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勋起身拱手:“是。”
赵勋年纪虽小,可一手大字已经写的有模有样,只是一些大臣有些不能理解为何赵梓砚推辞,赵梓砚说她字拿不出手,可是见过的都知道,她的字十分有风骨,自成一体,怎么会拿不出手,而且她让太子代她写,又是预示着什么?
底下一干人猜测纷纷,却又不敢展露,待到席散后,几个大臣忍不住问李赋:“中书大人,您说君上方才那番举动可是有何深意?”
李赋心里有些沉闷,也没心思回答他们的问题,摆了摆手:“君上的意思,哪里是我能揣摩的透的。”说罢借口告辞,今日是除夕了,暂且先将那些事情搁置吧。
赵梓砚回了重华殿,琉璃琉瑜等人都穿着一身颇为喜庆的新衣,整齐跪在殿前:“恭贺君上,郡主,新春大吉。”
赵梓砚喝的不少,毕竟大臣敬酒,也不能多加推辞,她脸色微红,看着重华殿的宫人,露出一个笑意,抬手道:“都起来,李盛,每人都有赏。”
傅言卿看她醉意微醺,扶着她,低声道:“琉瑜,备好水,再给君上煮壶茶。”
“是,奴婢这就去。”一身有些繁琐的冕服有些过于累赘,且染了酒意,傅言卿过去,手环过去,给她解腰带:“先把衣衫换了,嗯?”
赵梓砚乖乖伸开手,让她替自己脱衣,外面厚重的冕服除掉,露出内里一件软衫,傅言卿看着她有一些迷糊的模样,心软得厉害,忍不住逗她:“困么,要不要我先给我的小君上沐浴?”
赵梓砚眨巴眨巴眼,摇了摇头:“不困,我还得陪你守岁,母妃……还得去看母妃。”
傅言卿低低笑了起来:“难为你还记得,来,先擦擦脸,把酒气去一去,别熏着母妃。”见琉瑜端着银盆,拿了热水毛巾过来,十分贴心地拧了帕子,递给傅言卿。
赵梓砚闻言却有些不开心,她拉着袖子闻了闻,摇了摇头:“胡说,我哪里熏人了,你闻闻,一点都不熏,香……香极了。”
“扑哧”一旁琉瑜忍不住,笑了起来,又连忙屏住笑,福身匆忙退下。
赵梓砚似乎对琉瑜的笑有些不满:“她笑什么,不香么,你闻闻,你闻闻。”她拉着袖子,让傅言卿闻。
傅言卿被她这模样萌的不行,抱住她,亲了亲柔软的唇:“香,香极了,一点也不熏。”随后又哄她:“我再给你擦擦,就更香了。”
热水捂在脸上,有些不大舒服,赵梓砚哼唧了几声,等到傅言卿把她擦干净,她才清醒了些,睁着眼有些愣地看着她:“卿儿。”
傅言卿给她擦着手,低笑道:“清醒了?”
赵梓砚脸色微红,接过毛巾道:“我自个而儿来。”
收拾妥当后,赵梓砚的酒醒了大半,低声道:“去看母妃吧。”怕温如言在宫里不舒服,赵梓砚是吩咐宴会结束再去接温如言,想来也该到了。
温如言暂且住在重华殿偏殿,赵梓砚牵着傅言卿,进去时,乐瑶和晟雨正在陪着温如言聊天,赵梓砚一愣:“你们还没回去?”
乐瑶故作委屈:“君上,你这模样怎么看都是嫌弃我们。”乐瑶和晟雨本来犹豫要不要回去,可恰好遇到温如言入宫,便暂且留下来,陪温如言聊聊。赵梓砚有些醉意,李盛便暂且未通报。
赵梓砚只是笑了笑,便看向温如言,有些歉意道:“方才有些喝多了,没能及时回来陪母妃。”
温如言笑地柔和:“母妃明白的,有乐瑶和晟雨陪我,我很好。”
赵梓砚听罢,却是有些卖乖地靠了过去:“母妃,我要压岁钱。”
温如言脸上笑意越发深,眼里却敛着一股酸痛,忙道:“母妃都备着呢,都有,都有。”
赵梓砚和乐瑶几人关系好,温如言也有耳闻,到是随身多备了些,拿了四个包的精致漂亮的红包递给四个人:“母妃也没多少,只是一点心意。”
四人俱都接了过来,晟雨和乐瑶也不拘束,尤其是乐瑶嘴甜得很,十分会哄人。赵梓砚见状,便遣人重新做了小菜,包了饺子。在那宴会上,看似丰盛,其实几人都没怎么吃,四个年轻人围着温如言,说着趣事,听着外面宫里燃放的烟火炮竹,在这偌大空旷的宫里,总算感受到了一股年味。
等到夜深了,赵梓砚见温如言开始露出疲倦之色,便劝着她休息,而乐瑶和晟雨也准备离开。
走前,赵梓砚让人取了一个檀木小盒,递给乐瑶:“也不知送你们什么,这还是卿儿帮我挑的,权当你们的新年礼物。”
