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不光徐清一扫先前堆在心头的沉郁,精神振奋了许多,便是萧逸,面孔也一改之前的清冷之色,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就连那头花白头发也似有了生气,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
行了半日,萧逸放马儿自行去吃草喝水,两人坐在小路旁乘凉休息,他从衣袖当中摸出一只沉甸甸的布袋子说道:“阿清,以后你就再也不用担心盘缠的问题了,喏,这不是有了吗?”说罢,将袋子里的银两都倒了出来,数一数,足有五十多两,另外还有两张小额银票,这一路上天魔教的花销是绰绰有余了。
他见徐清只含笑看着他却并不说话,不由问道:“阿清,你是不是不开心,怪我抢了他们?你以前也说过‘不义之财不可取’,又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徐清摆手笑道:“我可不是以前那个迂腐的愣头青了,哪还能跟你这般斤斤计较?我是在笑,这些人拦路抢劫不成,反倒让我们给劫了,这不正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吗?”又道,“你还记得咱们以前闯荡江湖的时候洗劫过一伙土匪窝吗?那时可真叫有趣呢!”
“哈哈,不错!”萧逸也自笑了起来,似是想起了那时的情形,便随之谈论了起来,讲到有趣处,两人都拊掌开怀大笑。
过了一会儿,那朗声大笑的萧逸突然眉头一皱,笑声便戛然而止,徐清见他神色有异,脸上笑容顿敛,出声道:“怎么了?”
“有人!”萧逸只开口讲了两个字,便将徐清扶起来护在身侧,双眼目视前方,沉声道:“出来!”
只见西方的大道上传来阵阵马蹄声伴随着人的呼喝,离得近了,可以看见三匹高头大马扬尘而来,马上的三人,年龄、高矮、胖瘦各异,只看相貌都有些相似,正是之前在碧梧山庄中参加武林大会的赵家三兄弟。老大赵承义领头开路,老三赵承英行在中间,老二赵承光殿后。
忽见前方有数十名手持兵器的人拦在路中间,三人顿生警惕,拉动缰绳,减缓马速,及至离那几个人近了,见到他们呆立在路中央,既不动弹也不言语,宛如泥塑木雕一般,好不奇怪。
老二出声道:“听说这片山头由两个诨名叫毒狼和恶虎的结义兄弟占据,两人在山上自立为王,时常带领手下来打劫山下过路的商旅,莫非这些人就是?”
老大接口道:“既然要打劫,干嘛站在路中间不动,难道要我们主动掏银子吗?”
走近了才发现那毒狼恶虎及其手下的喽啰都被人点了穴道,浑身动弹不得,唯有眼珠子在眼眶当中转来转去,可怜巴巴地看着三人,好像在乞求他们帮忙解开穴道。片刻之后三人又在旁边的草丛当中抓到一个躲藏的人,看他的穿着打扮便知是这伙山贼当中的一员。
逼问之下,三兄弟方才知晓,是先前这里路过两个年轻男子,其中一个武功好生厉害,在他们喊话之间,便出其不意地点住了他们首领和其他人的穴道,然后差他这个人将别人身上的银两都搜了出来。那人拿了银两,便携着同行的那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只告诉他,说他们这些人的穴道过一个时辰就会自行解开。
老大老二听了不信这世上有武功如此厉害之人,毒狼恶虎两人的武功虽不是江湖中的佼佼者,但也不可能一招便被人所擒,便要解开那两个山大王的穴道问个清楚,费了一些功夫,两兄弟方才勉强解开恶虎的哑穴,听了他的一番言语,始才有些相信小喽啰的话了。
只听那恶虎描述那两个人道:“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公子,一个身量不高,十分瘦弱,面貌清秀;另一个个子很高,穿得寒酸,最奇怪的是,那个人的脸明明很年轻,头发却几乎全白了,而且脸还……”
未等他说完,三人心里都咯噔了一声,老大粗声说道:“是不是脸的一侧有块很大的疤痕,但是长得十分俊美?”
恶虎应声,那一旁的小喽啰也连连点头。
“萧不逸!”老大老二对视一眼,同时喊出了口,唯有最小的赵承英心底蓦地跳出一个名字:“徐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五章:情敌见面/争攻之战
萧逸护住徐清,将视线锁定在来人的藏身之处,他声音刚落,只听树叶“沙沙”的拂动之声响起,顿时便有一条人影从茂密的树枝当中纵跃而出,轻轻然落到两人数丈开放的地方。
只见此人一袭青衣,长身玉立,一手握一把青色宝剑,一手将戴在头顶的帽檐微微往下一压,仿佛不愿意让人瞧见他的长相。可即使他没有显露相貌,也没有开口说话,徐清仍从他的打扮以及身形上隐隐猜出了他的身份,心尖儿一颤,嘴里不由自语道:“司马?”
