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里容浔神情晦暗不明,似乎隐约有些狼狈的意味,“放心,我心里有数。”一回头,目光倏地一凝,朝晏几挥挥手。
晏几愣了下,朝床榻上看了看,眼底滑过一抹错愕懊恼,不再多言,立刻躬身退了出去。
容浔走到床榻边,居高临下的目不转睛看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少年,掀了掀唇,却不说话,只是漫不经心的在少年半裸身体上流连,从头到脚从脚到头,眼神炙热带着恶意,肆无忌惮的几乎要将少年身上薄薄的衣衫给剥了去。
“你看够了没!”
微带恼怒的清冷声音倏地响起,声音还带着点疲累的沙哑,奇异的让容浔竟然觉得异常熟悉。
紫色羊毛被一卷,本来应该是在沉睡的袁知陌裹着被子艰难坐了起来,面上全是恼怒,偏偏他整个人此时几乎是埋进毛堆里,愈发显得身形纤弱,下巴细尖,削瘦的可怜,脸上还有些晕红,非但不让人警醒,到让人觉得可爱。
至少,睿郡王爷觉得不赖。
睿郡王心情突然变的很好,慢悠悠的在旁边坐下,“当然没看够,我说,小陌儿,咱们都已经那么亲密了,你何必再跟我见外呢?”
他并不担心袁知陌听到些什么,一方面他跟晏几也并没有说些什么,另一方面,他不知哪里来的笃定,总觉得这人不会害他。
袁知陌脸色立刻青白交错起来,他只记得那个春娘的女人,然后记忆就有点模糊了,隐约只记得自己仿佛在黄泉碧落间辗转徘徊,尤其是清醒以后那从骨髓里一点点渗出来极度疲乏,以及熟悉的极度欢愉后的极度空虚感,都让他敢发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偏偏上辈子欢愉之后那个羞耻的地方的不适感又没有出现,这又与记忆中的感觉有了些偏差,以至于他现在都迷糊了。
难道……
心里倏地转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他有些错愕的抬头,可偏偏又看不见容浔的神色,无办法靠经验从他神色上看出什么来,张了张嘴,想问又不知该如何问,有些难堪的呆在那里。
如何问呢,难道问容浔你是不是被我压了?
容浔何等聪明,瞟了眼袁知陌青青白白的脸色,狭长凤眸里立刻露出一抹微微狡诈眸光。眼珠转了转,他立刻作势往袁知陌身上一倚,“小陌儿,我被你折腾的腰好酸,你帮我揉揉。”说着,拽着已经傻住的袁知陌的手就往他腰间探。
袁知陌一碰到容浔腰间软肉,一个激灵瞬间回神,一张清俊脸儿胀的通红,脑袋轰的一声,再也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刷的声拔腿就往外奔!
容浔看着那只落荒而逃的袁兔子,哈哈大笑!
袁知陌瞎眼迷途,惊慌失措的撞了三根柱子六个人,最后还是容浔看不过去,找了轿子送他回府,临行前还深情款款拉着他的手嘱咐他这几日要要好好调理,说年轻人纵yu过度身体会发虚,为了他们日后长久,切勿要注意,那关切的态度简直好似关心自己的夫婿。
袁知陌木愣愣的坐在轿子里,轿外喧闹的声音几乎传不进他的耳底,他在发呆。
他难道真的压了容浔?
上辈子实在是没有这种经验,他根本不知道压完之后男人该会有什么反应,无从比较无从询问。按容浔的性格来说,容浔绝对不是容许自己被男人压的人,况且容浔自幼练武,身体强悍的根本不是他这种文弱书生可以比拟的。
可若是没压,他身体里的异常舒爽感又从哪里来的,难保当时他中了药,意识不清不楚,突发蛮力,霸王硬上弓?
想起容浔临行前那一副小心缱绻的模样,袁知陌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突然很庆幸自己瞎了眼,不然非得被容浔恶心死。
下意识摸了摸眼,容浔说他只是暂时失明,只要耐心调理是可以恢复的,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容浔语气有那么些不尽不实含含糊糊,似乎藏了些什么。
轿子突然一停,轿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三公子,前面路封了,过不去了。”
“怎么回事?”这条道是官道,从来都四通八达,怎么会封路?
