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前段时间还想挺一挺的,既不得罪皇父也不得罪二哥。然而随着年岁的增长,很多事情似乎逼着他必要给个定论。老十那般的装傻扮痴他做不来,就只好选择宁得罪太子爷不能被皇父厌弃的道路了。
不过他思前想后,如果不想当和尚念经,上辈子唯二得了皇上欢心的就是老八与老十四,十四年幼自不必提,难道……是要他此番学着老八那德性曲意逢迎?!
方才还在心中百般思量要拉拢人家的四姐如今又傲娇了。当即一口老血沤在心口,要上不下!
还好不算太笨,灵光一闪:如果目今的争端起因在他过高的身份上,难道就不能反那佟半朝去做个挡箭牌?
自从佟贵妃摆了自己生母一道以后,虽然没什么厌恶情绪,但雍正爷自不会再当他这位养母是一朵高岭之花。而虽然皇父早年失怙对佟家多有纵容,可毕竟是适当杜渐外戚十足必要。所以若是他暗示佟贵妃主动低头表示过继的亲子年幼,无心皇位,想来佟贵妃也愿意卖这个好儿给皇上,而目今春秋正胜的父皇也不会同他一般见识。
然后他可以再寻个适当的机会让那鄂伦岱喷一通“养子到底并非嫡出”的话来,如此一来,没有母子势力的帮助,日后妻族亦不亲密,就足够他顶着佟半朝亲子的身份安稳十年了。再不济还可以寄情山水、耽于古董,贤孝母亲而无暇奉召会见太子保不齐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一想,胸口大石也算搬开了大半——哼,只要掩护打好了,四爷自认为有的是办法翻云覆雨。
不过思量至此,他也很快意识到,推波助澜让皇父、太子、大哥窝里斗,最终坐收渔翁之利,登基的最后一步却始终落在了老八身上。因为自己委实不善于与人交际,老八那一手妙极了的人脉……于是显而易见地,幼年就圈住这个党魁的计划十足必要,甚至越发地迫在眉睫。
好在朕很有先见之明!!
夜风吹起,思量已定的雍正爷便爬了起来,随手拍了拍身后的草稞子,想着方才一番不举,少不得将下午的未尽之语往回围拢围拢。当下便做定了主意,直往胤禩帐篷内去了。
却没想到,等到他过来时候,不偏不倚正吃了一记软钉子。
不为旁的,胤禩已然睡了。
雍正爷第一反应是老八你居然又装睡来躲朕!
而郝进晓得自家八阿哥同这位妃母位份超然的四阿哥走得近,看起来有时候还像是这位四爷巴巴儿地上杆子圈拢。于是做奴才的自然希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权衡须臾,就没拦着这位爷,门帘一挑让四爷进去了。
而等到雍正也真正进去,才发现自己同样的错误连犯了三次——总将还是孩子的胤禩当做允禩考量。不觉伸手想要敲敲脑壳!但方才他误会也是由于帐篷内的夜灯还有两盏没熄,不觉拧着眉头弯下腰来细细打量盖了层薄毯子在腰间的胤禩。
到现在他才确定,胤禩没骗他。
从平缓的胸廓起伏,与无甚波动的眼皮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样想来,下午他疾驰了快一个时辰的马,累也是应当的……
不过,大晚上点这么多灯,莫不是做贼心虚……好在雍正爷这次及时收回了过于发散的思路,哼哼唧唧地想着爷大人有大量,过度提防反会害了未来大计。遂才别别扭扭地换了个思维,如果不是做贼心虚,小八这就是……在害怕?
而仿佛为了应和他的话,外头的夜风骤然加大,只片刻空闲,便呼啸狂狷地飚过了附近空无一物的草原,于是一时间沙砾飘飞,马毛猬磔,乍听之下好似一头奔腾嘶吼的巨兽,将一切吞噬其中。帐篷外头的帆布即便钉了钉子也是乌呼呼地一阵乱响,抖到连帐内的灯火都跟着四下颤动。
胤禩没来由地在铺位上缩了缩。
于是一直盯着他看的雍正爷不知瞬间被触动了哪根心弦,也许是下午草原上那个落寞却强自微笑的小少年,或者几次三番地误会于他,抑或仅仅是临时起意。只几步便走到了那灯笼旁边,拿起了灯罩,替胤禩减掉了帐篷内冗长的蕊花……
烛光跳跃地闪了闪,便明显热辣而又稳健了许多。而待他阖上灯罩回过身,一旁的胤禩明显已经安稳多了,尚带了婴儿肥的少年脸庞埋进了怀中的被褥里蹭了蹭,才低低地喊了句什么。
雍正爷突然好奇心起,搁下剪刀,慢步移至榻边。
“大哥……”
四爷不经挑起了眉梢,小小的不满在心底弥漫——惠妃母倒是给你灌了迷魂药,睡着了都不望念叨那个莽夫!
