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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王爷 (吞拿鱼王三明治)



皇帝急着回房,又觉得这泥地脏,便无自觉的皱起眉来:“这是在干什么?”

“回皇上的话,这贱奴跑到厨房偷食。梁护院让咱们给他些教训。”

闻言皇帝往那满身泥的少年处看了看,果真见他手里攥着个脏兮兮的馒头,于是不再对这些家丁多言,只低下头伏在岑修儒耳边低语道:“你听见了,他是罪有应得,无须同情这种人。”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堂堂太守府,自然也是有各种规矩,打死一个两个下人,也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

岑修儒不知为何,心格外的沉重。

偷食,在皇帝耳中就是简简单单的偷食二字。像皇帝这自小锦衣玉食,顺风顺水的人,恐怕是从不会设身处地去想,一个人,是要迫到如何境地,才会为了个馒头甘愿冒险。

可如今被当众抱在怀里,岑修儒并不想说这些长篇大论,只是望向皇帝,低声问道:“皇上,臣能要下这个下人吗?”

“……”皇帝闻言又是扫了那少年一眼,再度因为太脏而不愿再看,但仍是道,“当然,你真想要,朕就让人带他去洗洗。”

“谢皇上。”

皇帝见他垂下眼帘满意了,便也展开了笑颜,转身回到走廊,继续走上回院落的路。

越过皇帝的肩,岑修儒见几个下人将泥污中的少年拉扯了起来,举止粗鲁但没有再过为难。而剩下的人,则是望着皇帝和随从们的背影,换上了揶揄而讥讽的笑窃窃私语。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定是在笑自己以身侍君,雌伏人下。对这些议论纷纷,岑修儒早已习惯,无法反驳,也不想掩饰。

回到房中便屏退了下人,皇帝俯身将他小心放置在床中央,未解开衣裳便攀爬了上来,单手撑在他枕侧,眯眼道:“好了,告诉朕吧,你在哭什么。”

“……”岑修儒转移了视线,“没什么。”

“还没什么,眼都哭肿了。”皇帝未曾想深,伸另一只手,擦了擦他眼角的痕迹。

“……”知道避无可避,岑修儒终于是将逃避的视线移了回来,对上皇帝注满深情的眼眸,只是这一次,他突然记起了,这双眼,在动情时与无情时,是天南地北的截然不同。

“皇上……”岑修儒道,“立妃之事……臣,想再作考虑。”

皇帝一惊,当即便变了脸,霎时直起腰来:“什么?”

岑修儒也是撑着身体,尽量与皇帝保持平视,一字一顿道:“臣想再作考虑。”

“……可你已答应了朕!”

皇帝的愤怒中依稀可见年少时的执拗,岑修儒不知该回应什么。

“为何你总是如此,答应了朕又反悔。送朕的东西也动不动就要夺回去。”

皇帝的语速越来越快,忽然眼中的光点变暗,俯□来,危险的眼神直直望进岑修儒的双眼,“你是听了谁的挑唆,还是心里有了别人?”

“……”岑修儒低下了头去,心里多多少少觉得有些讽刺,皇帝想这想那,为什么偏偏不愿想,问题根本就是发生在二人之间,早已根深蒂固。

记起今日刘将军抵达洛阳,又记起出征前两人的种种,皇帝面色如冰,伸手抬起岑修儒的脸:“是阿吟吗?”

“皇上……修儒心里没有别人。”

“……”

岑修儒伸手推开托着下巴的手,尽量保持平静的语调:“只是,想要……再细想一阵子。”

“可言下之意不就是你想要反悔吗!!”皇帝又是控制不住的大吼出声,末了见岑修儒只回避视线并不反驳,心简直像被捅了个口子,顿时口不择言起来,“做朕的妃子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多少王公大臣在太后和朕面前擦着边引荐自家女儿,若非朕忙于政事,后宫早已是挤破了!”

此话一出,岑修儒更是觉得心里一个咯噔,心乱如麻之下,伸手胡乱的推搡着身上的人,拧着眉头转身背朝皇帝,拉过一旁的被褥便不再发出一个音。

“修儒……”皇帝也是自觉说错了话,后悔之下,解下衣裳也钻进了被下,伸手环住身前细瘦的腰,继而将他的手腕也抓在手里,一用力,便将岑修儒带进了怀里。尽管岑修儒仍是背对着他,如此紧贴的温度,却也好似两人还甜蜜的时候。

握在手中的手腕仍是那么细瘦,想要疼惜的心情也是未变,可怀里的人却是变了心。皇帝自问已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心疼他,如今也只是想要一个……弥补他的机会。

