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贤见他回头,刚要说没事,又听王昭道:“大哥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你我兄弟何须这么客气?”
董贤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太过扭捏,索性大大方方的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显明你这里为何会有御用的贡品?”说着以眼神示意小几上的夜光杯。
王昭一眼明了,将手里的碗筷放置一边,走回床榻舀起杯子来回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遂问道:“大哥怎么知道这是御用的贡品?”
董贤拍了拍床边示意他坐下,然后从他手里舀过杯子,以杯口对着案上的灯烛,以杯底面对着他们,在烛光的映射下,杯底模模糊糊的映出几个蝇头小字。董贤道:“喏,就这样,看到了吗?”
呼出的气息几乎是喷在耳边,王昭微微侧过头看着董贤专注的样子不觉晃了神,听到董贤的声音回过神来,随意看了一眼,笑道:“原来如此。要不是大哥,我还不知道这小东西上还有这等玄机。大哥真是聪明绝顶神机妙算聪慧过人,好比那天上未卜先知的神仙一样,掐指一算就知道凡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董贤见他说着说着就开始信口胡诌起来,不由哭笑不得,伸手给了他一拳,嗔骂道:“说什么呢!”
他身上带着伤,出手不敢太用力,对于王昭这种皮糙肉厚的人来说,打一拳跟挠痒痒差不多。王昭涎着脸蹭上来,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前道:“大哥你再打打我,这里,嗯,那里……”
董贤一把推开他,怒道:“滚!”
王昭趁机溜之大吉,刚迈了两步,就听到董贤又喝道:“回来!话说清楚再走。”
王昭顿住脚步,苦着脸回头:”大哥要问什么?”看到董贤挑眉,王昭马上全盘托出,“这东西是上次我去宫里述职的时候太后赏我的。”
“太后?”董贤问道,“太后为何要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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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随口诌道:“太后可能觉得我威武雄壮有气势……”王昭看着董贤不善的脸色干笑了两声,然后清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我也不知道为何,她说跟我有缘,就赏了我这个。”
董贤又问道:“哪个太后?”
王昭摇了摇头,道:“宫里太大,我绕晕了,也没看清楚是哪个宫哪个殿。”
王昭一向大大咧咧,这事确实像他的风格。董贤点了点头,遂放下心来,挥了挥手道:“出去吧。”
王昭这下不干了,反问道:“大哥你以为我是从哪得来的?”
董贤脸上现出赧然之色,王昭想了想,突然了悟:“原来大哥以为是我受贿得来的。”董贤翻个身背对着他道:“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快出去,我要歇下了。”
王昭暗暗发笑,轻手轻脚的走出去关了门。
董贤躺在床上心思回转:夜光杯在这个时候应该算是比较贵重的东西,无缘无故的,会是哪个太后赏赐?显明的样子明显是有事情瞒着自己,他不说,自己也不好意思去问人**,只是……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董贤回过神,依旧面对着墙侧躺着,道:“怎么又回来了?”自从他醒来之后,这间屋子就只有王昭出入,不管是吃饭还是吃药,都由王昭亲自端来,说是没有照顾好他让他受了伤,心中愧疚,凡事必要亲力亲为。董贤拗不过他就由着他去,是以门声一响,他直觉便是王昭又折回来了。孰料来人一开口,董贤便知不是王昭。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好想完结啊〒▽〒
那啥,大家生旦嗨皮~
62第六十二章
“王校尉亲自服侍,董大人好福气。只是不知董大人的心里对长安城里那位可有些许愧疚?”南思来了一段日子,却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董贤。直到前几天无意间看到王昭端着碗筷进入这间屋子,又听到守门人与王昭的对话,片言碎语间尽是“董大人”,这才知道董贤是住在这里。于是便趁着王昭不在守门人如厕的机会闪身进来,本以为董贤会伤的很重,没想到却是一副悠闲的模样随意躺着,痛楚没有看到,慵懒倒是有几分。想到远在长安的那个人,枉费他如此用心良苦,人家在这里过的却是悠闲自得。南思一时气愤不过,带着讥讽的话脱口而出。
董贤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他,讶然起身道:“南思?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思道:“枉费陛下对你一心一意,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见异思迁的一个人。刚离开陛下没几天,大人就勾上了王校尉。新人在侧旧人忘,大人好手段!”
董贤闻言,初见故人的好心情瞬间不翼而飞,脸色陡然沉下来,冷着声音道:“左拥右抱也算得上是一心一意?若他对我是一心一意,那我倒问问你,他对你是什么?”