“……太子哥哥……”然胤禩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他耳边吹气,翻了个身,用屁股对向他。
你!莫不是要将他们尽数念个遍?雍正爷不觉气哼哼地扬起了下巴,早知道还帮你剪什么蜡烛,吓死活该!而就在他并不想要再听见小九、小十诸如等等名讳,起身往外走时,胤禩却轻轻地开口叫了一声。
“四哥。”很清晰,很大声,毫无含混。
雍正爷一惊,拉住了脚步,以为他醒了,扭过头却见到了胤禩拧着眉宇,眼皮颤动,似乎因为这个名字有着疏解不开的心结。
于是他愣了愣,神使鬼差地咽了下吐沫,伸手轻轻按住了胤禩的眉眼,低声道:“四哥在这里。”
胤禩的身体颤了一下,随后安然。
◆ ◆ ◆ ◆
后来直到一路打道回京,雍正爷都忍不住揣摩那天晚上,胤禩到底是醒了没有。没醒表示他下意识的信任着自己,但是醒了却说明草原上未尽之语已然讲清。两种结果都挺好,不过作为一个“不炫耀会死星人”,想亲眼看到政敌臣服的心思,显然比对方信任这茬要重得多的多。
不过回到了庙堂,便也不得不收心了。
这一回雍正爷长了些心眼儿,着跟着出门的苏培盛在盛京挑选了好些个有趣物件。什么斗蛐蛐儿的岫岩玉套装,牛羊皮的高脚帽,牛骨的号角,长白山的红蘑,开口的松子,晒干的榛子,甚至还有一瓶叫做“闷驴倒”的烈酒,以及一串虽然雕工简陋颜色却绯红夺目的石头手串。
他将斗蛐蛐儿的岫岩玉套装与牛皮的高脚帽送给了太子,牛骨的号角派给小十,长白山的红蘑分出一半并上开口的松子孝敬给了佟贵妃,又将那“闷驴倒”的烈酒提留着,面无表情地塞到了小九怀中。小九惊喜惊讶的眼神让雍正爷心头大悦,不过他还是板着张棺材脸开口强调:“这酒叫闷驴倒!!”等激得小九脸上青红交错却舍不得放手后,才终于在心头长舒一口气——这才对么!于是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不过他倒记得将剩余的红蘑、干果细细地包好了,然后寻到了胤禩,只说要去拜见惠妃母。这份礼物与佟贵妃的分毫不差,惠贵妃接过也算面色稍霁,便让胤禩快去看看他额娘。也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胤禩拉上了雍正爷,而等到了偏殿附近,他才悄么蔫儿地将一个包着那串红玉手串的荷包塞到胤禩手上。胤禩瞅着他的目光明显愣了下,却也收下了,一脸喜色地蹬蹬往良贵人那里去了。
站在几级石阶下的雍正爷没有来的内心满足,竟哼哼唧唧地想着:下次若做梦只喊四哥,对你再好些也无妨。
往后的日子便在四爷的刻意努力下变得愈发平静了。太子监国有功,康熙一通夸赞自不必说,虽然得知胤禛亦送礼去了慧贵妃那里有些不爽,但看着雍正爷目今只省得与弟弟们嬉闹便也暂时放过了。
而没出几日,前朝就传来消息,说是鄂伦岱顶撞了皇帝,只因顾八代与四皇子讲学时候,赞扬了几句现今京中小有名气的书生陶庵居士。鄂伦岱就不知道被戳中了哪根反骨,暴跳如雷,直骂了句:“不是嫡亲的就是养不熟!”
他这一句话许是在骂家丑不可外扬的陶庵居士法海,却也影射到了当今的四皇子胤禛,所谓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康熙明显震怒,鄂伦岱又去看长城了。而佟贵妃则恰到好处地表达了一番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那么既然佟家无心帮助,老四平日里也只专心念书,料想一个半大孩子也揭不起什么风浪,康熙帝的那几缕怀疑便在润物细无声的枕头风之中悄然消褪。
TBC
=========================
作者有话要说:恭贺老四终于快把八弟追回来了,撒花。看着几章,其实历时一年半啊,口胡,四姐nice《子难言》四桀的脸几乎臊得要没地搁了,他虽是少年出家,但是毕竟为男子,恍恍惚惚长到了弱冠之龄,早已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亲身释放在别人的手里,真乃第一次……于是一张“长得有些着急了”的老脸登时涨得通红,卫书生显然也没有想到殷道士如此的不经逗,同样绯红了一张脸,讷讷地转过身子。本来他也是好意,意思“您自己赶紧处理处理不也就完了?”奈何四桀这变扭的少女攻性格,他不舒服了,还能让你舒服?只听一阵鞋凳翻倒声与开关门声,随后莫约过了盏茶功夫,殷道士才脚步虚浮地回了房。本来那九尾狐狸看他少年初精,暗笑之余还想要放他一马,慢慢玩弄。没成想那殷道士居然回到房间就溜上床来,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卫书生的窄腰。“好弟弟,你方才怎么弄得,教教我吧!”殷道士可不傻,但是人家会装傻啊!卫书生弄得他丢了脸面,一来是真心想要讨教,不能再等当真遇到“艳鬼”出师未捷身先死;二来也是成心报复,想要找回场子。结果一通贼手扣住了卫书生的窄腰一通摸索,那九尾狐狸刚要着恼,奈何嘴硬腰软是500年都未能突破的至关命门,那四桀福临心至,也不知道触碰到了哪里,卫书生推拒推拒着,腰、突然就软了……
相似小说推荐
-
[重生强强]将军 (锦重) 2013.11.21正文完结从男妻到将军,和小攻相爱相杀,共同征战沙场的故事其实就是从柔弱男妻转变为文武双全大将军...
-
丞相哪里跑 完结+番外 (灸舞倾城) 17KVIP2013-11-05 完结他,左尘左尚书之子,原本励志当闲云野鹤一枚,却硬生生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圣旨变成了一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