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只是好像完全不好奇似的歪歪头:“啊?是我和她的孩子哦。”
霓伸手指了指季:“是她某天非要我带的孩子。”
话说之间那群人类已经走到了50米开外,对面的导游是个狐女,一条大尾巴摇来摇去,看见对面苦着脸的阿米和手上的旗子之后立刻拿起哨子吹了三声:“各位注意礼节,不要进行盗摄,谢谢配合。”
但这当然阻止不了人类们视线如同实质物品一样投过来。霓当然一点都不在意——她保证这世界上绝对没有人类还能记住她的脸,以及认出她是谁。其他人就不同了,各位慌忙把特征往其他人身后躲,简直就和抓了一串奸夫一样。
霓将那孩子的兜帽沿扯得更加密不透风一点。
她当然听得见旁边的人类在说什么……本地族群总是被天穹来客当做稀奇生物看。毕竟天穹上也就人和天使,下来看看开开眼界也无所谓。不过她自己寻思这群游客看见她算不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以后会不会影响运势?
她自觉自己是大魔王,不觉得对人类有什么愧疚心。
但她也对人类进入自己的领域没什么感觉。她虽然如同野兽一般,但是却并不有什么领地意识。经营城邦只是乐趣,对于恶魔来说是高级一点的游戏罢了。
她看待除了姐姐之外的生灵从未有过什么同等之心,连那孩子也是。从恶魔的本源就根植的狂妄自大现在只是悄悄地隐藏在阴影之下,但是绝不会消失。
所以她也不在意人类瞅来瞅去。倒是队列里有个孩子一直盯着她看,她出于对路的异样爱护多看他几眼,那孩子也不怂,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看。
霓视若无睹,大跨步走了过去。她听见后面下属嘀嘀咕咕:“哇居然没有一手捏死对方”
“养孩子之后好像心情变好了”
她连头都不回,点名到:“阿五,你说什么呢?”
她也不叫他们名字——这是很久之前就这么叫了的,不按实力,按身高。阿五乃是一只水蛸,听她点名到自己,吓的连触手都全部塞到嘴里,表示自己绝对不说了。她也不管,嗤嗤发笑,示意阿米继续说:“你继续说。”
“啊,啊啊,对了,其实这里最近有点冷清呢……是因为那上面出现了好几个虫巢。”
地底下只有一种虫会筑巢,那就是人面虫。这玩意连生钢都能用酸液腐蚀掉然后当作营养液,最后全部变成身体结构。说是有人想要用它们起建筑,结果搞得主都地下有段时间起了一个老大的虫巢,也不知道是谁一把火烧了,空洞最后就成了一个非人类的好去处。
霓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厚实的石壁:“虫巢?那很久了吧?”
阿米应道:“很久了,不过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活动还蛮频繁的,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这边就要停止活动了啦……”
明遥欲言又止,其实他了解这个当然比这里谁都深。这里饱受这玩意的侵害已经快30年,只是最近莫名其妙特别热闹而已。不过就是几个虫巢,他早就提交预案了。这几天预案下来了,他还没看,回去看看解决方案是什么。
“说起来,那边那个是什么?”
“那个?那个是旅游景点啦。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期待啊。”
霓稍微歪了歪头,伸出手去。她伸手的时候缓慢而坚定,仿佛在触摸一个就在那里的实体似的,完全没有迟疑。她状若无事的摸完,爽快的一甩手:“那我们中午吃什么?”
