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凌抬眼看了看个还在专心雕刻师祖,对方依然面无表情,于是还是向作画的老者走去,乖乖的站在一旁磨着墨水。
石宗主一边作画,一边若无其事的说:“听说你把佑知耻杀了?”
“是。”绍凌答道,面不改色。日宗门徒,虽然在玄刀门同门相杀并不少见,但是佑知耻多少也是有些名号之人。
“你们那老太婆也不给我吱一声。”石宗主直起腰又看了看自己的画:“生意又给我搅黄了。”
绍凌又偷偷瞥了眼看看自己的师祖,妇人依然做着自己的事,心无旁贷。不过这出门令本就需要保密,而日宗门徒行令时,月宗也曾有过损失。不过这毕竟也是上层的事,绍凌也不好多语,还只是埋头磨墨。
“祖孙都一个样,没意思。”石宗主看了看不语的妇人,又看了看不语的绍凌,放下画笔便舞袖离去了。
绍凌又默默走到妇人身边,这篆刻是个精细活,她想做些什么却又无从下手,便只站在一边,如若木鸡。
“羽螽好看吗?”妇人问道,手中的雕刻继续。
“嗯。”绍凌点头,指了指入门口的桌上的锦盒:“这就给师祖看。”
“不看。”妇人说道,又拿起手中的雕刻之物上下斟酌,似乎颇为满意,还微微点头。
绍凌见妇人不再说话,也不敢多语,依然本分的站在妇人身边。妇人又拿起雕刻之物在绍凌斗胸前比了比,接着又满意的点点头:“手过来。”
绍凌老老实实的伸出手,一颗精致的扣子放在了她的手心,绍凌定眼一看,扣子上雕琢了一支螽羽,羽毛根根细琢,精致如丝,这扣子不是别的,正是玄刀门系斗篷的前扣,也是门徒身份的标志。若是新入门徒,那便是只是简单一羽,当入门有些年生,可以择宗而侍时,便在羽毛上加一日或一月,那绍凌这样完成出门令的弟子,便会有专门的羽毛纹饰扣,这样的门徒也被唤做翎主,而翎主地位同门中长老,只是长老行宗内之事,翎主行宗外之事。但相比长老,总在生死一线的翎主在各徒眼中,更得到尊重。
“你斗篷呢?”妇人本想让绍凌换上,可是刚才篆刻没有多注意,此时上下打量才发现绍凌竟然只着了件打衣。
“丢了。”绍凌答的简单,不想过多提及细节。
“那把扣子收好。”妇人的视线又回到案几上:“退下吧。”
“嗯。”绍凌点点头,但是却未离去,她心中自然还有着对逍遥的许诺。
“还有事?”妇人看着一动不动的绍凌。
绍凌点头,不过也不啰嗦:“弟子想告假一月。”
妇人抬起头,盯着绍凌的双眼,不过绍凌却没有闪避,不过妇人却不多问,只是淡淡回了二字:“允了。”
“谢师祖。”绍凌微微行礼,将扣子放入衣中,又立在妇人身边不言。
这月宗之人,本就行事清淡,少言寡语,两人站一尺之内也无多的话可说,妇人轻轻抬手:“退下吧。”
绍凌点头,往后走了三步方才转身往门外走去。
过了芒种,气温也高了许多,虽然还没有蝉呜,但也有一些叫不出名儿的虫子开始咿咿呀呀。乌恩坐在车头,平日里的小羊皮外套已褪去,换了一件简单的麻衣,倒也凉快了许多,不过任天气如何变化,乌恩手里的烟枪依然火热。
少女坐在车内,小厮的衣服跟平绸比起来,透气性差太多,这四面不通风的车,只让少女觉得背上微汗,不自觉的也拉开了车帘,迎面而来的是阵阵轻风。
乌恩最后还是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官道,走山路总会凉快些,往沈城的路上一切都很恰意。可是逍遥这种麻烦体质总会招来那么些许的问题。
“老马夫,带带我,我要去沈城!”
