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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恩上下 出版完结+番外 (楼雨晴/楼心月)


  日日夜夜,在梦境与真实中浮沉、挣扎着,每每想抓住什么,又陷入更深的虚无——
  而后,画面全数消失。
  没有爹,也没有小恩,只余一片茫茫白雾。
  他发现,自己走在长得没有尽头的长廊上。
  这是梦,他知道,这具沉重的身躯,已经许久没能这般轻巧、随心自如地行动了。
  一开始,他只是好奇,想知道长廊的尽头会是什么,于是走着、走着,他觉得自己已经走了许久,眼前的画面不曾改变过,于是他怀疑它根本没有尽头。
  如果这是梦,那也未免太无趣了些。
  不对劲,一切都太不对,他很少作梦,会出现在他意识当中的,都是心里的牵挂,而这也不是府里头的任何一处场景。
  他怀疑,自己被困住了。
  于是,他不再往前,一转身,死命地往回奔。
  他不能被困在这里,他必须醒来,小恩还需要他。
  或许是他的焦躁、强力抗争使然,梦境起了一丝波澜,不再一成不变。
  只有他一人、静得连呼吸声也听不见的幽寂空间里,渗透一缕声息,他专注聆听,想抓住那轻弱缥缈的音浪。
◇◆◇
  ——不够,那小贱娃是生是死,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只要君儿平安。
  那是……爹的声音。
  爹又做了什么?
  「严老爷,借寿已是违天抗理,令郎命中注定,得挨上一十九、四十九的生死关,这三十年是走上旁门左道助他避过,若要过度强求,教上头察觉出异样,莫说三十年,连三日都是奢求。」
  「那……好吧,该怎么做?你快些!」
  借寿?借谁的寿?
  爹为了救他,竟连这等缺德事都做得出来!
  他震愕得心头发寒,旋即领悟——爹还能向谁下手?莫不是——
  别这么做,爹,小恩还是个孩子,别伤害他,不可以!
  他拼了命想喊,却发不出声,惊痛、恐惧,迫切地想挣脱这团散之不去的迷雾,强迫自己醒来,拼搏得满身热汗——
  蓦地,他猛然睁开了眼,急促喘息。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摆设,这是他的房。
  只是……一场恶梦吗?
  借寿一事过于无稽,向来只闻其事,未曾有人证实其可行性。可……那人是爹,为替他延命,再荒唐的旁门左道,这些年几曾少试过?
  这梦,真实得可怕。
  他移目望去——小恩呢?
  每回醒来,那小小身影总是在,有时一边默书习字,完成他每日规定的功课,一边看顾着他,有时挨靠着他睡……
  那孩子从来、从来就不曾离开过他身边。
  他心下一惊,撑起身子离了床,脚下让锦被一绊,狼狈地重跌在地。
  顾不得疼,连忙张口喊来掬香,问明小恩现在何处?
  得到的讯息是——「老爷差人来请小少爷,有事相商。说是关乎您的病情,小少爷便去了。」
  果然在听松院。
  这几乎坐实了揣测。
  「快!去听松院!」无暇多想,他撑起虚软无力的手脚,在掬香的搀扶下,一路寻往听松院。
  得将小恩找回来,留在他看得到的地方,确认无恙,否则他无法宽心。
  今晚的听松院,四处都有护院把守,所有闲杂人等已被驱离院外,寂静无人的院落,透出一丝森凉诡谲。
  护院挡他,却不敢强势阻拦。
  「让开,狗奴才!」小恩若有个万一,这些人全是共犯!
  「少爷,这是老爷的吩咐,您别让我难交代——」
  「我若在这儿出事,你们更难交代!」
  护院见他白惨惨的脸上全无一丝血色,深怕这般僵持下去,要真在自己眼下有个好歹,确实难脱干系,连忙侧身让道。
  严君离心急如焚,一路寻至后堂,眼下所见,教他当场怔愣,寒意由脚底凉上心坎。
  满室白幡飘扬、白花、白烛、白灯笼……活生生便是一座灵堂。
  鲜花素果摆在案桌前,一口上好柳木棺,正停棺于堂中央。
  他挣开侍婢扶持,跌跌撞撞上前,静躺于棺中的,正是他遍寻不着的严知恩。
  伸手一探生息——小恩鼻息虽弱,颈脖间仍有微弱脉动,似是沉睡,怎么也唤不醒。
  这些人到底对小恩做了些什么!