他侧耳细听,鼎沸人声中隐约听见有哭儿叫女的声音,似乎人不少。
轿夫半晌没说话,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道,“好像是刘侍郎夫人抬了棺柩堵了府上的大门,还有不少人在门口哭丧,说要跟袁太师讨个说法。”
袁知陌皱了皱眉,立刻吩咐轿夫走后门,可是走到后门才发现,后门照样被刘家的人给堵住,前门后门一堵,非但袁府里的人出不了门,他进去恐怕都要费一番周折。
这个时候,可不能跟刘家起正面冲突。
“三公子,要不,我们先回去?”轿夫在外面小声道。
袁知陌低头思忖片刻,“走,去长孙将军府。”
话音未落,轿门被人一掀,带着风沙肃厉气息的一人快步走了进来,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快下来。”
“阿晏?”袁知陌一喜,毫不犹豫的跟着长孙晏下了轿子,轿夫想拦,却被长孙晏一个冷眼瞪回去,“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袁府的事情用不着他掺合,袁知陌的事情更不用他管!离知陌远点,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轿夫愣愣看着挤入人群中的两个少年,半晌,摸摸鼻子。
主子,您被威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台风来了啊,天凉加衣啊
第18章 冥婚
袁知陌被长孙晏拽着来回穿梭,他看不见,只觉得四周安静的很,似乎是在巷子里,不知绕了多久,绕来绕去绕的他几乎头晕,气喘吁吁的扶着墙不肯再走,“阿晏,你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长孙晏顿住脚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向身边的文弱少年,“这才多久你就走不动了,等以后去了边疆,看你怎么办!”
袁知陌惊的站直了身体,“边疆?我?”他骇然一笑,“我去什么边疆,你当我是你?你快带我回去,昀儿怕是要吓坏了。”
“你回去又有什么用,你爹如果连你妹妹都护不住,他还当什么太傅!”长孙晏紧紧盯着袁知陌脸上覆眼的纱布,知道他看不见,俊冷刀削似脸上这才敢露出明显的复杂意味,眼底全是j□j裸的疼痛,低低哀求道,“知陌,跟我去边疆好么,边疆天高海阔,总比这憋闷的京都来的好。”
“……阿晏?”袁知陌迷惑皱眉,“你今儿怎么了?”他心神一凝,猛地拉住长孙晏的衣袖,“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长孙晏一窒,一时间有些难以启齿,只能恼怒瞪着眼前一脸糊涂的竹马,懊恼的直想用剑刎了脖子,他不过是一时冲动,想帮知陌挡了断袖的名号,实在没料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袁知陌虽然看不见,但从长孙晏支支吾吾的语气中大概猜出这位仁兄一定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祥预感。一把揪住长孙晏,他神色凌厉异常,“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
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见缓缓出现在路口的白衫少年时猛地顿住,一个闪身护卫似的挡在袁知陌身前,眼底冷火簇生,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谁?”袁知陌皱眉看过去,奈何眼前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楚。
身前一片寂静,无人答话。
他迟疑了下,轻声道,“容隽?”
袁知陌第一次见到容隽时不过十岁,彼时袁太傅刚被荣升为长孙太傅,年龄相仿的袁家嫡子便顺理成章的进了皇家书院读书,勉强也算皇长孙的伴读。
正是年少气盛的年纪,再加上才思敏捷少有才名,袁知陌对这个大雍未来储君皇长孙很是看不上眼。
读书读的结结巴巴,虽然勤奋可还比不上他袁知陌轻描淡写的功夫,武艺也是七零八落,还比不上阿晏三成,经常被阿晏‘教训’的鼻青脸肿,论起知情识趣,偏偏整日板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年少老成恍若枯木,看起来如同七旬老人一般,碍眼的很。
彼时,袁知陌与长孙晏时常不厚道的偷骂,偷骂的次数多了,自然会被人听见,一次偶然,他们两人便以大不敬之罪告上了太子驾前。
虽然皇长孙只是皇长孙,但到底是皇族,又极有可能是大雍未来储君,他们这一辱骂,也算是欺君之罪。
他与长孙晏惶惶相望,身后跪着他们两家长辈,本以为小命这次起码交待了八成,偏是那什么都不如人意的皇长孙下跪求情。皇长孙求情,死罪自然是可以免,但活罪难逃,袁知陌与长孙晏各自挨了一顿藤条。
长孙晏皮厚肉粗几天便好的差不多了,偏偏袁知陌自小娇生惯养的皮肉,愣是缠绵病榻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回去读书,正好赶上书院考校功课,可是唯一指望得上的狐朋狗友长孙晏读书那叫一个七零八落,从来都是垫底,自小骄傲的袁知陌急的发慌,又不甘心去问别人,两天功夫便磨的嘴角起泡。
正当他急的无法时,向来寡言少语的皇长孙默默将自己抄誊的笔杂递给了他,俊秀脸上微微起红,“我书读的不好,你且看着。”
那日起,袁知陌方才知道皇长孙叫做容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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