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夫撇过头去,不知是看不下去了还是偷笑。
曹律扶起庞邈,神色恢复一如往常的温柔,“放心,我会设法尽快取得单锋的血。”
“嗯。”庞邈点点头。
孔大夫回头,“那么我先回去准备药材。”他出门的时候,遇上正好赶回来的薛晋夷。
薛晋夷不认识孔大夫,但认得他手里提着的是药箱。
“谁生病啦?”他紧张的问道。
孔大夫指了指屋里,薛晋夷快步闯进去,一看众人都好好的,心里觉得更奇怪。
庞邈招呼他,“你去义庄有什么发现吗?”
薛晋夷暂时按下心头的疑惑,想着回头问章牧一定一问一个准,于是将自己查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具尸体的腐烂程度太可怕了,好像死了很久似的,但可以肯定不死自杀,谁会没事临死前折腾个什么让自己尸体没块好地方啊?他的个头大概……”他伸出手,在自己的头顶上比划了一下,“比我高出这么多,生前应该比我壮实一些。”
庞邈和曹律不约而同的转头对视一眼。
“有没有觉得和唐隶差不多?”庞邈说道。
曹律应道:“我也这么觉得。唐隶进入医馆之后,想试探有没有人跟踪他,身体也变得更加虚弱。”
薛晋夷又说道:“另外我打听到的消息是,近来城里没有半夜出殡。”
庞邈一拳头垂在手心里,高兴的说道:“那么可以断定唐隶就是单锋假扮的了。连松听我说起鬼火会紧张,是因为他去过乱坟岗,接走了重伤的单锋。正好那时候唐隶已经住进连家,单锋担心官府发现他的尸体不见,所以干脆直接杀掉身形差不多的唐隶,顶替身份。在书院,唐隶根本不是因为右手经脉受损而导致只能咏左手写字,而是单锋和唐隶的字迹完全不一样。还有,唐隶是北方人,怎么可能懂南疆的蛊术,但单锋就不同了。这就是为什么官府搜查了个底朝天,也没发现单锋的原因。”
说完,他兴奋的目光也变得明亮,一眨不眨的看着曹律。
曹律叹道:“你差点就死了。”
“呃……”庞邈抓紧曹律的手,稍稍垂下头。要说后怕,他不是没有,如果不是他有所警觉,孔大夫医术足够了得,也许官府将单锋拖去砍头的那一日,自己也会死。
那时候,曹律怎么办?
曹律听人禀告的时候,担心是毋庸置疑的,想到这里,庞邈的心头涌上一阵阵的愧疚,另一只手抓紧膝头,“对不起,又让你操心了……我以后一定会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再行动。”
“还想做这种事?”曹律提高了声音。
庞邈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想尽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去帮你做些事情。我不想永远都缩在别人的保护下,虽然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曹律揉了揉庞邈的肩头,“好,记得自己说的,确保万无一失了再行动,不过……”
庞邈的心不由地小小紧张起来。
“我也应该努力努力,让你不会再有冒险的机会。”曹律摸着下巴,看似认真的思考着。
庞邈露出很淡的笑容。
“对了,还没感谢你终于让这件事确定下来了。”曹律长长叹口气,笑着摇头,“这次也是你。”
庞邈的笑意灿烂了几分。
曹律又沉吟片刻,“现在还不是抓单锋的时机。”
“为什么?”薛晋夷不解的问道:“早日把单锋抓了,赈灾银追回来了,你们也好交差了呀?”
庞邈道:“单锋要找的那个人还没有暴露。”
薛晋夷沉重的叹口气,不过目光在接触到章牧的时候也激动起来——事情没有结束,说明他还有表现的机会!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尽管吩咐!”他拍拍胸口,看章牧没什么反应,也没觉得丧气,因为早习惯了。
曹律道:“而且还要取得单锋的血做药引。剩下的事情,由我来接手。”
薛晋夷有一瞬间像极打蔫儿了的白菜,不过很快又精神抖擞起来,“我会勤练武功,保护庞……家一家老小的!”
庞邈表示很感动,“谢谢你……”
薛晋夷“呵呵呵”的笑起来,转头对章牧说:“我们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章牧看了他一眼,仍然没说话。
另一边,曹律握住庞邈的手,“你安心待在家里,不要再和单锋接触。”
“我觉得连松不再想助纣为虐。”庞邈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连松说“你当心一些”的神情,“趁这段空隙,可以有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吗?”