但是各位看的很清楚,甩出来的什么液体滴落在玻璃上,穿出几个洞。那可不是普通玻璃,而是号称四头大象也压不碎,五头金乌都撞不碎的强化玻璃。更不用说还冒着热气。
霓状若无事的回头看了一圈他们,他们看的很清楚,无论这个女人现在变成什么样——这个眼神肯定不会错。这个眼神是我有能力那么做所以那么做,而不是我应该那么做所以应该的恶质眼神。另一种说法是:压榨劳工的眼神。
霓是恶魔中,难得诚实的的那一派。但是诚实这点却用在了诚实的恶意上。
作者有话要说:
阿米的米是新米导游的米。
第44章 ch.4购物
霓坐在床上。她心情不知道干嘛很好,也有可能是总算崭露了一次自己的新风采——姑且不论这是什么风采,反正她心情很好。她问季:“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是怎么样。”
“我就是指今天啊。就这样啊。”
季用食指轻轻卷起她的短发,给她扎成小马尾:“不怎么样。”
她被逗乐了,也就由得姐姐给她乱七八糟扎了一头。姐姐伸手给她按摩太阳穴,她懒洋洋的挂在宾馆的唯一一张椅子上,不做更多发言。这里没有黑夜,因为天穹的光晕永恒不变——这也算是一种时差吧。她伸手隔着床拉上窗帘,屋内陷入黑暗。
路被拖着劳累一天,如今在床上盖着被子昏昏欲睡,几乎不能做更多思考。她看着也开始困,只听见姐姐在她耳边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这次我就由着你的性子去做,享受一下吧。”
她在朦胧中露出尖锐的笑意:“那就行。”
她睡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季搬她上床,总之第二天早上起来自己睡在床上,周身衣服全部换成睡衣,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梦中好换衣,还把内裤都换了的。她盯着自己衣服上的小鸭看了半天,确定这肯定是季的趣味。小东西倒是在旁边睡的仰卧,她伸手去摸她肚皮,毫无赘肉,平的像板子。
她撸了两把路的肚皮,打了个呵欠,一边提着内衣带一边起床洗漱。她也不爱穿内衣,百分之百是季套的,还带蕾丝边。想了三秒,她把内衣决然脱了,肩膀上搭个毛巾开始刷牙。也不管路起来看见她如此豪放惊得毛都起飞,和摸了静电的猫一样。
她让小东西站在旁边刷牙,自己一边抓起发圈胡乱的抓了一圈。小东西给她拿来衣服,她也不管顺序,一边穿裤子一边穿上衣,回头帮路细细绑好了腰带。霓伸了个懒腰:“真是个好天气。对吗?”
路把脑袋放在她腿上,虽然好像不太懂,但是因为大概知道是在讲好事,所以笑了起来。她刮刮对方的鼻子:“你什么事都不知道,就会笑。”
她帮路把兜帽带好。昨晚沿着栈道走了半个白天,又去参观了火车站,晚上还去看了深渊之火(时间为晚上)在世界底下宛如烤炉的火一般炙烤的场景。她耸耸肩,不是很懂人类为什么喜欢看这个:难道有人喜欢自己当烤鸡,明知道自己在烤架上烤的半熟还滋滋作响,居然还要转过去看火有多旺,感叹一句哇自己烤的真是皮香肉嫩全谢谢火?
恶魔不太理解,不过她不理解的原因是不懂人类根本囿于其中不能自逃。她也没多思考为什么,转身又赖回床上。小东西不懂为什么,吧嗒吧嗒跑过去趴床跟前想叫醒她,没留神被她一把儿从腋下举起。霓像举哑铃一样把她举起来:“你不用担心。现在还早呢。”
她脑内时钟很准。这点肯定不用担心。
幼女的小身躯软呼呼的,她担心把她捏坏了,于是又放下来。被举来举去但是丝毫没有恐惧感,路继续趴在床跟前。掐指一算还有20分钟,霓有些厌烦的呼出一口气。
她摸了摸小东西的脑袋,又掐掐对方的耳朵。一烦躁她的小动作就特别多,差点没把小东西全身上下摸了个遍。对方倒也不介意,乖乖蹲那任摸。她一边摸一边出神的想,不是有什么猫咪咖啡厅吗,里面还有猫人任职……要是有个……啊不行。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行,总而言之她又坐起来。路也坐起来,耳朵稍微侧向她,眼神温顺又充满无神。这是犬只,马匹的眼神,她想。
真空洞啊,她憎恨这种空洞,却也讨厌懂事的她。霓套上靴子:“走吧。我们出去走走。”
她拉着她往酒店的观景台走去。小东西倒无所谓,乖巧的跟在后面。他们走到石台上,背景是初露晨光的裂缝。另一头是因为隔离而稍微有些落后的城邦小镇,她去过。那的风景简直奇妙的不可思议,一边是400年前,一边是今日风景。和铁轨连接的那一块工业倒还算发达,另一头接壤的部分就比较惨烈,毕竟地底农业一直也比较奇妙。他们依靠无光作物进行农业出口的时代因为微光拂照而破灭了,如今只能全变成工业。
但是过快的工业化破坏了这里的资产结构——这说到底还是她的锅。霓想:当初她只是一个人,当然不用管这些。
她顿觉失意,毕竟又不是她一个人就能一下子解决这种经济难题,而且这种解决方式不符合她的美学。于是她立刻不再去想,假装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反正都会发生的!”她想,“就算没有我这么做,迟早工业浪潮也会席卷这里”),而且现在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霓摊开手。掌心的裂痕像是火山熔岩一样闪烁发亮,汇聚成一个符文。她轻声说道:“是时候赶尽杀绝了,我的朋友。”
小东西肯定听不懂‘赶尽杀绝’这么高难度的熟语,只是对她的手亮起来有点好奇,爬过来看。她一把把她夹在腋下,一边神清气爽的往下走。路上遇到特兰——这位就是那位坚持要住兽栏的母牛头树灵,她温顺的摸着自己的鬓角,一边问霓:“你要喝牛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