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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 (楚云暮)


  谢玄出了一会神,方平静一笑:“那他该如何?将传国玉玺拱手相让?他当年欠我的,此次引军而来救我脱险已是还清了,还指望什么?我和他之间,如同这国与国,本就不该有永远的情谊可言。”他缓缓地放下酒盏,垂首淡道:“当初我为了传国玉玺与他交手数次,到头来总是我棋差一筹,与人。。。无尤。”
  刘裕望向谢玄,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是亲眼见证了二人间的聚散离合,怎猜不出其中的转折隐情?观谢玄神色言谈,心灰意冷之中却又隐带着一抹无可奈何的沧桑与酸楚——他少年市井浪荡,青年从军腾达,从未识得情之滋味,却不承想如此英雄豪杰亦会为它困坐愁城。
  他尚在暗中思忖,忽而又听谢玄道:“比起外患,倒是内忧更叫人烦心。”
  刘裕回过神来:孙恩之乱虽正闹地厉害,但刘牢之已经领军前往,平叛只是早晚问题,可见谢玄所言的内忧,并非孙恩。他揣著明白装糊涂,向谢玄敬了一杯酒:“都督是担心孙恩卢循之乱迟迟未平影响国政?”
  谢玄席间多饮了几杯,此刻面色微醺,借着酒意挑明道:“东海王不日将离京就藩,可那交州虽地处偏远,若是有人仿效今日之事,再拿他做幌子存心作乱,只怕后患无穷。”
  刘裕不是刘牢之,绝没傻到现阶段就把屠戮帝室的祸事惹上身,替人去受那天下骂名——哪怕那个人是谢玄,便故意犹豫着道:“那便将他改徙京口吧——那是咱北府军的大本营,谅没人敢兴风作浪。”
  谢玄瞥了他一眼,声色不动地赞道:“往日见你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倒不知德舆这般仁慈,果有大将之风,我心。。。甚慰啊。”
  刘裕眉眼一跳,知道自己是惹了主帅猜忌,这么些年的苦心经营万不能功亏一篑,连忙扑通一声跪在谢玄膝前:“末将只知忠于都督,忠于朝廷!”
  将他置于国家之前,这便算是正式表了态。若是从前,谢玄未必会对司马氏下此毒手,然而现在,他忍不住,也不想忍了!谢玄阖目点了点头,决定一记鞭子一勺糖:“德舆,我如今虽还兼着北府都督之位,但是古往今来,战场上何曾有过断臂将军?我迟早得退居幕后,这北府督军之位始终得后继有人,你明白么?”
  刘裕浑身一个激灵,俯身拜谢——谢玄近来虽对他颇为倚重,但却是头一回把继承之事摆上台面来说,还将刘牢之朱龄石等宿将绕开,属意由他接任!他一路都将宝压在谢玄身上,总算有了一线曙光!如若杀掉一个已经失势的司马元显可以换来这万里鹏程,那这笔赌注,下得值!
  谢玄俯身想要搀起他来,左手微一使力——他是酒后乏力,而刘裕则激动狠了一时不察,竟是纹丝不动。谢玄收回手来,跌坐回去,漫声道:“起来罢。”他虽然面带微笑,眼中却是难掩落寞:长江后浪推前浪,他果真是难及这后起之秀了。这一年来他起起落落,连遭剧变,也唯有刘裕始终忠诚,不曾贰心,比起刘牢之一人□更适合当三军统帅,他本该信他用他,可他现在不敢了,他须得攥住这如日中天的锐将一个把柄,让他背上谋害皇室的污点,才敢真地提拔他顶替自己成为下一任的北府都督。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空荡荡的衣袖,苦笑暗道:难道手臂断了,心也跟着残了,已不能策马弯弓,征战沙场,便只配躲在背后谋算人心,玩弄权术?
  二人各怀心思,却还都面色如常地同饮对酌,末了还是谢玄扣杯摆手道:“真要醉了。”刘裕是千杯不醉的量,却也垂手起身道:“末将也要回军营去了。”谢玄点了点头,亲自送他出门,可阶上新雪初化,谢玄脚下发软,一个趔趄,刘裕眼明手快,连忙在旁不着痕迹地挡扶了一把,口中低声道:“雪后路滑,都督小心。”
  谢玄脸上血色更显,掩饰似地一笑:“今夜果喝多了。”历劫归来,他的身体还是大不如前了,只是此时此刻,他万不能在人前显露分毫颓势。
  刘裕面带微笑,心里却涌上一丝怪异的骚动:从前他对谢玄一直是高山仰止,却不知道原来坚忍不拔的谢家宝树也会有如此柔软的时候。只可恨他会为了一个绝情的异族之人百转千回,道是无情最是深情;却对他着意戒备,甚至趁着醉酒之机威逼利诱他去谋害司马元显,为他除一心腹大患而不脏了他芝兰玉树一般的清华名声——两种机心,若是能换上一换,该有多好?
  