乐瑶接过来轻轻打开,檀木盒里垫了一层金丝绒,里面一块十分十分漂亮的玲珑玉佩,色泽是乳白色,却十分温润,里面裹着淡绿色暗纹,入手十分细腻,乐瑶便是晶莹玉器的,这等品质的玉乃是上上品。然而上面系了两根绳带,乐瑶伸手小心捧起玉,轻轻旋了旋,玉顺势一分为二,变会两枚半月型的玉珏,周围纹路紧密契合,十分精致,竟然是双生玉。
“谢谢。”
乐瑶和晟雨显然很喜欢,几人如今都不缺贵重之物,可这份礼物显然是极其上心。乐瑶合上盒子,却是笑道:“君上,我可真是找不到可以送你们的了。”
“你和晟雨助我和安儿良多,已然比送什么都珍贵了。”一直沉默的傅言卿轻声说了句,几人相视一笑,尽是一切都在不言中。
乐瑶和晟雨对视一眼,最后才开口道:“可新年了,贺辞可不能少,希望君上和郡主,携手百年,一世长安。”
送她二人离开,赵梓砚便陪着傅言卿回了重华殿,往年后宫都是皇帝和皇后携皇子皇女守岁,可是如今大夏后宫也算是罕见的局面。无帝无后,亦无妃嫔皇嗣,到是冷清的厉害,不过守岁是个重要的事,重华殿宫人可没闲着,各种喜庆装饰都挂上了,得了赵梓砚和傅言卿的赏钱,都围在外面吃饺子。赵梓砚对她们历来宽容,因此重华殿的氛围也是难得的好。
赵梓砚看着傅言卿拿了一摞红纸,在那低头认真剪着,凑过去笑道:“媳妇儿手真巧。”
傅言卿抬头笑了笑:“琉璃教得,闲来无事过年剪一些,也喜庆。”
赵梓砚听罢歪了歪头,最后看着她剪出一个漂亮的福字,低声道:“那卿儿可会剪囍字?”
手中剪刀一顿,傅言卿压着唇间的笑意,明知故问道:“会到是会,安儿是想乐瑶成亲,我给她们剪囍字?”
赵梓砚扁了扁嘴:“才不是,我……我也想和你成亲,等我们成亲时,囍字都得你剪。”说完她又摇了摇头,嘟囔道:“太累了,不好,那我们的喜房的囍字你剪。”
傅言卿弯了弯唇,却是淡淡道:“我有说要成亲么?”
赵梓砚一怔,却是开始耍赖,委屈道:“卿儿,你不许这样,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这是要始乱终弃么?”
傅言卿脸微微一红:“我不是也……”
赵梓砚自身后环住她,低低道:“卿儿,我会娶你的,一定会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再也不敢觊觎你。”
“我知道,但不要有压力,和你在一起虽说还没名分,可是其他的一切,你都百倍给予我了。”傅言卿手指染了一些红屑,她轻轻掸去,将手覆在她手上。两人这般温存地抱了片刻,外面钟声响起,这一年结束了。赵梓砚突然想起什么,提声道:“李盛,把朱砂笔,红纸拿来。”
“是,君上。”李盛小跑着端了东西进来,在一旁赶紧给赵梓砚磨墨。
赵梓砚摊开红纸,提笔在红纸上落下一个大大的福字,字迹大气却又带着她一惯的风格,十分漂亮。
她吹干墨迹,提着那个福字,递给傅言卿,颇有些邀功的模样:“开年第一个福字,给你。”
傅言卿扑哧笑了出来,却还是小心接过福字:“若他们晓得你不肯写福是因着我,也不知如何表情。”
赵梓砚笑了笑,却是认真道:“往后,每年第一个福字,都给你。”在大夏,每年大臣请的第一个福字寓意极重,能求的第一个福字都是皇帝十分倚重或者宠爱的妃子。
除夕夜两人算是任性的撇开了其他人,在重华殿腻歪了一夜。
待到初一到来,等待她们的更是一天繁重的礼仪。正月初一,大夏朝廷的规矩是由太常寺卿举行祭祀,首先需得举行祭天大礼,这大概是大夏有史以来最为古怪的祭天活动。
大夏最为尊贵的两个人都不是帝王,在近高高的天坛上,首次有两个身穿非九章图纹冕服的祭天人。
李赋在下面,眼神无奈,深吸了口气,看着太常寺卿开口唱礼,等到天坛祭礼结束,赵梓砚携赵勋去殿祭祀,在百官跪拜,齐声高呼,愿大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福泽万年!
就在准备依次归去时,李赋起身出列,双膝一曲,跪拜在地。“皇天在上,大夏历代君主在上,李赋今日有一事不得不言,愿百官为证,万民共鉴。”
他话一出,底下顿时皆是一愣,赵梓砚看他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顿时心头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