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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攻]行戈 (火棘子)


  见他这样生疏,迟衡尴尬了,与钟序介绍了岑破荆,少不了夸赞了好几句。钟序兴趣寥寥,只是端着茶听着,品着。迟衡说不下去,心想自己和钟序到底不同路子,他如今不一样了。
  一想就难受,借口解手,出了房子,屋后是平常小院,有桃树横枝在墙,迟衡站在桃树前,怅然若失。


10、〇一〇

  【十】
  一想就难受,借口解手,迟衡出了房子,屋后是平常小院,有桃树横枝在墙,迟衡站在桃树前,怅然若失。
  “怎么不进去?”不知何时钟序已站他身后。
  “我们很快就走,马车运粮,不等人。”迟衡抬脚要离开。
  钟序将他拉住,面露愠怒:“迟衡,我问你:我给你的衣衫,为什么要送给他人?”
  迟衡一愣,回过神来,自己将钟序送的衣衫给了岑破荆。大家都只一身衣服,夜里洗白天穿,钟序偏偏眼尖,这都看出来了。迟衡好笑:“怎么变得这么小气了,不就是一件衣衫嘛,谁穿还不是……”
  “不一样!”钟序气呼呼地说,声音提了起来,“给他买件新的都行,凭什么把我的心意给他!”
  迟衡赶紧捂住他的嘴巴,生怕岑破荆听见又生是非。
  钟序张嘴,狠狠咬了一口,迟衡疼得也不敢甩开——钟序这张嘴什么都敢说,又气在头上,他怎么敢放,由着他咬了又咬,皮都快破了。直到那双眉一挑,那锐利的眼睛一弯,脸颊不再绷紧,迟衡才放心地拿开,中指一排手指印。
  钟序笑了:“以后记住了,我的东西,只给你。”
  小气!迟衡嘀咕。
  钟序将他的手拿起来,吹了两下:“疼不疼?肯定不疼,老茧都把我嘴唇划烂了。”
  这是握刀的手,没有老茧怎么行,还不得天天起血泡,那才是受罪的疼!迟衡缩回手,反唇相讥:“谁叫你养得细皮嫩肉的?哪天刮个大风都能划出一道口子。”
  钟序嗤的笑了,他这一笑,与以前没有两样。
  迟衡心里的疙瘩散开,便与他说起营里头的事,尤其是昨天的领头之争,更是神采飞扬。钟序听得也来劲,先前那股冷漠劲一点儿也不见了。两人越说越亲热,很快与以前一样。迟衡看钟序笑得开心,自责刚才自己又胡思乱想了。
  “破荆在里头,我叫他出来一起说。”迟衡眉飞色舞。
  钟序顷刻皱起眉,嘴角撅起,声音又高了:“就我们俩在一起,为什么非要挤进一个外人……”
  “什么外人!”迟衡赶紧把他的嘴巴捂住。
  这次钟序没咬他。
  迟衡一边捂着还一边纳闷,就感觉手指节上有软软的东西舔过,滑滑的,湿漉漉的,莫非是……他惊得连忙收了手,见钟序别开了脸,唇有水亮色,睫毛似那蝴蝶点过的花枝一样轻颤。
  心中一股异样涌上,迟衡忽然伸手将钟序揽在怀里,安慰似的一下一下地拍。
  钟序也不挣脱,半天才恨恨地说:“你这傻子。”
  迟衡心里柔柔的。怀中的钟序虽然不是很软,抱着却特别合手——像那把无名刀一样——好吧,钟序长得俊俏,与无名刀不同:“你才傻!没事瞎想什么呀,破荆与我是好友,做什么都有个帮衬,一人能成林?”
  “你与他亲密,经常半夜才回。”钟序毫不掩饰。
  迟衡哭笑不得:“我们那是练刀练的,要不是破荆,我肯定被梁校尉骂死了!不要说领头,军营都呆不下去,再别多心!破荆心肠直,这话被他听见,肯定要恼,行了,再这样……我们可又到回的时候了。”说罢,要松开手。
  钟序却不让,努了努嘴。
  迟衡只得含笑,再度将他搂在怀里。钟序头放在他肩上,很安静很安静。迟衡忍不住抚了抚他的头发,顺着头发,抚到背上,腰上。
  四周悄悄的,好半天,钟序才将他推开:“进屋吧。”
  岑破荆自个儿倒水自个儿喝,这会儿功夫将一壶茶都喝完了,见他俩双双进来,爽朗一笑:“吓了我一跳,半天等不来人,还以为把我忘了呢!”
  “哪能!和钟序商量在哪吃饭。”
  “如此这世道,小酒楼茶肆什么的都不敢开,我拎一条鱼让邻家一做,你们看如何。”钟序笑道。
  岑破荆看看迟衡,再看看钟序:“也好!”
  吃完饭,出衙门府一看,曲央早在门口等候,手抱着一把刀靠在石墙闭目养神。侍卫说他等了好久。迟衡过意不去,心想也太实心了,莫非连饭也没吃就过来等了?
