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出咪叫,夏赶紧逃离韬虹的攻撃范围,真怕他发挥妒嫉神力,一记猫掌刮过来,把他的乱毛刨走一半去。
他还未来得及感动祁澜碰得著他们、还未看清地上守守的影子跟祁澜的重叠,已经给韬虹三魂吓走了七魄去。
春魉踏下木廊把语冰抱在怀内,轻轻顺毛抚著它,「现在闭上眼,感受一下你们的体内是不是有另个意识?」
然後众猫都是大略的点了点头,守守则被祁澜缠著不得脱身,祁澜抱著他去找小鱼乾。
「听好,现在你们是占了它们的身体,总归要还。所以,别一个不小心把它们的魂给挤出去、挤破了。」当然也得小心别被猫魂给挤掉就是。
很好,重点来了。
「要谁把猫魂给挤掉了,就是强占了人间活体。我这当鬼差的,可不能当看不见吧?」哎呀,虽然不当鬼差百年了,职业操守他还是有的啦!
「……」
老兄,你的口水滴下来了好歹擦一擦吧……
三猫有致一同地瞪向鸟妖,好一会儿,完全呆怔住不能反应。
这不叫一石二鸟叫什麽!
熹舞可以拿他们来实习高难度咒文,他也藉此机会玩残酷游戏,他们狼狈为奸!
喔喔,这只臭鸟有这麽好心教他们东西才有鬼,原来他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要谁不小心把猫魂给挤掉了,他就大条道理去吃掉他们!
***
「喵喵嘎……噗噗噗……嘎嘎嘎──」
「夏你别乱动呀,你是想给淹死吗!」
他一点也不想给淹死,可他更不想浑身的毛被擦光光、然後痛昏在浴桶中!
此晚的浴室,只见木桶中多出了几种颜色。
暗紫的、黑红的、灰蓝的还有几乎与浴水溶为一体的雪白色。
难得真的可以碰触到他们了(虽然只是向山猫借了身体),可也是够值得庆祝的事,所以祁澜终於做了一直以来很渴望的──父子共浴。
他已经很委屈地把浴水的温度调很低了,那知道一把夏放进水,他就挣扎著要出去、猫手乱拨猫脚乱踢,死活不让他抱,弄得自己噗噗噗的沈下去,喝了好几口水。
守守轻拨著短短手脚加小翼在游猫泳,语冰挂在浴桶一旁远眺剑炉流萤,韬虹要把夏托起来可自己又频频沈下去。
夏拔尖的怪叫著,不断逃断祁澜的怀抱,尖尖的爪子冒出来了,却在韬韬的杀魂目光下不敢伤到祁澜,又收回去,死活就是要爬出木桶。
说笑!那个怪力疯子不懂控制力度,抓起毛巾就猛擦狂擦,快把他的一层皮都剥下来了还擦!他再不逃就会给搞死!
「哎,夏你这孩子我可不知道你怕水!即使是第一次跟爹爹共浴,你也别害羞呀!」
祁澜七手八脚地要抓住他,可给水花溅到眼睛又张不开。
祁澜要抓,又看不到,常常就扯到他的猫腿,扯下去让他吃了好几口水,让他以为自己快要给这疯子淹死在木桶!他才不要这麽丢脸的魂飞魄散!
之前祁澜碰不著他已经把他折腾得很惨,现在碰得著就更惨了!
祁澜抓著他的力度痛得他尖叫,还每下都神准地抓在瘀青上,「嘎──」
「你一直在喵什麽?是想跟我说,剑泡水太久会蚀锈?你这笨虫,你现在可是猫儿呀!」
就是因为我是只猫,才真的会给你弄死!
无端端害死了只山猫,即使不连带著魂飞魄散,也会给鸟妖吃掉的!
夏使尽浑身解数,终於一直呕水一直挣到木桶边缘,他一踩韬虹的背,借力使力就跃了出去!