原来岑修儒狠心时可以这般狠心,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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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缓慢悠长的鼻息,喷在耳边还有些许发痒,身周也全是皇上身上那淡淡的熏香。曾几何时,他还为皇帝无意间凑近的鼻息与熏香目眩神迷,即便到如今,这些对他来说,依然是无法抵御的诱惑,被握着双腕的岑修儒愣是失眠许久,直至二更才是抵不住困意睡去。

醒来时已近午时,岑修儒竟有种希望意识继续停留在梦境中的奇怪念头,闭目许久,才是遗憾的缓缓睁开眼。值得庆幸的是身后的体温已是不在,岑修儒睡得胳膊酸痛,正翻了个身,便听见陌生的一声。

“王爷,你醒了。”

岑修儒一惊,半迷糊的眼也是清醒了,循声在屋里扫了一圈,便在床沿边见到一个眉目谦和,五官分明的少年。那声音既清冷又浑厚,竟是发自这年少人之口,实在是难以想象。

“……”原本还并无法辨认,但见少年脸上的淤青,岑修儒才是记起了昨日那个自己在棍棒下要下来的少年。岑修儒点点头,扶着酸痛的肩膀,在少年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少年没有多说什么,立刻出屋打了水来,回来时见岑修儒仍坐在床头,才是边拧毛巾边道:“万岁今日要会见众将准备回京事务,命小人好好照顾王爷。”

其实岑修儒并不想知晓这些,但出于礼节仍是点了点头,接过湿巾,抬眼问:“你叫什么。”

“小人阿寒。”

“姓?”

少年似是没有料到这一问,长久的沉默后,才道:“小人姓严。”

岑修儒虽不知他为何沉默,但见少年体格高挑,眉目间难掩英气,已隐隐猜想这少年出身并不平凡。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岑修儒也没有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点了点头,便擦了把脸,将湿巾递了回去,道:“昨日要下你只是为救你一命,如若你在洛阳还有亲人朋友,本王回京时,你可不必跟随。”

不料严寒一听,当即竟跪了下来:“阿寒已了无牵挂,恳求王爷带小人回京。”

即便在建丰侯府也未曾让下人如此跪他,岑修儒忙是起身下床:“本王说了,你自做决定。快起来吧。”

“……”严寒闻言才是起身,没多说什么又出房去了,待岑修儒换好衣裳,他已是端来了午膳。

午膳过后,岑修儒命严寒研墨,在房中抄写楞严经,有空抄写经文是他自大病以来便养成的习惯,他当真觉得自己的体质与旁人不同,药石无用,但抄写经文,却能让他身体逐渐好转。

严寒人如其名,整个人阴森森的,岑修儒本就不爱说话,严寒更是沉默寡言,两人在房里待了一下午,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房里空无一人。

抄完数十页经文,岑修儒见时近黄昏天色凉了,便让严寒去关上窗子,严寒正准备去关窗,忽然漏进一股秋风,将岑修儒摞在一旁的经文吹落一地。

岑修儒深知不能对经文如此不敬,立刻弯腰去捡,却是够不着几张,好在严寒也蹲□,帮忙将散落一地的经文全部捡起。

岑修儒松了口气,正准备伸手去取他捡起的经文,却是一愣。

因为他见蹲在地上的严寒,竟十分娴熟的读着首句与末句,将乱掉的经文,仔细的按照顺序理了起来。

做完这些严寒才是起身,将一摞理好的经文递了过来,岑修儒接过,翻阅了一番,果真是整理得一页不差。楞严经并非普通书籍,其中遣词用句之繁复,常另岑修儒也觉无法驾驭,云里雾里,可这少年,竟是不费吹灰就将它整理好。

见那少年十分平常一般,前去关上窗后回来,岑修儒却有了种看不穿的感觉:“严寒。”

捡起松墨正准备添墨的少年闻声抬起眼帘:“……?”

“三年一次的殿试就在来年。”岑修儒边说边看着少年的眼神,果真见他神色中闪过一丝紧张,让他心下更加笃定,“你想趁此机会进京赶考?”

“……”

见少年沉默,岑修儒又问:“你可参加过童试,乡试?”

“……”

岑修儒见严寒面色冷峻一言不发,不论问什么都是闭口不答,起初还不明就里,直至对方终于开了口:“王爷救命之恩,阿寒无以为报,定以此身侍奉王爷,安守本分,不会横生胡思乱想。”

这才是知道对方误解了自己意思,岑修儒忙道:“你误会了。”

“本王在京中的职务是礼部侍郎,若是你未曾参加童试,乡试,本王可安排你回京补上,京中乡试就在年前,若你中举,便不会错过年后的会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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