  便招呼曲央过来一同聊天。
  不多时,红眼虎满面春风地来了,运粮马车也风尘仆仆地来了。
  三人都上了马车。
  只有迟衡与钟序依依道别,钟序惆怅地说:“想当初,真不该听左昭的浑话,若和你一起在营地……罢了,下次回来,你一个人就找我,别带其他人,我看着不舒服。”
  迟衡无奈笑笑:“你的脾气啊!我知道了,公子哥!”
  上了马车,红眼虎敞着衣衫直乐:“迟衡,娘的说什么喝花酒头晕,刚才那黏黏糊糊的样子,怎么不见你头晕?有猫腻啊你!”
  迟衡脸唰的热了,只做没听见,所幸岑破荆和曲央都没说什么。
  红眼虎却没停,继续调侃:“刚才那小哥谁啊?长得怪好看的!娘的亏是不在营里!保不准哪天就有不长眼睛的,半夜起来拉屎拉尿,进错了营帐睡错了床……”
  嗵——
  红眼虎的鼻子遭了狠狠一记拳击,鼻血喷出。对面迟衡捏紧拳头脸色发青。岑破荆眼疾手快,急忙把红眼虎压住:“少说点,那是迟衡的发小,什么猫腻不猫腻。”
  红眼虎挣扎要起来,岑破荆怕他回拳,压得更紧。
  “迟衡,你也一边去!说说你身上还能少块肉?嘴长别人身上,还不让说说了?”岑破荆一边压一边冲曲央使眼色,想不到曲央事不关己就在旁边看着。
  红眼虎骂骂咧咧:“老子就说,咋啦!没事还怕人说?老子又说啥了!”
  这一拳,迟衡莫名的激愤消了大半,坐回了原地。
  岑破荆把红眼虎牢牢禁锢在旁边,轻飘飘地说:“迟衡脸皮薄不经说,别什么话都往外喷……迟衡,你也是的,明知道知道红眼虎就爱过过嘴瘾,有口无心,刚才的时候,也说曲央脸白身子白,那有什么要紧,曲央都不气,是不,曲央?”说罢,还朝曲央一笑。
  这下,曲央的脸挂下,果然,更白了。
  拿起刀柄往红眼虎身上狠狠一戳,虽然是刀柄,那也是带劲的手,只听见红眼虎一声惨叫:“娘的,你们这么兔崽子狗娘养的,都来欺负老子一个是不!放开,都给老子放开!”
  说罢挣扎着要起身,马车哪里经得起这番折腾,四个轱辘就地颠簸起来。
  马夫大吼一声:“都乱动什么,不想坐的滚下去!”
  迟衡绷不住笑开了,岑破荆也哈哈大笑,连曲央都破冰而笑,红眼虎也一边骂一边笑,一时间嬉闹的笑声震天响。
  如此一来,四支黑狼由四个头领领队,梁千烈可专心练普通千兵。
  四人有心拔得头筹,均十分卖力。亦因四人性格不同,梁千烈说岑破荆带的队稳而巧,迟衡带的队肃而狠,红眼虎带的队疾而野,曲央带的队鬼而厉,各有千秋,不一而足。
  不知不觉到了六月中旬,天气热得冒烟,迟衡早早收了队,跑去林子里乘凉。
  平日乘凉的兵士不少,今天可巧,只有病秧子曲央在,穿一领黑衣,坐在大树底下扇风。迟衡过去挨边坐下,他嫌热,早脱得只剩一灰色宽脚裤,纳闷曲央却还穿得严严实实,只有领口比平时敞开得大。
  “曲央,包这么严实不嫌热?”迟衡搭话,平素见得少,说得少。
  曲央摇头。
  想起红眼虎的打趣,迟衡不由笑了:“你听过木兰从军的故事没?就是那女扮男装混入军营十二年的奇女子。”
  曲央挑起眉:“怎地?”
  迟衡上下挑眼看:“你平常穿得这么严实,该不会是……”
  曲央举刀给了他一刀柄:“滚。”
  面无表情,迟衡却知他并不是恼,嘻嘻一笑,挨得更近了些,举起一把破蒲扇给曲央扇了扇:“包得跟粽子一样,你真不热?看你的汗都湿透衣裳了,脱了跟我一样吹吹风,多舒服!”
  能不热?曲央汗珠子往下流,被这么一扇凉快了,抱着刀,嘴边竟然有一丝笑意。
  迟衡一边扇一边说:“你的刀哪买的,制铁坊里不见你这一款的?”
  要说曲央的刀,比三人的都小,也没什么花饰,奇的是刀刃带着极细的勾,若是入肉,能将人活活疼死,刀如其人,诡谲。曲央闲闲道:“朋友打制的,别处没有。”
  难怪迟衡没见过。
  二人默默无语了半晌,曲央忽然说:“马上,就开战了。”
  迟衡讶然。
  夷州风平浪静,何来打战之说。虽偶有乱军作祟,都无关大局,梁千烈带兵平乱,平得比亚麻还齐整。但说起来,梁千烈是提过元州久攻不下,同为颜王军,助一臂之力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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