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容云县主用力点点头,掀开杯盖。
谭碧宁静的眸中荡起一丝涟漪,看着容云县主一口一口的喝下掺了毒药的茶水。第一次杀人,她紧张的要命,无法舒畅的呼吸,还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拼命的攥紧拳头,告诫自己千千万万不可失态。
容云县主没有觉察到谭碧眼神中的一丝异常,放下茶盏后,随意的用手背擦了擦嘴,刚想开口说话,猛然觉得头昏沉沉的厉害,眼皮子无法克制的向下坠。她踉跄两步,扶住身边的椅背,“燕,燕筝,我头晕的厉害……”
“县主一定是太紧张,休息的不好所致。来,你到这儿坐会儿,说不定等你小睡醒来,王爷已经得胜而归。”谭碧上前扶她。
容云县主毫无防备之心,身子一沾到椅子,眼皮顿时沉得再也睁不开了。
谭碧垂下手,泪水一下子模糊了视线,朦朦胧胧中她看到容云县主的身体歪向椅子扶手。她颤抖着迟缓的伸出手,在鼻下探了探,没有气息了。
当确定的那一刹那,她后退数步,跌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仿佛不敢置信。
夜里的风带着一丝暖意,后来似乎夹杂着血腥之气,谭碧连忙擦干眼泪,扶正了容云县主歪斜的身子,让人看起来只是睡着了一般,然后再三确认了藏在怀里的匕首是否稳妥。
做完这些,一阵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踏破了夜色里的宁静,血腥味更浓重了些,接着响起嘈杂的怒骂声,别苑的门被野蛮的撞开,一群人蜂拥进来,为首的正是燕王。
出门前意气风发的燕王殿下,此时此刻只能用狼狈不堪来形容,盔甲上血迹斑斑,头盔不知丢弃在了何处,原本一丝不乱的头发乱糟糟的像茅草。他貌似受了重伤,捂着胸口一瘸一拐的走路,却狠狠的推开上前搀扶的随从,那些人只好缩手缩脚的放慢脚步,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燕王打了败仗。
谭碧心中一喜,果真是上天保佑,没叫这乱臣贼子成功篡位夺权。
“颛孙咏德那兔崽子真会和曹律演戏,老子今日不死,来日必定报仇雪恨……”燕王嘴里怒骂不止,走上台阶来瞥一眼向自己行礼的女子,认出是时常陪伴在女儿身边的人,便没有再管,径直走到上座坐下,随意的将沉重的铠甲卸下来,丢弃在一旁。
谭碧倒了茶水奉上,“王爷,请用茶。”
燕王没接,看一眼女儿,问道:“她怎么了?”
谭碧答道:“县主担心您,一天一夜没得休息,刚刚实在困倦的乏了,所以睡着了。”
“是么?”燕王蹙起眉头,上前去查看。
谭碧望着背对着自己、将空门死穴暴露无遗的人,摸出匕首,毫不迟疑的扑上前去,一刀捅进对方的后背心。温热的鲜血溅的一脸,她闭上眼睛,努力的让颤抖不止的手继续将匕首往前送去。
燕王目瞪口呆后随即震怒,忍着剧痛回过身来,向偷袭的人扇过去一巴掌。
谭碧来不及反应,摔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你,你这个贱人……”燕王愤怒的脸庞几近扭曲,“来,来人啊……”
谭碧拔下发上银钗,发疯似的再次扑去,一边和燕王扭打,一边冷笑道:“你压根就没想到吧,我根本不叫燕筝,我是谭碧,被你们害死的凤山司马谭吉是我亲爹爹!我今天要杀了你,为父报仇!”
燕王重伤在身,纵然是个男人,但也不得不屈服于现状,没多久又被谭碧捅了两下,他捂着血流不止的衣襟,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而先前被他赶远的随从们姗姗来迟,一个个呆若木鸡的瞪着屋内的一片狼藉。
谭碧喘着气,对那些随从吼道:“燕王这个反贼离死不远,而你们这些帮凶真以为能逃脱得了朝廷的追捕么?不如和我一起杀了燕王,有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以保全性命!”
