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房门大开,守门的侍卫对着君天遥黑着的脸色,不敢多看一眼,深深地埋下了头。
“人呢?”
里面根本便空无一人,混账东西,他以为自己受的伤很轻?昏迷了三日三夜,还lang费了他不少功力丹药才拯救回来的,便是面对一个跑得没影的报答?
“嘿!”“哈!”
砰砰锵锵,兵器交击声,习武时演练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百十个人影中,那道不断穿梭其中,在一群人中,显得格外修长挺拔的黑色身影,他一眼便可以看到。
“这一剑力度不够,若是有敌人从正面攻破,等着你的,便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局面……”
“是……”
“角度!你身形灵活,最擅长的应该是偷袭,还有侧面袭击……”
“下盘!”
“记住了,七杀大人!”
“光是防御,你想要做乌龟吗?”
“这种程度,拿着剑与拿着柴火有何区别!”
毒舌出炉,满身冰寒气息的人,即使这种热火朝天的场面,也不能融化身上的一点寒意,反而是挂着冰点到极点的气息走来走去,让被他在身边经过的人,不时地浑身一颤。
浑身一颤的结果是手中的招式乱掉,乱掉的结果是引得男人更加注目,恶性循环之下,所有人都是苦着一张脸,偷偷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挤眉弄眼,很是有些嘲笑的味道。
君天遥唇边的笑意一顿,觉得这样的画面很是碍眼,再也看不下去。
“你这样冷着脸教他们,再好的苗子,再准确的招式解说,也达不到一半的效果的……”
悠然舒缓的声音,恍如一曲柔美的乐曲,将阿弃制造出来的冷冻效果,冲散了许多,被黑衣男人的手按在腿上的侍卫,更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参见少主!”
“不必多礼,我只是路过,顺便过来看一下的!”
君天遥看到阿弃的手离开那个弟子的腿时,方才堵塞的气血,全部畅通无阻,心情好的不正常。
“刚才七杀把你们招式中的破绽一一指出,你们要认真练习,不要辜负七杀教习的一片苦心,只有武功练得更高,才不会轻易折损,你们现在受到的苦,都是为了以后……”
“而且,你们要知道,他可是放弃了自己的养伤时间,专门来做义务教习指导你们的……”
教习二字,说的玩笑,却也让那些侍卫看着阿弃的眼神变得友善了许多,这分明是为他造势,阿弃面对着一片真诚的感激眼神,还没有回过味儿来,便是君天遥状似恶狠狠地一撇:“虽然你的心思我不反对,可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伤势还没有好,便跑出来,不知道这样会加重伤势吗?”
君天遥拉起阿弃被衣袖遮盖的手,此时,那些人才发现,上面包裹着重重的绷带,一丝丝嫣红的血丝,仿若雪地白梅,沁出。
“七杀大人,你还是回去专心养伤吧,我们一定会勤加练习的!”
“不错,少主都担心成这个样子了……”
从来没有想要隐瞒自己对君天遥的心思的阿弃,今日第一次收获如此多善意的笑,被君天遥抓在手中的手指,抖了抖,抿紧了唇,一句话也没有说,沉默地跟着君天遥离开。
杨柳依依,绿水清清,红砖绿瓦的小小凉亭间,对坐着一黑一白两个人,白衣胜雪的男子,完美的指,捻住小小的水壶,向着面前的杯子中注水,水满,茶叶舒展,色泽碧绿,清香溢出,泼掉,注第二遍水,色泽清浅,香气内敛,注第三遍水……
他好像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沏茶之上,动作间行云流水,宛若舞蹈,黑衣男子却有些坐立难安,当君天遥将水壶再次放下的时候,阿弃忍不住开口:“我不是因为……”他想要解释自己不是为了什么提携后进,完全是觉得那些人的功力不够,不能够保护君天遥,可是,这话直白的他又不好意思开口。
阿弃的率先开口,毫不意外,面前的是除君天遥以外的任何人,他都可以耐心到让对方绝望,除了这个人,在君天遥面前,他从来便是耐性输掉的那一个。
他知道,君天遥也知道。
“我知道……”
君天遥没有等阿弃的话说完,便先开了口,也让阿弃不知该轻松还是有些微的遗憾,他的心思纠结的,连自己都无法完全弄懂。
水声哗哗,阿弃的眼神,被君天遥的动作吸引,白衣男子精致的眉眼含着一丝难得的庄重,认真地将最后一道水注上,石桌之上的几只茶杯,连成了一线荡漾的波纹:“尝尝看!”