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问,南思一时措手不及,说话也不由支支吾吾起来:“我与陛下……陛下对我只是……”
董贤断然打断他道:“够了,我不管你为何而来。我要歇息了,请你出去。”说罢又转回身去躺下不再言语。
南思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打算做说客说服董贤回京的,怎么会僵到这个地步?董贤等了半晌听背后没有动静,起身准备吹灯时却见南思呆呆的站在离自己不远处,脸上两行泪水不断滚滚掉落。董贤一怔,南思已经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脸色咄咄逼人的气势早已消失不见,唯有一片哀色,不断恳求道:“贤哥哥,南思求求你回去看看陛下吧!陛下他……他这么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么对你说话……”
南思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整齐洁白的牙齿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双目因含着泪而更显无辜,哽咽着一声接一声哀求道:“贤哥哥,我求你,求你回去看看陛下,是我,是我不对,我不该跟陛下一起做戏骗你,你要怪就怪我好了,我只求你能回去……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有陛下的,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求你,求求你……”眼看着董贤一副漠然的样子不为所动,南思一咬牙,伏在地上一下下磕起头来,沉闷的声音响起,似一记记轻锤敲在董贤心上,南思边磕头边泣声道:“上次大人私自去匈奴之时,陛下突染恶疾,双腿疼痛难忍,等大人回来,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性子也一天比一天暴戾。唯有在大人面前,陛下才恢复些许温柔之色。大人回长安的前一日,陛下的病突然加重,为了不让大人担心,也为了让大人远离朝中争斗过上安宁的生活,陛下才特意冷落大人假装移情到我身上,为的就是逼大人离开。大人,南思求你……”
董贤微微蹙眉道:“不要再说了。天色已晚,你去歇着吧。”
这话是显而易见的逐客令了,南思的泪珠犹挂在脸侧,脸色却是变了又变,最后终于起身,面上带着愤恨之色道:“南思不远千里来到此地,就是想求大人看在陛下对你情深的份儿上回去规劝陛下,哪怕是看一眼也好。没想到董大人如此铁石心肠,既是如此……南思就告退了,只希望大人有朝一日不会为自己今日所言后悔!”说罢也不管董贤脸色如何难堪,也不再行礼便欲离去。
“站住!”董贤喝住他,道:“把话说清楚再走。”
南思远远地望了他一眼,言语间不复以往的尊敬:“大人可是有兴趣想要知道陛下发生了什么事吗?可惜……”摇了摇头,南思眼里现出轻蔑之意:“可惜南思现在不想说了,大人身子要紧,好好歇着吧!”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推开门离去了。
董贤半躺在床上愣愣的想着他话里的含义,直到房门又被推开才回过神来,王昭带着初春的寒意踏进房门,对上董贤带着询问的眼神解释道:“我见大哥屋里的灯亮着,就进来看大哥睡着了没。怕大哥睡着了忘记熄灯,天干物燥容易走水,还是进来看一眼比较放心。”
董贤点了点头,道:“我这就睡,你也去睡吧。”
王昭上前扶他躺下,道:“大哥伤口刚结疤,还是动作小心些为好。”
董贤轻声“嗯”了一声,背对着他躺下,王昭又为他掖了掖被角,走至桌案前吹了口气熄了昏黄的灯烛,方轻手轻脚的带上门出去。
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刻意被遗忘的事情又被不容置疑的清晰摆在面前,董贤头疼的闭上眼睛,重重的叹了口气,明明已经万分小心竭力避免与他接触,为什么听到有关他的事情还会乱了手脚不知所措?
出了房门,王昭冲着对面之人点了点头,对面的大汉会意,拖着被捂住嘴不断挣扎的南思跟着他离开了董贤的房前,暗处立刻有人出来站在董贤门前补缺,不声不响,一如以往。
粗鲁的将少年扔进王昭房内,大汉便带上门退下了,王昭冷冷看着地上的少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若你再敢在我大哥面前挑三拨四,就休想活着回去。”
南思揉了揉被扭青的手腕,讥然道:“大哥?叫的好听,只怕心里就不一定这么想了。大哥?”冷哼了一声,南思又道:“你可知你口中的大哥被那位压在身下做了多少不堪之事?亏你还叫的这么情意绵绵,只怕心中也是另有所图……呃……”脖颈突然被紧紧扼住,王昭冷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