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儿流着泪,“他就在后院磨房,他要生孩子了,求您派个会接生的大夫去吧!”
越成吩咐人去叫军医,转头给蕊儿擦了擦泪,“好了,姑娘别哭了,军中没有擅长接生的大夫,先让胡军医去看看,我再让人去城里请个稳婆来,你叔叔定会没事的。”
阿青若是没有走,现在也有七个月身孕了吧……当初那人突然消失,连信也不曾留下一封,可把他急坏了,派出去寻找的人是一波接着一波,可始终没有消息,到后来他不得已动用了一些亲信的旧部,却惹来了陛下的猜疑,最后逼他立下军令状,只给他八千人让他守城,让他的手下诸将无不寒心。
帮蕊儿擦泪的手下移,他目光一顿,突然就发现了蕊儿脖间挂着的玉坠,神色复杂起来……那个时候,那个女人,身上戴着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玉坠!
越成捏住蕊儿的手,“姑娘,你的玉坠是哪里来的?”
蕊儿护住胸前,“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
越成张了张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娘亲……可是叫雪宁?”
☆、二六章磨房生产
蕊儿骤然警惕起来,她没忘了眼前这人的身份,西越的大将军越成,是敌军的主将,曾经打败过她爹爹的人。
越成又问了一遍:“你娘亲是否叫雪宁?”
“不是!”蕊儿果断地摇头,准备抵死不承认,“我不知道您说的是谁。”
越成其实只见过雪宁两三次,最后一次是雪宁躺在病榻上,容君阁苦苦哀求师父救她,后来便有了那张药方。他不放心师弟一个人到遥远的雪原去寻找药材,跟着一同前去,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坠崖重伤,辗转成了西越国的将军,而容君阁捧着雪蛇胆孤身回了家,却最终迟了一步。
仔细看起来,这女孩子的眉眼还真有几分像那个叫雪宁的女子……
这时胡军医匆匆跑出来,向越成禀报:“大将军,那病人怕是不太好,下官擅长治疗外伤,却不擅接生,依下官来看,是不是把人挪到城东医馆,请个会给男子接生的大夫来,条件也好些。”
越成皱紧了眉头,“武陵一直是秉承着东陵国的风俗,甚少有男子之间成婚生子,这里当地的大夫恐怕也不会熟悉。”
胡军医也有些为难,“那病人已经阵痛了三个多时辰了,这会儿羊水还未破,就已经没有了力气,再拖下去恐怕大人小孩都不保……”
蕊儿听到这,眼泪又守不住了,只拽了越成的袍子,哭道:“求您了,想办法帮帮我叔叔!”
“这样吧,胡军医你先按照你知道的药方准备些药材,我也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前些日子阿青怀孕,他就跟殷靖请教过几次男人生产需要注意的事项,殷靖本来就嫁给了男人,虽然至今无子,却对此事颇有研究,因此说得也极为详细。
越成跟着蕊儿来到了后院,远远看去,有个人躺在石磨上,单薄的衣衫似乎已经湿透,乌黑的发丝凌乱地散布着,光看四肢有些瘦削,而圆滚的腹部却是高高耸起,随着此人剧烈的喘息蠕动着。
待走近以后,他猛然一惊,拨开盖住了那惨白的脸的几缕发丝,整个人都颤抖起来,“阿青!”
他仔细看清了眼前这人的模样,脑中便犹如浪涛翻滚,一股酸涩心疼和内疚涌动着,让他的视线都模糊起来。
此时的容青已经痛了三个多时辰,力气早就已经耗尽,四肢软软地贴在冷硬的石头上,衣袍尽皆湿透,下半身血迹斑斑,脸色也是灰暗惨淡,下唇被咬得出了血。
越成掏出随身的一个口袋,那里面是极为难得的千年人参切成的参片,一直留着关键时刻吊命用的,他知道人参对于产夫也是好的,便一次性地塞了三片到容青的嘴里让他含着,“对不起,你忍一下,孩子要出来了,要坚持住。”
这千年人参的效果极好,含入口中没多一会儿,四肢便有了暖意,容青看着眼前的人,觉得有再多话也说不住来,只是用力地掐住对方的手腕,“痛……越成……”
越成是怎么都想不到,阿青会在距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现在虽然找到人了,却一点喜悦感都没有,只剩下浓浓的焦虑,刚才胡军医说了,大人孩子都有危险,让他怎能不担心。偏偏这时候连个懂得接生的大夫都没有,胡军医是个半吊子,而他只是听殷靖说过一些,完全没实践过。
“大将军,您要的被褥拿来了。”一个亲兵小跑着过来,办事效率还算不错,被褥都是干净的。
越成接过被褥,又让亲兵点上几个炉子生火,“行了你们几个都出去吧,把门带上。姑娘你也出去吧,男子生产,你也不方便在这看。”