  谢玄强打精神主持东晋朝政之时,慕容永回守关中却更是焦头烂额。他已经收到了任臻第三道要求增兵出关的圣旨了——一再增兵并非因为战事胶着,燕魏宣战以来,进展出乎意料地顺利。
  首先自然是因为那加盖传国玉玺的讨逆檄文,它固然令江南衣冠士族震惊不已哀叹不绝,北地中原的子民却是久苦战火,巴不得出现一个能号召五胡统一天下的“圣天子”,因此一令之下,民心齐聚,投军者众,皆愿燕胜魏败。其次北魏骑兵推进迅速战无不克,却往往没能留下足够的守城军队以抵抗燕军,所以旬月之内,西燕已攻占河南境内北魏所有的军事据点,兵锋直指函谷关。
  如果此时关中出兵,内外夹击,想夺回函谷关绝非难事,然则他有预感,夺回函关只是第一步,任臻绝不肯就此善罢甘休,他是想一鼓作气,灭了拓跋圭!然而失去执政宰辅的西燕有没有能力去承担一场旷日持久的对魏战争?想到此节,慕容永心底抽痛,他至今也难以相信姚嵩真地战死沙场,何况任臻?所以此时此刻,任臻为了复仇要做什么他都只能支持到底,不管多难。
  正当此时,门外盔甲铿锵,一员悍将迈步而入,二话不说对着慕容永单膝跪下先行军礼,又冲他行了个自家兄弟相见的鲜卑古礼。
  慕容永冷冷一哼,上前一脚踹在来人肩上,骂道:“你还有脸回来见我!”
  慕容钟已经袭了王爵,名义上并不比慕容永差,却跪在地上一声不吭地承受了慕容永雷霆暴雨一般的打骂,末了才鼻青眼肿哭丧着脸道:“大哥,我知错了,我是真没想到拓跋圭那么狠,下了死令要姚嵩的命,但是我没有出关增援也是为了保住潼关万无一失——您想想,那么混乱的时局,这要是拓跋圭趁势攻入潼关,那长安可就跃马可至无险可守了啊!皇上与您那时候也都不在关中坐镇,魏军一旦破关,后果不堪设想——我承担不了丧国失土的重责啊!”
  慕容永又是一脚踹去,怒吼道:“所以你就眼睁睁地看姚嵩被活活困死?!你这一大篇道理倒是跟皇上解释去啊!”慕容钟的话当然属实,但坐视姚军被困却绝对有其私心,他懂,任臻又岂会不懂?又怎肯轻易放过慕容钟!?
  慕容钟狼狈地爬起来,抱住慕容永的腿道:“大哥,我对大燕一片忠诚,天地可鉴啊!那姚嵩中了拓跋圭之计仓促出关迎敌,以至中伏,如今他死都死了,也并非是我所害,皇上难道还要我偿命么?!”
  慕容永喘着粗气,也是一头两个大——他当然不希望慕容钟陪葬。事已至此,慕容钟骁勇善战,将来对魏作战绝少不了他,更何况十余年来,以他为首的慕容氏掌管了西燕除虎贲军以外的全国兵马,即便是姚嵩最位高权重之时,也一直没能插手军务。一旦任臻要了慕容钟的命,必定造成军心不稳,人心不附,他不想任臻因为一时之怒而造成难以弥补的过失。
  “你给皇上上了谢罪折了么?”
  慕容钟忙点头道:“皇上训斥了我一顿,严令我将功赎罪,旁的也没说什么。”
  “那这次出关增援就由你来领军,你须得尽心拼命——再出差池,谁也救不了你!”慕容永还是放心不下,“我也再给皇上上一道折子替你求情。”现在非常时刻,只希望任臻能理智到底,从长计议,忍这一时之气,不要阵前杀将、自毁长城。
  慕容钟赶紧俯身叩谢,心里却也不由地淡去了几分忧惧——姚嵩一去,西燕军政大权已悉归慕容氏,如今既有慕容永做保,皇帝又正要仰仗他为他出生入死征战沙场,便是心里再恨,还能为个死人要他堂堂亲王陪葬不成?
  
  慕容永为支援任臻,将骄骑军最精锐的一万嫡系人马交予慕容钟,命他带兵出关,听候任臻调遣。
  西燕军共陈兵五万,气势汹汹地自东西两个方向将函谷关包夹而围,镇守函谷关的北魏军队不到万人,越骑校尉奚斤慌忙向拓跋圭求援。
  函谷关乃是拓跋魏国的南大门,也是漠北铁骑欲踏足中原的桥头堡,又兼奚斤乃代国贵族,其家族在刚刚立国还保留部落军事联盟残余的北魏举足轻重,拓跋圭无论如何是不能坐视不理的,便立即命刚刚上任的北豫州刺史贺兰隽从晋中发兵,星夜驰援函谷。
  任臻围城打援,于邙山伏击贺兰隽,一战大捷,杀敌数千,迫使贺兰隽仓皇北撤,而与此同时,与西燕有约在先的南燕慕容德亦趁势出兵,从后掩杀,截断魏军退路。
  两燕合兵,前后包抄,却又围城缺一,迫使贺兰隽拼死突围,一路接应无数皆为燕军所败,任臻势如破竹,攻破闻喜,兵锋直指河东、晋阳——若晋阳有失,则北魏国都平城亦跃马可至危在旦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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