“你这个……”燕王怒发冲冠,情绪的剧烈起伏让他不停的吐出鲜血,手臂在地上撑了半天,可身体最终还是跌回到地上。
“你们都不想活了?曹大将军是什么人,不将功折罪的话,会给我们这些燕王的人一条活路么?”谭碧急得跺脚,“你们一个个的可别后悔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燕王的随从们当即抽出佩刀,围住他们的主子。
“你们——”燕王一声怒喝戛然而止,殷红的鲜血从脚边蜿蜒流淌而出,缓缓的流到谭碧的脚边。
她轻轻的一声笑,在大仇得报之后,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空洞,仿佛什么也看不见,指间的银钗滑落,她也跟着跌跪在地,抱着头痛哭。
三方厮杀已近尾声,空气中浮动着浓浓的血气,显示出争斗的惨烈。城外的天空依然被火光照亮大半,滚滚浓烟冲上天际,似乎有无数的冤魂缠绕其中,风吹过,散出幽幽的悲泣声。
熊熊烈火之前,两个人紧紧的拥抱,仿佛稍微的松手便会再也见不到。
当共同经过生死一瞬,才会明白情深意重。
而历经艰辛、在互相毫无音讯数十日后的重逢,更知珍惜。
直到曹律敏锐的觉察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他搂着庞邈闪进旁边的树丛中,游风北有些局促,选择另一个隐蔽处躲着。
不多时,一队人马来到失火的院落前,当前的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耀眼的火光。他差不多是从马鞍上滚下来的,若不是身后的人及时阻拦,他几乎就要奔进火里。
“含槿,含槿!”颛孙咏德一声声的呼唤着皇后的闺名,奋力的想摆脱随从的阻拦,好冲进火场里救出他的皇后,“你们都放开朕,别苑里一定还有人活着!”
巡查过周边的随从无奈的壮着胆子说道:“圣上,火势太凶猛了,没人能……”
“朕不管,朕一定要去救他们……”颛孙咏德狠狠的一脚踹向随从,眼泪汹涌而出,在火光的照映下像一点一点的星辰,“燕王那个老匹夫就算已经死了,朕也要将他挫骨扬灰!”
躲在树丛里的人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庞邈听见曹律轻不可闻的叹息声,搭在肩头的手抓的更紧,他稍稍动了□子,额头靠在曹律的肩膀上,感受到令他心安的熟悉味道,和透过衣料的体温。
火场前的闹腾持续不停,总逗留在此不是办法,曹律借着火光向游风北比划了一个手势,三个人悄悄的离开。行宫不能去,战事虽然结束了,但城内外乱糟糟的,尸体随处可见,还有喊打喊杀的追赶叛军余孽的。于是游风北带着他们去江湖朋友的庄子借住一宿,那是个难得的安宁地方。
半路上,随同曹律出来的侍卫追上来。
“大将军,安凤郡王误中圈套,被燕王所杀。而燕王逃回隐藏住所后,随从卖主求荣,将其杀死。”
重活一世至今整整一年,灭族的元凶终于兵败丧命,可庞邈心头的大石并未完全的消除,因为还有更大的难题等在面前,那是前世之时未曾能料想得到的。
曹律握紧他的手,声音如同温煦的风,“我们走吧,天地如此辽阔,一起好好的看一看山河风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芷芷、输入菜单的地雷~么么哒。
第139章
话虽是这么说,但走也得走的毫无后顾之忧才行。
几个人先在游风北江湖朋友的庄子里暂时安顿下来,那侍卫又被打发回去探听消息。人年轻脚程快,一来一回不消多时。
曹律刚听完庞邈讲述这些时日里的遭遇,阴鸷从眼中一闪而过,看着庞邈的目光依然温柔情深。
大局已定,那些纷乱复杂的事情暂且都抛到九霄云外去吧。人生苦短,又刚与死亡擦肩而过,现下最为重要的是同相爱的人在一起,珍惜来之不易的每一刻,不再去为别的浪费时光。
侍卫带回的消息很简单,圣上因丧妻之痛无法自拔,整个人精神萎靡的死守在火场附近,等待随从扒出赵皇后与皇子的尸骨。而越州城内外,叛军余孽的剿杀接近尾声,大部分人马在收拾残局,安抚百姓,顺便四处传播“安凤郡王谋反篡位,燕王为救驾不幸遇难”的消息。
明明也是乱臣贼子,最后却在表面上落得一个受人敬仰的好名声。
万般无奈,能将这位素有贤明的王爷置于死地,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圣上忙着伤心,管不着其它的。曹律索性留在庄子里,另外指派人赶回帝都去向曹家报信,并接庞夫人到自己的别苑里暂避。
吩咐妥当了,天际竟已晨光熹微,人从紧张的状态到放松后,身体便会疲累起来。庞邈和曹律梳洗过,相拥而眠。这一觉睡到午后,庞邈就醒了,他想起一件事。
先前,他报喜不报忧,只和曹律说在衙门时被人掳走,一路上好吃好喝的待遇,想方设法的逃走两三回没成功,后来认出策长殊才知晓他们是圣上派来的。至于眼睛,大概是因为那一棒子敲在脑门上打得有些狠了,再加上连日被蒙着眼睛才导致视物不清,大夫说过段时日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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