曹律没有立刻回答。
庞邈举起手发誓,“我绝对不会在涉险第二次了!”接着拿出可行的方法来,“我可以趁去学馆,找机会和连松单独相处!”
薛晋夷跳出来,“我现在在学馆读书,有条件保护庞邈!”
曹律瞥他一眼。
薛晋夷立刻表现的不那么积极了,“我是说……我的重心是读书考科举,然后呢……顺道可以保护庞邈。”
“我再派几个人暗中保护你。”曹律对庞邈说道。
薛晋夷有点受打击,这是对他的武功还不够信任啊……实话说这世上的高手其实真的没多少。
“单锋的武功比我高?”他不死心的问道。
“你见过被柴刀帮砍死的人。”曹律意味深长。
薛晋夷回想着。
曹律接着说道:“柴刀帮的人都是单锋一手教出来的。”
庞邈见薛晋夷的喉头动了动,忙扯了扯曹律的衣袖,“如果连松那边没问题,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尽管告诉我。”
“好,都告诉你。”曹律拿庞邈没办法,心里一边琢磨着派哪些人来加强保护,一边起身,“我要回衙门布置这件事,先走了。”他伸手捏了捏庞邈的脸颊,“记住万事小心四个字。”
“我记住啦!”庞邈连连点头。
曹律离开后,庞邈寻思着怎么能和连松单独见面,而受到打击伤害的薛晋夷缠着章牧去院子里练武。
一天后,大理寺公布了劫案贼匪单锋的死讯,实则是拉回倒霉书生唐隶的尸体来冒充的。但多疑如单锋,没有立刻行动,曹律默默的等,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因为还牵连着庞邈的性命。
隔了两天,庞邈再次来到学馆,这次依然是打上合理的旗号——郗先生找他来谈一谈考场内的事项,给两年后考试的学子们有个准备。
“哈哈,我第一次听说专门找人来介绍考场的。”薛晋夷乐了。
“你以前……一定没在学馆读过书,”庞邈觉得偶尔打击薛晋夷挺有趣,“或者是没好好听过课。”
薛晋夷苦了脸,“这都被你发现了。”
两人正准备进学馆,迎面匆匆跑来一个姑娘,差点没刹住脚步,撞进庞邈怀里,薛晋夷赶紧挡在两人中间,生怕那冒失的姑娘碰到庞邈的伤腿。
“对不起,对不起!”姑娘连连欠身道歉,“我怕上课迟到了。”
“咦?”薛晋夷惊讶一声,“这家学馆现在收女学生了?”
姑娘笑了笑,“我听说这家学馆不错,所以央求了我爹爹,才能来听上几天的课。”
“哦,”薛晋夷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礼,忙说道:“姑娘真好学。”
“我叫谭碧,不叫姑娘啦!”姑娘笑容甜美,挥挥手,“看你们没事我就放心啦,告辞。”
“咦,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热情开放啊?”薛晋夷更惊奇,“我以为王家小姐已经够胆大的了……”
庞邈拽一下薛晋夷的衣袖,打断他的惊叹,“我们快走,否则真的迟到了。”
薛晋夷收回视线,赶紧的迈入书院。
郗先生向在座的学生介绍过庞邈,大伙儿的积极性都挺高,让庞邈有些紧张。以前读书的时候,为人处世都非常内敛,总是处于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这还是第一次当众谈一谈科考的事情。
庞邈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连松身上滑过,一边详细的说着考场之内的所见所闻,一边轻轻的抖了抖腿,一个大拇指指甲大小的纸团从裤管里滚落下来,他伸脚稍稍一踢,纸团滚进坐在第一排的连松的脚边。
同一列座位,最后一排的唐隶对此毫无觉察,前面的人给了庞邈最好的掩护。
连松再一次的感觉到庞邈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滑过,想到脚边那个静静躺着的纸团,又想到几天前庞邈在他家中的一番说辞,终于鼓足勇气,假装捡毛笔,顺手捞起纸团。
纸团里裹着一颗颜色绿的诡异的药丸。
他看向庞邈,但庞邈没有再看他,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似是在对某个学生的见解表示赞同,又好似对他的回答。
连松的心狂乱的跳着,尽管隔着五个人,但是依然能感觉到唐隶的目光就如同被生生钻住了似的,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他的后脑勺。他无声的放缓呼吸,一眨不眨的紧盯着药丸,额头上有痒痒的感觉,那是一颗汗珠在皮肤上缓缓的滑动。州以过了数百年,连松闭上眼睛,吞下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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