啊?”
“我哪知道,大概是伤心,战事之下,死伤无数,白雪无情都把这些覆盖了;要不就是十丈红尘,他自己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还怪那雪太轻太薄覆盖不了吧。”迟衡随口一说。
岑破荆琢磨了一下,忽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就说,云白怎么阴阳怪气,说看不到你心中的一点红,你是想到朗将了吧?”
迟衡差点跌倒:“再琢磨下你也成诗人了。”
“是不能琢磨,你们都是小情小调腻歪,就我一个人琢磨正事!”
二人说着笑着准备睡,容越戴了一斗篷雪进来,使劲跺脚说:“这鬼天气,这雪,下就下还带雨,再下下去,活物都要死翘翘了,这战还怎么打啊!”这可不是好兆头,下雨下雪,反而把自己给困住了。
岑破荆笑了:“看来不止我一个心忧一城的。”
迟衡也忧。
连梦里都踏雪寻路寻不着,睡到半夜他听见耳边有人说话,醒了。是岑破荆和云白在聊天:“迟衡和容越睡着了?还真是两头猪,这叫人冻的,实在睡不着。”
容越忽然踹一脚:“谁是猪?”
只有迟衡没觉得太冷,裹着衣裳打哈欠:“嫌冷的都到院子里练刀去,保管一套下来热乎乎的。”说罢,又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出去一看,白茫茫好一场大雪,霍斥牵着马过来:“这雪下得好啊,听说渔水山脉雪都没过膝盖了,止城那边就算想援兵,至少好几天才能翻过来。”
这倒是好消息。
不多时,迟衡召集兵士,来到城下。击鼓声起,霍斥和岑破荆骑马,立于最前方。兵临城下,等了好一会儿,城门终于开了,一支肃整的队伍出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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