「笨虫,连父子共浴你都不要!你以後别回来了,永远都不要回来了!」祁澜双手紧抓著桶边,看著眼前甩著水珠、浑身湿漉漉的红猫儿,「要被大狗欺负了别哭著回来找我!」
夏甩也没甩他,死里逃生之後赶紧跑出浴室,还差点摔跤。连打几个喷嚏,终於是撞开木门,连跑带爬的逃出去了。
夏跑出去之後,语冰转过头来看著累得要死,挂在桶边狂喘气的韬虹。
真是的,他们能不能找半天不吵闹,怎麽连变作猫儿了也还是有办法吵得起来……韬虹的猫尾摆啊摆,在水中浮沈著。
在祁澜抓著毛巾要找下一个目标的时候,语冰伸出猫掌,抓了抓守守的短猫尾。守守一个不稳,打乱了节奏就快沈进水……「咪、咪!」
语冰及时以猫尾一下把整只小猫卷起,然後两掌一撑,带著白绒球跃下地。
「喵?」韬虹疲惫的眼抬起,骨碌碌转了转。
语冰跟守守这麽快就离开,不再浸多一会?虽然祁澜的『毛巾杀法』的确很恐怖……
「咦?语冰跟守守也不喜欢水吗?」
祁澜发出婉惜的声音,语冰头也不回地带著白小球离去,彷佛在说,以後还多的是机会。
守守明显还舍不得离去,短短四肢在撑啊撑的,似还在游泳,倒是也挣不出语冰的猫尾就是了。
紫猫把白毛小球轻放出去,走前还用尾巴勾上了门。
他们的心思,韬虹也不是不懂。如果猫也懂脸红的话,他早烫红一张脸了。
他眼角还很不小心地瞧到,祁澜正执著毛巾,准备荼毒、不,是好好照顾剩下来的唯一的猫儿子。他心中轻叹口气,认命的转过身子去。
乖乖接受死刑,总比夏又尖叫又逃避来得要好,他猫牙一咬,死忍一下也是会过去的。几乎是他一转过身子去,祁澜的手便托起他的腋下。
「裸裎相见了耶,韬韬。」
的确,猫除了猫皮大衣自是没衣服的,祁澜更是浑身都脱光光连块毛巾也没围,是裸裎相见了。
「喵呜……」
他最好的回应也仅属如此。
他看祁澜的裸裎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祁澜太习惯他们的存在,换衣服裤子什麽的全都不避。
祁澜有副看上去很单簿、并不结实的胸膛,还有瘦削的腰身,怎样也比较像文人也而不是剑匠。偏偏怪力无穷与失常脑袋,支撑著他剑师这条路。
他的掌心因为长期握著炭笔,总是乌黑乌黑的,怎洗也洗不乾净。他听不知谁说过,下一辈子会在掌心化成痣或胎印。要真是这样的话,以此来记认,他寻祁澜也会容易一点。
「还是你最好,肯留下来陪我。」祁澜把他抱起来,然後搭在肩膀上,让猫掌挂在肩上。
祁澜以指腹磨蹭著柔细软毛,托起它的脸,眼睛湿漉漉地又圆滚滚,挺有韬虹的影子,「其实你也很可爱,不比守守差耶……」
韬虹听罢,突然觉得异样地热,那种骨骼爆裂一般的感觉从脊背开始蔓延了全身,身体胀得快要炸开,像有什麽塞进了心脏。
猫耳磨蹭著祁澜的脸颊,韬虹这才真正感受到,他在碰触祁澜了。
他是个剑魂,此刻却用另个身体,来拥抱他爱的人。
把软软猫掌再收紧了点,他不想让控制不好的爪子冒出,伤著他。如果祁澜愿意让他钉在这位置一辈子,那就另当别论。
现在,他就是被祁澜的毛巾杀法揉死磨死搓死剥了一层皮血淋淋地死,他也没所谓。
「韬韬,我来给你擦背喔。」
祁澜以毛巾沾了点水,韬虹坦然地接受,却没料到他擦的第一下是轻轻柔柔的。
韬虹以为他接下来便越擦越劲,却有好长一段时间,祁澜只是用刚柔适中的力度,反覆揉著他的脖子。他都舒服得要咪咪叫了。
他给祁澜抚摸得快睡著了……
猫耳动了动,突地一下激灵,祁澜会不会是有意赶夏他们出去,所以才使劲荼毒的?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韬虹就想笑,看来祁澜的脑子还是很管用的。
管用到他从心底热烫出来,感觉身上的火班都滚烫了。
祁澜放任毛巾滑下,改以手轻抚他的背,有好几处没蓝灰的漂亮猫毛盖著……
「还痛吗?」良久,他问。除却水声,是凉夜的浴室中唯一声响。
知道他要问的是什麽,韬虹舒服得不想睁眼,就这样摇了摇头。
猫毛骚痒了他脖子,祁澜轻笑起来。
祁澜也不改变姿态,只是头沈得更低、水都浸上下巴,他抒一口气,看著已有百年历史的斑驳天花。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著话,「韬韬……待我更老一点,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他稍加了点力度去揉韬虹的脖子,手感极其细软,韬虹埋得更深点,在他耳背咪了声。祁澜的任何决定,他都只有支持的份,哈,还包括把他抛进剑炉那次不是。
连夏都说他疯了,他是疯了。祁澜把他的疯劲都打了在他身上来,他能不疯吗。
「我知道啦……你们都能改变自己的样貌,可我不能。那待我老一点的时候,你们都变老点来配合我,知道吗?」
「喵。」这声应允还带了点轻笑意味。看看夏与语冰肯不肯再算吧。
「我们这次离开剑场,就不要回来了好不?这个家不成我家,我也不想熹舞长大後到宫中找活儿,也要因为我的关系,给人閒言閒语的……」
「呐,我想过了,我这些年打刀剑也攒了点钱,虽然不是很多……省著点用应该就够在乡下地方置个房,唉,可是你知道我,不打刀剑也不懂别的活了,我好想好想再设个小小的剑炉啊胚架什麽的,可是我钱不够……」说到苦恼处,他咬起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