递给阿弃一杯茶,看着男人小心珍惜的样子,眉宇一斜:“我的茶,是泡来喝的,不是泡来看的!”
从君天遥第一次为自己沏茶的感动中回过神,阿弃也是有些红了耳根,手一抬,便像是喝酒一般将茶水牛饮。
“暴殄天物!”
阿弃的牛饮让君天遥侧目,不过,男人喝掉之后,忍不住露出的一丝惊异回味,也值回票价了。
君天遥有些得意地询问:“味道如何?”
“醇香自然,回味无穷!”
只是八个字,却让君天遥眯起了眼,笑露了编贝般的细齿,纤细柔美的指尖,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杯茶:“我亲自动手,选取最精细的茶叶,经过五道工序,味道能不好吗?”
“是我喝过最好的茶!”
曾经享受过荣华富贵,天下间的好东西唾手可得,阿弃却端着最认真的表情,这样说。他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我以后给你泡更好喝的!”
小狐狸样的得意洋洋,此时的气氛,美好的阿弃,不忍打破,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离幸福如此的近。
君君,是否像是我认为的,这是一个承诺:“好,我等着!”
“咳,其实茶道如此,越是后面,便越是味道香醇,人也是这样……”
阿弃不明所以。
“你跟着我不短的时间了,应该知道我的脾气……”
君天遥喝着茶,掩饰着眼中的一丝丝心虚,他觉得听到这样的话,自己都想要扇自己一耳光,明明是想要借着茶艺不动声色地告诉阿弃一声,他到底跟着自己时日比较久,不用担心突然出现的人,话说到一半,想起了林涵提起的流风,他跟着他,更久,五年的朝夕相处,流风失踪了,而阿弃,从来没有主动提过流风的一言半语,他表现的,便好像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可能吗?
君天遥有一瞬间,忽然觉得面前温顺的男人,有些陌生。
“拓跋云若是拓跋云烈的妹妹,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你替我好好招呼!”
他看着他的神色,不知道自己想要看出些什么。
阿弃眯了眯眼睛,阳光进驻冰色的世界,融化了一抹寒意:“我知道了!”
“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明明还是花明柳绿的lang漫场景,君天遥的心思有些寡淡,对阿弃一时的冲动,是否真的想好了?
随口询问着,他的指尖,在大理石桌上扣扣着,没有用内力防护,只是一会儿,磨红了表面的皮肤,“已经没有大碍了,你做什么?”
“什么?”
一声大喝太突然,君天遥一怔,手指顿住。
第七十四章 我玩不起
“轰隆”“轰隆!”
声声雷鸣,携带着无穷的怒意,仿佛要将这天地,都劈开个窟窿。
一道雪亮的大霹雳,划过了了半边天空,也照亮了楼顶上的,孤单单的白色身影,修长匀称的身躯,斜斜地倚在栏杆之上,披散到肩头的黑亮发丝,随着狂风,在那妖娆美丽的容颜上缠绵,男子的臻首高昂,幽深的眸子迎着天际的威能,没有丝毫的退缩。
一百层高的楼房,是a市最高的建筑,在他的脚下,是万物蝼蚁,他仿佛一个超脱于世间的神灵一般,蔑视天地。
“轰!”“轰!”
有别于雷霆的轰鸣声在脚下肆虐,男子的眸子一亮,红艳的唇,微微扬起:“终于来了……”
随着这叹息般的声音落下,身后的铁门,传来了阵阵撞击声。
“砰!”“哐当!”
随着铁门倒地,两排身材高大,腰间鼓鼓的黑衣人,鱼贯而入,看起来便不是善茬,一袭白衣的男子,却仿佛不知道似的,静静地维持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踏踏,踏踏,轻盈的,优雅的脚步声,打破了短暂的寂静,磁性温润的嗓音,让背对着众人的身子,微微一动。
“君君,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不要任性,跟大哥回去!不论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商量着来……”
优雅温和的嗓音,让面向着栏杆的男子无声地勾起了唇角,艳丽的红唇,映着惨白的天色,更形鬼魅。
“回去?”
“回去当你的禁脔傀儡吗?”
修长的手指,在栏杆上敲击,响起阵阵规律之极的叮叮声,时而低沉,时而清脆,时而急切,时而舒缓,仿佛一首诠释人生波澜的进行曲,自有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