  目光由那张苍白如纸、宛如死绝的面容往下移,一束纸扎小人便置于他心口,上头写了「严君离」,以及生辰八字。
  一旁案桌上搁着符纸、桃木剑等法器,以及一纸一模一样的纸扎人,上头贴着他看不懂的扭曲符号,可他至少认得「严知恩」、「借寿三十」这几个字。
  如此败德之事,爹真的做了!
  他一时怒气攻心,扫落一桌子法器贡物,扬手扯落飘扬幡布,将灵堂尽毁。
  严世涛闻声而来,怒声一喝。「君儿,你这是做什么!」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爹,您在做什么?」
  「做什么?除了救你的命,我还能做什么?」
  「借小恩的寿来延我的命,这就是您救我的方式?」
  「那又如何?能够救你,牺牲那条小贱命也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
  「人命无分贵贱!何况——那是小恩哪!是您的义子,我养了七年、疼了七年的孩子!」
  「那是你的坚持,我可从没将他当成义子,你善待他多年,如今他回报你也是应当。」他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待他好,不是指望他回报我什么,我只是、只是能看着他好,我便安心,这种心情,爹,你不会懂。」用世俗功利的眼光看待小恩的父亲,不会懂。
  「我若不懂,你今日会站在这里评判我的所作所为?我这究竟是为了谁?严君离,你可真孝顺!」看着自己的孩子,打出娘胎便饱受病体摧折,自己只能在一旁束手无策,那样的煎熬心情,孩子又何尝体会过?
  可瞧瞧他,从不懂为人父亲的苦心,净扯他后腿,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与他怒言相向。
  「正因如此,我更不能让您为了我,犯下败德之过!」那便真成天大的不孝子了。
  他没再多言,唤来堂外的侍婢。「掬香,帮我扶小恩回去,再请大夫过来给他诊诊脉!」
◇◆◇
  大夫说,孩子只是吸入少许安神香,并无大恙。
  小恩带回观竹院后,便一直安置在他寝房,严君离日日夜夜亲自守着,将孩子搂抱在怀,不容任何人再有机会对他下手。
  那一夜折腾下来,许是怒气攻心,月余来的高热不退,竟因此而逼出一身大汗,病气去了大半。
  反倒是小恩,自娃儿时期便被补得康康健健,连个小风寒都鲜少染上,在那夜之后却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夜里梦呓连连,寝不安枕。
  大夫只道,是受了太大惊吓,神魂不定之故,孩子多是如此。
  在棺中躺了一夜,再康泰的孩子都要吓病了!
  他让奶娘备上艾草为孩子净身,去去秽气,然后命人备了马车,带着小恩前往普恩寺小住,虔诚斋戒、抄写经书为孩子祈福。
  直到第七日,严知恩终于醒来,稍稍有了清楚的意识。
  灯烛下抄写经书的严君离,旋即搁了笔,快步上前,脱了靴上榻,习惯性地将他搂进怀里,细细安抚。
  「没事、没事,哥在这儿。」
  「我们……在哪儿?」这些天来,始终迷迷糊糊,才醒来,两眼好奇地打量四周陌生的陈设。
  「寺院的厢房。小恩生病了,带你来上上香,求佛祖保佑你平平安安。」
  「病的……不是哥哥吗?」要求,也该求哥哥平平安安,少生病才是。
  严君离心房一紧,近乎疼痛地搂紧怀中的小小身躯。这孩子,病了都还挂念着他……
  「哥,我作了一个好奇怪的梦……」
  「什么梦?」
  「我梦见——我待在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后来,我听见有个声音,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愈来愈大声、愈来愈大声。我以为你在那里,想找你,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只有我一个人,我很怕。然后、然后……」
  身躯隐隐颤抖,严君离将他搂得更紧。「然后如何?」
  「有、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抓住我的手,我挣不开、挣不开……那个声音,很冷,像是没有温度,说:「严君离,你以为躲在这儿不出声,咱就收不了你的魂吗?大限已到,合该回归本位。」哥,那是黑白无常,我看见了。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对着我喊你,是认错人了吗?」
  严君离听得心头发凉,想起那道莫名真实的梦境,这当中诡异地巧合,他被困在不知名的地方,小恩却替了他——
  移花接木,李代桃僵。
  「我死命地挣扎,不肯跟他们走,我知道这一走,就见不到你了。他们缚了我的手,掐痛颈脖,很痛……我想告诉他们,我不是你,可是喊不出声音,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们就松开我了,说什么……严知恩,减寿三十之类的……哥,我为什么会减寿三十,我会死吗?」
  一句句问得严君离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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