乌恩隐约听到身后传来唤声,不过这偏僻山间怎么又会有闲散的路人呢?乌恩不多想,继续慢悠悠的驾马前行。
“大叔,刚才可有听到有人叫唤?”逍遥问道。
“老头子什么都没听道。”乌恩回答着,然后又往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下,马车的速度又增加了一些,乌恩可不想再遇到些跟绍凌一样的怪人。
“老马夫,带带我,我要去沈城!”声音又一次从马车后传出,这次逍遥听的清楚。
“大叔,真有人在叫唤。”逍遥将头伸出窗外,往回看去,却被依稀看到一个白衣少年在后跟着马车狂奔。逍遥初入江湖,又跟着绍凌大闹了阳河,此时正是意气风发时,对于路剑不平拔刀相且这样的事情,最是乐于,于是也管乌恩在那加快马鞭,只是拉着乌恩说道:“大叔快停车,真有人在后面。”
乌恩心里抱着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勒住了马,他深吸了口烟,眉头都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这不是停了么?“
“大叔,这山间野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人求于我们,我们自然要助人为乐啦,还不收起你那个小气样子。”
对于逍遥的性子,乌恩其实多少有些无耐的,于是只得敷衍答道:“东家说的是,东家侠义之心。”
“知道就好。”逍遥跳下马车,拉着乌恩朝后望去,只见那白衣少年正努力往他们的方向奔跑,此时已不过十丈的距离。方才逍遥回头并未看清,此时才看到那白衣少年生的仪表堂堂,身高七尺,虽跑得狼狈,可是脚步见也多少能见仪态,再是一袭白衣,随风扬起的风衫更将此人显得风度偏偏,腰间还别着把宝剑,此时正有阳光婆娑的阴影忽明忽暗的打在此人脸上,更将他衬的英俊非凡。
白衣少年喘着大气,跑到了乌恩跟前说道:“老马夫...总算...总算停了..“
乌恩打量了少年一眼,估摸着是一个江湖中人,心中便更不愿意载他了,可是回头看到逍遥一脸花痴的模样,便知道又是再所难名免的一路了,于是勉强说道:“敢问这位公子有何事啊?”
“公子跑得如此焦急,应当是有急事。”逍遥将乌恩挤到身后,微笑道。
第18章 刀剑无眼人无情
白衣少年正身正了正衣衫,又梳理了鬓角上被吹乱的头发,刚才的狼狈模样荡然无存此时的少年那更是风度偏偏,少年拱手逍遥与乌恩施礼,并非抱拳而是作揖礼,虽然腰间配剑,但是却让又他多了一份书卷气。
“在下周山弟子刑书,有礼了。
“商人古逍遥。”未等乌恩开口,逍遥急忙跟着说道:“有礼,有礼。”
“乌恩。”乌恩抖抖手中的烟灰,不情不愿的说道:“古东家的马夫。”
既然知道了逍遥是东家,刑书又对逍遥施了一礼,客客气气说道:“敢问古兄弟可是去沈城?”
逍遥上下打量这俊俏公子,毕竟是十七岁的怀春少女,心里不自觉有些欢喜,完全无视掉一旁乌恩的摆手的小动作,直径答道:“正是去沈城。”又指了指马车:“这车还能坐人,一路便是。”
乌恩无奈的拍打了自己的额头,也不知道这逍遥前辈子是不是收破烂的,总是在路上捡些怪东西,先有绍凌,现在又来了一个刑书。于是轻轻叹了口气,帮忙掀开车帘,拿着马鞭指着车内说道:“那走吧。到了沈城刚好能赶上饭点。”
公子欣然上马,对逍遥谢了再谢,逍遥只觉得自己又做了件好事,心里便愉悦起来。平日里她话本来便多,心情一好,那更是不可收件,从这位刑公子的出身到年龄,最后连生辰八字都不放过,刑书家大姑大姨也被逍遥亲切的关心了一遍。
原来这位刑公子出生下平王都临邱,与逍遥一般都是出生于官宦人家,虽不像逍遥家是世袭侯爵如此尊贵,可也正是因为只是小小侍郎的儿子,所以才有幸能选择自己想走的路,去做一位持剑江湖的侠士。
少年爱剑,而辛国周山派正是剑术之宗,本已在周山学艺十年,快到下山的时候,却收到家中急书让他切莫回国,刑山不知所以,便更为心急,于是反而急急忙忙的告别师门往临邱奔走,可是路上遭遇暗箭,所幸自己武艺不错躲过偷袭,可是暗箭却伤了马匹,所以才有今天这追马车这一幕。
逍遥听到刑书的遭遇,心中不觉的又开始勾勒起一幅恩怨江湖的画卷。
“公子,那你可知为何有人埋伏你。”
刑书摇头:“不知。”又垂首想想,口气凝重的说道:“就怕与家书有关,家父劝我莫回去,可是并不说明原因。这回去路上又遇到偷袭,哎......”
见那刑书眉头紧锁,逍遥忙劝道:“公子不要烦心,到时候咱们见山拆山,见河放水,没什么关过不去的。”
马车外的乌恩听见逍遥那一副伪老江湖的样子,便更是哭笑不得了,现在只想早日将那刑公子扔下车去,于是用力抽起缰绳,让这马加速跑起。
到了沈城,逍遥一行依然找了最好的客栈,不过今日天字一号房有主了,逍遥勉强选了地字一号,不过也比小镇或村里的房间好上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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