他身边的两个都是武林高手,自然将他的自语听得一清二楚,萧逸听了,双眼蓦地一沉,转头再度看向那青衣人,眼中已多了几分愠怒,只是尚还没有真正确定他的身份,将怒火忍而不发。
对面的那个青衣人随即缓缓将戴在头上的笠帽除了下来,露出了他的本来面貌,一双凌厉的丹凤眼直直地盯着前方的徐清,声音缓慢而冰冷地说道:“很好,你还认得我。”说罢,呵呵冷笑了两声,笑声当中透出一股阴森嘲讽之气,仿佛在嘲笑着什么。
徐清心思敏感,这阴测测的冷笑弄得他心头又是一颤,暗自思忖道:“他这是在怨我一个人将他丢在碧梧山庄里?”想来想去,也唯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
萧逸颇觉得那笑声刺耳,而司马彧本人则更加碍他的眼了,他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看向那青衣人说道:“你就是司马彧?”声音却很平静,口气也淡淡的。
司马彧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接受着对方视线的打量,继而微微颌首以示身份。正如萧逸打量着他一样,他阴冷的目光自也在对方的脸上扫视着,双方似乎都在估量着对手的实力,最后两道视线汇聚在一起,似要激发出一阵火光。
萧逸神色淡漠,眼睛只微微地眯起,还看不出任何异样;司马彧却神情冰冷,眼底寒意更甚,视线如刀子般射向对面之人,缓缓开口道:“你就是萧不逸?”
萧逸淡淡应道:“是。”
司马彧冷哼了一声,双眼顿时眯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杀意,随即朗声道:“我要向你挑战!”
萧逸呵呵笑了两声,随即道:“我本来还想去找你算账,没想到你自己反而送上门来了,甚好,甚好!”
司马彧冷声道:“不要废话!”随即却道,“你没有兵器,我们就赤手空拳地来打。”说罢就要扔掉手中的青霜剑,“慢着!”却被对方扬手止住,只见萧逸在旁边来回走了几步,随即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淡淡说道:“你出剑吧。”
“你!”司马彧眼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气,阴阴`道,“你是在小瞧我!”
萧逸手执树枝而立,对着他道:“小瞧又如何!”
“你!”司马彧愤然变色,突然“铿”地一声拔出宝剑,雪白的霜刃映着他那阴森的面孔,更觉寒气逼人,杀气四溢,他继而一字一顿说道:“你要找死,我成全你!”
徐清站在一旁,眼见事情演化到如此,眉头不由皱在了一起,心中生出一股忧虑来,然而这忧虑指向的不是萧逸,反而是司马彧。他以为这次司马彧找到他们,开门见山地要跟萧逸比试,是因为心中记恨之前在碧梧山庄的屋顶上被打伤一事。除了这个,他委实不愿想,也想不出别的缘由,会让本已经拿到解药,大可以远走高飞的他再度出现在他们面前。
而萧逸之前在看到他身上的伤痕时,曾扬言要找司马彧算账,现在司马彧自己送上门,他焉有不替他出气的道理?只是按他现在的武功,恐怕司马彧不是他的对手,若是极力争斗,恐怕流血受伤在所难免。
他现在对司马彧也没什么好记恨的了,再者他也算是在阴差阳错下促成自己与萧逸再度相逢的“媒人”,若是出现死伤,他也于心不忍,便要想个法子化解这场干戈。再者他总觉得今天见到的司马彧似乎太过心浮气躁,被萧逸挑拨了一两句就沉不住气,仿佛想极力证明自己什么,这个兆头可不大好啊。
徐清殊不知这个看似冷血冷心的青衫客这些天以来找了他许多地方,虽然他与徐清才分别了短短数日,却一直想着他,挂念他的安危。司马彧一想到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将人掳走,就又气又怒,发誓要将他找回。
当他好不容易寻到他的踪迹,却看到他跟另外的男人亲密地呆在一起,有说有笑,跟与自己在一起时形成了两个极端,看他对别人都是笑意盈盈,唯独对自己如此冷淡,他又怎能不生气,不难过?
他很想走上去揪住他,质问他,然后将他带走,去任何一个他无法逃离,别人也无法找到他的地方,他要他眼里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爱情焚化成怒火,燃烧着他的胸腔,促使他向那个带走徐清的人宣战,不仅要一雪前耻,更要将徐清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