蕊儿有些不服气,自己的四叔不允许看,你又为什么可以看?可是鉴于越成的气场太强,他还是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炉子点了起来之后,屋子里很快就暖和了,寒意一扫而光。
这磨房里没有床,越成只好把干净的被褥铺在石磨上,脱掉容青的湿衣服,把人裹在厚厚的棉被里,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给他驱寒。
这个石磨对于越成来说有点小了,他蜷缩起身体正好把容青固定在怀里,感觉怀中的人起初冷得打寒战,拼命地向他怀中缩,再过一会儿冰凉的躯体就逐渐回暖,连四肢都是热乎乎的了。
“啊……痛……越成都怪你!啊……你这个王八蛋!”又一波剧痛袭来,容青痛到极点,忍不住开始骂人。
这会儿越成又给他塞了参片,他全身不再冰冷,也有了些力气,抠着越成的手臂,在那上面留下一道道青紫的痕迹。
越成任由他掐,由他抠,由他骂,相比于生产的疼痛,他这些完全不算什么。
终于,他感觉到了有大量液体浸湿了被褥,翻开查看,才知道羊水终于破了,真正的生产阶段来临了。
虽然盼子花能让男子受孕,但是并不能真正改造男子的身体骨骼,男子胯骨窄小,胎儿想要出来尤其困难。盼子花只能改造内部机能,给胎儿一个成长的空间,却不能让男子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产道,孩子终究还是要从后^穴产出。
在西越国,贵族之所以尚男风,娶男妻男妾,一则是为了炫耀财富,二则也是因为男子所产的婴儿多半具有早熟的智慧和优秀的判断力,这一点让西越贵族追捧。
然而,男子生产又极为不易,有些人甚至会违背法律,给男妾剖腹产子,就为了得到一个男人所生的孩子。虽然很多年前,西越国的皇帝就明令禁止剖腹产子,但是每年因此而死去的男妾仍然是个庞大的数目。
想到这里,越成的担忧又进了一层,剖腹之事他绝对不会做,一旦有什么万一他也会保大人,但是男子头胎最为凶险,只有他和胡军医,谁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大小平安……
屋子里足够暖和了,越成掀开被子,目光在那鼓起的肚腹上停留了一会儿,拉开容青白皙修长的两条腿,仔细检查着穴^口。
已经有四指宽了,但胎儿的头恐怕要比这大许多,羊水和血水都在淅淅沥沥地往下流,胎位下移了一点,胯骨已经打开了。
因为湿衣服全被脱掉了,容青现在是全果着,他常年在家足不出户,皮肤像白瓷一样,均匀细致,比正常人白了许多,双腿虽然没有涨满肌肉,却也看起来不羸弱。
那幽处大敞着,四周的褶皱一张一合,吐出一些粘腻的浊液和血液,玉白的两腿间那一丝丝的暗红色格外显眼。
容青大口喘着气,感觉到那孩子推挤着向下走,像是要把他全身的骨骼都碾碎,“越成你这个混蛋……痛死了……”
越成一边软言安抚着,一边轻轻地帮他揉肚皮,那胎儿似乎也感觉到了父亲大手的温暖,又向下移了一点,产道开到了六指宽。
他把候在外面的胡军医叫了进来,“你来看看,不会有事吧,我好像看到胎儿的头了。”
胡军医虽然不知道这一个陌生的男子生产如何会让大将军这么紧张,但还是安守本分地摸了脉,回道:“或许是这千年人参的效果好,现在大人的情况还算稳定,孩子若是卡住了,恐怕会有危险。”
“那要如何做?”这毕竟是越成的第一个孩子,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胡军医道:“现在没办法凑齐催产的药物,最好的方法就是大人多用力,孩子就会出来得快些。”
越成挥挥手,“你先出去吧,起码要准备一些产后滋补调养的药来,万万不可让他留下病根。”
胡军医退下了,越成握住容青的手,在他耳边劝着,“你再用些力,孩子很快就出来了,坚持一下好不好?”
容青试着用了用力,很快就被疼痛所淹没,“越成……太痛了……痛……唔……”
“阿青,其实我知道,你是容家的四公子。”越成下定决心般,把人搂进自己的怀里,“之前我就查过你和阿东的身世,,当时孟县并没有多少读书的人家,反而有一个别院,听说是容丞相家的四公子在那里调养。今日我看到那女孩叫你叔叔,而女孩身上的玉坠正是我所见过的,因此就更加确信了。不管你恨我也好,讨厌我也好,计较我的过往也好,我都只想说,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真心想和你好好过下去,就算没有很深的爱意,至少我把你当亲人,愿意呵护你一辈子,照顾你一辈子。”